陸夫子覺得離譜的同時竟然也覺得有?一絲道?理。


    秦青灼在淮郡賣解元試卷被無良商家坑了一把?,現在他是小心謹慎,盡量不讓自?己被商人坑到。


    那一件事的痛需要他用一生來治愈。


    陸夫子又跟著秦青灼去了酒樓,陸夫子瞧見一樓的場景,他老大感懷:“青灼,你這事辦得好,又得了錢又得了名?。”


    在安樂鎮中教學,陸夫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收了秦青灼為徒。


    “我聽聞朝廷正在改稅製,還在推行農具改革,農具改革是你提供給工部的,我從來不擔心你在這方麵的事。”


    “我在淮郡時,有?人總對我說?,你到了京城會不會發生變化,會不會早就忘了初心,我一一反駁迴去。我雖不濟,但你是頂好的徒弟。你這個人啊,我還擔心你在京城吃虧。”


    秦青灼聞言感動?:“夫子也是頂好的人,我不管取得再高的成績,都是夫子拉了我一把?。錦上添花雖好,但不如雪中送炭。”


    陸夫子聽見秦青灼誇他,不動?聲色的了胡子。


    秦青灼含淚被感動?得不行。


    看吧,他的徒弟有?時候就是太傻了。陸夫子這般想著,心裏卻軟得厲害。


    “在朝做官,萬事留一個心眼,不要做一個孤臣。”陸夫子多說?了一些:“做孤臣還有?扛大事的臣子很累,但你要是這麽做了,我也會支持你。這是你的官,你的路,我的話對你隻有?建議。你覺得有?用就聽,沒用就扔在一邊。我說?的話也不是時時說?的都是正確的。”


    秦青灼含淚,他戴著不倫不類的小紅帽,俊臉通紅。


    “對了,若是你要賣試卷,記得要分成。你是做題的人,我是出題人。”


    秦青灼:“……”


    這顆心被傷得破破爛爛,他縫縫補補。


    “夫子,你放心。”


    明南知跟著衛大夫學習了針灸之?法,衛大夫給他一個小木偶。小木偶光著身子,骨頭的連接處很明顯,身子上全是穴道?,衛大夫讓他自?己帶著迴家練習。


    明南知拿著一排針灸還有?一個小木偶迴去了。


    衛師兄的針灸之?法最得衛大夫的真傳,他看見明南知苦惱的拿著小木偶迴去,他笑道?:“我以?前練習針灸還練廢了五六個木偶。”


    楊師兄最擅長的不是針灸,他是骨科的,聽見衛師兄這麽說?,想到衛師兄小時候練習針灸還用自?己的手試過,他打了一個寒顫。


    迴到家後明南知把?諸事做完,他就把?衛大夫給他的小木偶拿出來了,拿了一根長針對著小木偶捅。


    秦青灼沐浴後出來看見長針在燭光下?泛著銀光,秦青灼一陣心悸。


    “相公,你先睡,我練一練針灸。”明南知繼續和小木偶較勁。


    秦青灼看著在桌子上的小木偶很快身上就多了幾個細細的點,秦青灼看得瞠目結舌。


    明南知學習當大夫時,秦青灼也幫著明南知分了分草藥,現在對針灸是沒法辦了。


    “我今晚也有?些事要做,今天把?我扔下?的文?章撿起來寫一寫。”秦青灼自?去研墨,提著袖子,先是打了草稿。


    作了幾篇廢文?章,慢慢找到感覺後,一氣嗬成就把?文?章寫好了。寫完後聽見打更的聲音,他才?明白時辰不早了。


    他走進屋子,屋子裏的燭光還亮著,明南知已經躺在被褥裏了。


    馬長一家和段言在秦家做的活輕鬆,他們是從征寧郡趕來的,現在日子已經步入正軌了。


    酒樓裏差人,明南知讓馬長找人來,馬長推薦了幾個同鄉,明南知考察之?後就讓馬長的同鄉在酒樓裏先試一試。


    “我們酒樓是剛開張的,一個月是二兩?銀子,不包住包吃,幹活的時候必須穿酒樓裏的衣服,夏季有?兩?身衣服,冬季也有?兩?身衣服和鞋子。在酒樓幹活每七日可?以?休息一天,排班休。你們若是同意就簽下?契書。”


