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過,他依舊點了點頭,輕輕的笑了笑,“雲初,我在春花學院等你。”


    他走了。


    原本熱熱鬧鬧的屋子裏,隻剩下了祖孫二人。


    “你們都出去吧,屋子裏不用伺候著。”


    老太太看了看屋子裏的人,揮了揮手,紫蘇和白芷看向了王妃,薑雲初輕輕的點了點頭,兩個人也一起走出了院子,然後守在重要的位置,防止別人偷聽。


    按照老太太的安排,要說的事兒,並不簡單,雖然這裏不是攝政王府,但還是要小心為上。


    “雲初,你去江南莊家了,是嗎?”


    老太太的第一個問題,就讓薑雲初一愣,他們商量過,這件事兒怕老太太擔心,畢竟老太太的身體,可以算是千瘡百孔,受不得任何的打擊和驚嚇。


    可是,外祖母是怎麽知道的呢?


    “哈哈——”


    老人家發出了暢快的笑聲,拉著薑雲初的手,怎麽都舍不得放開。


    “你們都忘了。”


    “在你外祖父在朝堂上廝殺的時候,整個康府是我守下來的。”


    “你外祖父兩次被貶,是我陪著的。”


    “外祖母這一輩子啊,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是都熬過來了嗎?”


    “你大舅舅二舅舅,有什麽瞞著我的,我也隻當不知道,不看破,不說破。”


    老人家的眼睛有些渾濁,但是不可否認,外祖母是一位智者,她好像什麽都看清楚了,但是什麽都不挑破,孩子們的孝心和小心,她都照單全收。


    薑雲初笑了笑,然後將腦袋靠在了外祖母的肩膀上,聲音輕輕柔柔,帶著小女兒的嬌羞,“我外祖母大智慧,什麽都瞞不過您。”


    老人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當年櫻櫻也曾這樣靠著她的肩膀,“我娘親是最美的人,娘親永遠不會老。”


    可是,她的櫻櫻,還活著嗎?


    夫君和孩子們,都猜錯了!


    她如何能告訴雲初櫻櫻的事兒?櫻櫻生死未卜,可是雲初還小啊,她已經很累了,她怎麽能增加孩子的重擔呢?


    “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像極了你娘親。”老夫人笑嗬嗬的說道。


    “今天留下你,外祖母是想和你說件事兒。”


    薑雲初坐好身體,然後看向了外祖母,神色認真,“外祖母,您說。”


    “你大舅母的事兒。”


    “妙妙嫁入康府多年,一別父母,這麽多年來,她為康家盡心盡力,從來沒有喊過苦,從來沒有喊過累。”


    “我這身體不好,你二舅母不善管家,這康府的大事兒小事兒,都是你大舅母看著的。”


    老夫人笑嗬嗬地說著兩個兒媳婦,她的臉上滿是笑意,顯然是很喜歡的。


    “可這麽多年來,山高路遠,她想迴去也難。”


    “外祖母想著,你下次什麽時候去江南,趁著外祖母的身體好撐得住,你帶你大舅母一起迴去。”


    “指著你大舅舅,那得什麽時候了?朝堂的廝殺,不比後宅。”


    “他們更多的是身不由己,退不出來的。”


    這麽多年,以前嬌俏的少女,也曾眉眼含情,也曾如菟絲花一般,可是風雲變幻的京都,誰能永久地保留童真呢?


    那些人,早已化為一捧黃土了。


    “讓你大舅母迴去看看,見見家人,看看小輩。”


    “好嗎?”


    薑雲初認真地看著外祖母,沒想到外祖母打發了所有人,居然對她說的是這些話。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就是很玄妙的一件事兒。


    大舅母為了康家老少,選擇了隱忍,選擇了康家。


    而外祖母,卻因為大舅母的思念,選擇了讓她迴家。


    人心啊,很美好。


    “外祖母,您真是最好的婆母。”薑雲初嘿嘿地笑著,然後抱著老人的胳膊。


    “哈哈——”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看到你啊,外祖母這心裏,就跟灌了蜜糖一樣,怎麽都稀罕不夠啊!”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整個人的身上,都是平和的氣息。


    薑雲初嘿嘿一笑,“外祖母,雲初可從來不說謊話的,一直說的都是真話。”


    老太太點了點頭她的額頭,笑著搖了搖頭。


    “你大舅母就交給你了,康家,交給我。”


    外祖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二舅母啊,一心都在戰場上,這些年在這後宅,終究是委屈了她,她本該是天上的雄鷹,征戰沙場更適合她。”


    “以後如果邊關戰事起,她得去。”


    外祖母什麽都知道,她什麽都看得明白,雖然眼睛渾濁了,可是她的內心卻比很多人都亮,看明白了所有人。


    “康家的孩子,在你那邊,我放心。”


    “可是雲初,你也不大,你也隻是個姑娘,肩膀上的擔子沉了,重了,就交給你外祖父和你兩個舅舅,這是他們該承擔的,也是必須要承擔的。”


    外祖母看著有些清瘦的人,今日一別,不知何日見。


    她老了,能幫上的少了,隻是希望這些孩子們,能順順利利,希望櫻櫻能平平安安。


    “好。”


    薑雲初點了點頭,眼眶有些發紅,但是整個人的氣息,卻在她自己沒注意的地方,發生了微微的改變。


    “看我,年紀大了,就是容易嘮嘮叨叨,我們吃飯了。”


    薑雲初愣了愣,她以為今天能知道以前的事兒,能知道娘親的事兒,所有的事兒都好像蒙上了迷霧,看不真切。


    可是沒想到,外祖母什麽都沒說。


    甚至從剛剛外祖父的表情裏,她以為……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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