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她行了一個學生禮。


    然後對著凝光大家說道,“凝光先生。”


    “你先坐一下。”薑雲初指了指一邊的草墊子,這個屋子,是臨時搭建的,東西有限。


    “你們四個都在這裏,戰場並不像你們想的那麽簡單,知秋,你以為剛剛的疼,已經是極限了嗎?”


    “不,那隻是一個開始。”


    “縫合的疼,錯骨的痛,武器插入身體的痛,所有的痛,都比消毒的痛多很多。”


    薑雲初的聲音很平和,帶著幾分的笑意,是啊,笑意。


    沒人知道她現在是一個什麽情緒,也無人知道她此刻心裏的安慰感。


    她從來不重男輕女,她從來不認為,什麽事兒是女人做不了的。


    一如她的軍醫之名,響徹整個藍星。


    “如果你們選擇了戰場,那就想好,這些是不是你們能承受的事兒。”她輕輕地說,語速很慢,給孩子們思考的時間。


    她不反對姑娘們上戰場,但是如果她們去了戰場,那她們承受的事兒,往往要比男孩兒多很多。


    比如俘虜,比如男女差異,比如力氣差異,比如……


    這些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做了選擇,那是必須要麵對的事兒。


    “我不去戰場。”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裏帶著冷靜和稚嫩。


    冷靜和稚嫩,多麽不貼合的詞語啊。


    但是此刻,卻在一個聲音裏,展現得淋漓盡致。


    “乃馨?”康紫薇看向了妹妹。


    康乃馨笑了笑,小臉上帶著幾分了然,“我不適合那個地方。”


    戰場啊,那個神聖的地方。


    康文的目標在那裏,寧老大的目標在那裏,知夏哥的目標在那裏。


    很多人的目標,都在戰場上,但是他們的大後方,需要有人。


    而能留下的人,願意留下的人,很少。


    張存文是一個,而她,想要留下來,鎮守大後方。


    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裏,一個小姑娘,早就看清了局勢,也看懂了人心,她隻是不想說,也不需要說。


    她喜歡戰場嗎?


    喜歡的吧,畢竟自己崇拜的人,依戀的人,她那麽熱愛那片戰場啊,她怎麽會不為之向往呢?


    但是,她不能!


    她有需要保護的人,有需要守住的陣地,她所守住的東西,未必就不是一方戰場。


    “你決定了?”薑雲初看著她,那個姑娘,今年十歲。


    康乃馨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帶著病態的白唇,微微的勾起,“決定了。”


    薑雲初迴過頭來,“好。”


    “我要縫合了,康知秋,記住這個痛,以後保護好自己。”薑雲初的目光發生了改變,手上的速度很快,那白色的線很細很細,奇形怪狀的針在不停地穿梭。


    凝光大家看著,康知春看著,康乃馨看著,康紫薇也看著。


    而康知秋死死地咬住了唇,“嗯……”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意識的悶哼出聲,人的本能,不是想控製,就能控製的。


    六針……


    薑雲初快速用剪子,剪斷了線。


    “如果選擇了戰場,疼痛也許伴隨你們一生。”她抬起頭來,眼神一片清明,仿佛沒有什麽情緒。


    “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康知秋的話,如同在牙縫裏溢出來的一樣,那劇烈的疼痛,還讓她的身體抖著,可是她的眼神那麽堅定。


    “好!”薑雲初不再反駁,也沒有拒絕。


    然後她看向了康知春,在整個班級裏,她的年紀是最大的,她是天生的指揮家,情緒穩定,言語如同可以安撫人心。


    這樣的人,是軍營需要的。


    “我早就準備好了,從我接受娘親訓練的那一天,就已經決定好了。”康知春沒有遲疑,說這些的時候,她的嘴角帶著笑容。


    在她接受訓練的時候,娘親就問過她,可決定好了。


    那個時候,年幼的孩子,眼神裏充滿了童真和堅持,“娘親,我決定好了。”


    時至今日,大寧從一代強國,變成邊境不斷被騷擾,邊境百姓民不聊生,她心中的信念,愈發強烈。


    她要走出去,走到邊陲小鎮,走到那一方戰場。


    誰說女子不如男?


    她康知春改變不了,但是有無數的康知春出現。


    “好。”


    薑雲初看向了康紫薇,這個屋子裏,唯一沒有抉擇的人。


    “院長,我想學醫術。”


    她以前想,當一個人,不成為男人的附庸。


    隨著在春花學院的時間,越來越長,隨著夥伴們的內心堅定下來,她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路。


    直到……


    今日!


    直到……


    現在!


    她看著院長給自己治療,給知秋治療,她好像找到了。


    那個時候的院長,身上沒有壓力,反而好像帶著淡淡的光,麵色柔和,帶著親和力。


    “醫術。”薑雲初沒有抬頭,而是在給康知秋治療胳膊。


    “學醫之路,艱難不說,還很痛苦。”


    她輕輕地說道,手上清洗的動作,從來沒有停下過,甚至沒有看康紫薇。


    “我不知道別人學醫術要經曆什麽,但是和我學醫術……”


    這個時候,她抬頭看了康紫薇一眼,“你可能要經曆非人的待遇。”


    “比如男體,你要了解。”


    “比如你要與蛇蟲鼠為伍,每天試驗手法,每天要進行開刀和縫合。”


    “比如你要到災區義診,到貧困區去治療病情。”


    “不止這些,這些隻是表象。”


    不是為難別人,而是這些都是她所經曆過的事兒,她一步步走來,醫術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她前世十多年的積累,是從戰場上一點點汲取的經驗。


    心裏困難,從看到蛇鼠惡心吐,到後麵的麵無表情,這些需要的是自己。


    看到戰友離開,她無能為力,痛恨自己的無能,這條路,也需要自己,沒人能替她走過去。


    現在……


    這個柔弱的姑娘說,她想學醫術。


    她無奈地想到了一句現代的話,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當薑雲初說這些的的時候,凝光大家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看著雲初的醫術,和他們醫術不太相同,更加快捷簡便,沒想到經曆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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