    酒樓的火爆出乎明南知的意料,夏掌櫃直說?人手不夠,明南知隻好再多招一些堂倌。


    從征寧郡逃難來的人一聽這麽好的待遇,等明南知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夫郎,我們是願意的。隻要您願意給我們一頓飽飯吃,我們幹什麽不願意。”說?這話的是一個黝黑的漢子。


    他是男子還可?以?在碼頭裏扛沙袋,但這活太傷身體了,碼頭的老板還會以?各種借口來克扣工錢。他們吃的飯都是老板包的,從他們的工錢裏扣,吃一頓要扣十文?錢,要是不肯給飯錢,那就不準在這裏做了。


    馬長心裏所感,他把?眾人的契書收了迴來遞給明南知。


    “在酒樓裏隻要你們不偷懶,我們決不會虧待大夥的。”


    明南知走後,他特意讓馬長留下?來和同鄉的人敘舊。


    “馬兄弟多虧了你,不然我們上哪去找這麽好的活。”一個漢子親熱的攬住馬長的肩膀。


    “這不是我的好,都是大人和夫郎的好。”馬長說?道?:“要是沒有?遇見大人,我還是一介奴隸。夫郎讓我來找人,大概也想到了我會找同鄉的人,我在京城能有?什麽認識的人。”


    馬長叮囑道?:“大人和夫郎就是這麽好心腸,你們可?不要謝我,好好在酒樓裏把?活幹好,比什麽都好。”


    幾個人紛紛拍著胸膛保證。


    明南知迴到醫館看病,秦青灼把?自?己寫的文?章一大早就掛到文?人樓去了。


    文?人樓的夥計本還是哈欠連天的樣子,他瞧見秦青灼認出那張臉來,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了,臉上堆了一層笑意:“小的見過秦大人,秦大人好,到文?人樓有?何?事?”


    “昨日新寫了一篇文?章,想著掛在文?人樓裏。”


    夥計頓時臉上一喜。新科榜眼和探花都在文?人樓裏留下?過墨寶,偏偏這位六元及第的狀元郎沒有?在文?人樓留下?文?章,這還是東家的一大憾事。


    “狀元郎,多等幾年也能等到,可?這六元及第不是等就能等到的。”


    現在秦青灼想把?文?章掛在文?人樓裏,夥計忙不迭應下?來,笑逐顏開道?:“秦大人,您的墨寶我們文?人樓求之?不得。”


    秦青灼不再久留。


    夥計在文?人樓裏做活,也是識字的。他一瞧秦青灼這字就覺得這是上乘之?作,他迫不及待的把?這篇文?章走進去遞給了東家。


    “東家,這是秦大人寫的文?章。”


    文?人樓的東家久而不得秦青灼的墨寶,現在這墨寶就出現在他麵前。


    東家臉上一陣驚愕,一會兒就添了笑意,手上的動?作急迫。


    “快讓我瞧瞧。”


    東家接過文?章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讀完後久久不能迴神。


    歎道?:“這一輩的人還有?誰能比得過這位秦修撰。立意深遠,行雲流水,字字珠璣。”


    “這篇文?章就掛在文?人樓的中心偏左吧。”


    秦青灼的這篇文?章盡顯銳氣,顯出少年意氣。在文?人樓裏還有?其餘大儒和文?人墨客,官員的文?章,有?的人的地位,秦青灼不能越過去,這已經是文?人樓能給的最好位置了。


    建康帝今日的心情不錯,秦青灼去的時候,建康帝剛吃了丹藥。


    “秦愛卿來了,工部已經把?播種耬車做了一千輛,等春日來後,還能再多做些。”


    “恭喜陛下?。”


    建康帝笑了:“還是你的點子好。朕年輕的時候要是遇見了秦愛卿,沒準兒還能譜寫一段君臣之?間的佳話。”


    這話已經是對秦青灼莫大的褒獎了。


    秦青灼心裏嘀咕,那這樣把?周首輔置於何?地。


    “陛下?嚴重了,臣惶恐。”


    建康帝也隻是說?說?而已,他看著秦青灼年輕俊美的樣子,再一想到自?己逐漸年邁的身體,他有?些感歎。


    戶部尚書的人選又推了人來,這人是文?次輔舉薦的,薛遊。


    薛遊本在朝中任職禮部侍郎,但因諫言惹怒皇帝被貶到西北苦寒之?地。文?次輔這次竟是舉薦了這個人,建康帝目光凝了凝。


    薛遊是直臣,但他是清官,還是一個孤臣。建康帝被他在金鑾殿上罵過,建康帝有?些躊躇,他按下?不表。


    秦青灼站在中和殿,建康帝看向白公公。


    “你還記得薛遊嗎?”


    白公公是人精,提到薛遊立馬就反應過來了:“陛下?,薛大人誰不知道?,說?起來薛大人今年四十多了,薛大人以?前跟秦大人一樣也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


    秦青灼精神陡然一震,覺得這裏麵有?故事。


    “是啊,他曾經也是騎馬遊街的狀元郎,朕那時才?二十幾歲。現在他去西北之?地去了多久?”


    白公公心裏算了算,他對皇帝上心的人自?己心裏有?一個小本本。


    “哎喲,陛下?,薛大人已經去了有?二十餘年了。”


    建康帝沉默不語。


    秦青灼記下?。


    帝念薛遊,詢其離京幾時矣。追思薛遊狀元之?日,神色戚然,默森*晚*整*理然不語。


    白公公用餘光看見秦青灼奮筆疾書,他的眼皮跳了跳。


    起居注是負責記錄帝王的言行和國家大事,前幾任起居注通常不會記下?這些,白公公每次都能看見秦青灼在不該記錄的時候記錄。


    兩?個人一起在中和殿當值,建康帝不會把?注意力放在秦青灼身上,白公公還是時不時要打量一下?秦青灼。


    他可?要替皇帝好好的看著這個人,看他安不安分!


    ……


    文?人樓每日都有?文?人墨客來觀摩其中的文?章,還有?官員和太學生也愛來文?人樓裏品文?章。


    太學請了大儒來講學,京城還來了不少隱居的大儒。


    “這些文?章都有?幾分欠缺,年輕這一輩的隻有?幾個人的文?章能看看了。”周大儒說?道?。


    禮部尚書連留曾經也是大儒,他這次是陪著老朋友來文?人樓裏轉一轉。


    “周兄,你的眼光忒高了,還是有?些小輩寫的文?章是不錯的。”


    “這些文?章大多是空中樓閣。”周大儒著胡子搖頭。


    他們正在品這些文?章,聽見文?人樓裏有?喧嘩之?聲,連留和周大儒皆是皺了皺眉。


    周大儒抬目望去,他昨日就把?掛在中心的文?章看了,現下?還有?一大群人湊在那邊看。那些文?章是有?幾分老練,大多是朝中大臣和隱世大儒的文?章。


    按理說?他們已是看了多時,怎麽今日還這麽驚訝。


    “以?前就想看看秦大人的文?章,還高價從淮郡考生手中買了一份解元試卷,這次終於又看到了秦大人的文?章。”


    秦青灼沒有?寫其他風花雪月,陽春白雪的事。他就冬這個字來寫。正是冬日之?時,他寫的是在冬日下?的芸芸眾生,文?筆犀利,直指人心。


    “冬?這個一個好題目,秦青灼這文?筆讓我不禁汗顏,後生可?畏。”


    “聽說?他沒在翰林院,還去陛下?麵前做了起居注,他寫得太有?靈氣了。還以?為秦青灼江郎才?盡了。”


    眾人議論?紛紛。


    周大儒帶著好友一起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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