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繼續來講……”


    一堂課,薑雲初從開口的時候,就將大家的思緒,都帶入到了她的故事裏。


    外麵,兩個老頭,一個老太太,偷偷地在牆根底下聽。


    昨天凝光發現了這件事兒,然後就打定主意,今天來聽聽雲初的課,按理說她的這節課是更加枯燥無味的。


    在她狗狗祟祟過來的時候,被兩個老頭子看到了,非要一起跟過來。


    就他們那三腳貓的功夫,再想到雲初武學上的進步……


    行了,別藏了,他們一靠近,雲初就發現了。


    不過他們的狗狗祟祟,不是因為雲初,而是怕打擾孩子們,怕耽誤雲初的授課過程。


    就這麽一幕出現了,屋子裏師生大聯歡,所有人的思路,都跟著先生在走。


    而屋子外麵的人,牆根的三個人,隻有凝光記了筆記,她以前沒有聽過雲初的課,僅僅是這一節課,她就發現了不同。


    雲初講課,風趣幽默,不拘一格,在她講述的課本中,會拓展很多的知識,不限於計謀、風土人情、先人事跡、未來展望。


    甚至在講到某一點的時候,她會讓同學們換位思考,如果他們處在這個位置,這個時間,他們會有什麽不同的想法。


    凝光的筆,就沒有停下過。


    而康孟憲和清風此刻有些後悔,他們怎麽就沒有帶筆呢?


    看著凝光記錄的紙張,這邊一個那邊一個,他們幫她翻頁,幫她研墨,可別漏記了什麽,到時候他們看不全。


    “今日的課,就到這裏了,這一上午兩堂課,你們又不讓我中間休息,累得腰酸背痛,來個人過來給我捶捶肩膀。”薑雲初看著下麵的幾個孩子,她歪了歪頭。


    康知春立刻站了起來,“我來吧。”


    她走到了薑雲初的身後,然後小拳頭一點點的用力,看著院長瑩白如玉的脖頸,她無奈地笑了笑。


    有的時候,院長更像是一個姐姐,嚴肅中帶著幾分頑皮。


    會帶他們遊覽各地,但也會讓他們一秒迴來。


    “嗯,手法不錯,我觀你根骨驚奇,有一武功秘籍,賜予你了。”


    薑雲初拿過一本小冊子,然後遞給了康知春。


    康知春的眼睛亮了亮,她沒想到……


    還有這待遇呢?


    薑雲初笑了笑,從椅子上起身,將書往胳膊下一夾,然後端著自己的茶盤,就離開了。


    隻要不是必須站著的課,她每次都會端著自己的茶盤。


    “雲初,這個故事。”


    薑雲初還沒到凝光院呢,半路就被三個人攔住了,三個人聽了一節課,但是他們體會到了什麽是語言的身臨其境。


    在這節課裏,他們領略到了一方土地的風采。


    “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的,當地還有一個歌謠,專門來讚美這個人。”


    薑雲初說完後,清了清嗓子,然後清冷的嗓音,突然變得吳儂軟語,那柔柔的調子,在一個妻子的視角裏,訴說著夫君的離家,奔赴戰場的無奈,她的望夫歸。


    第二個調子,突然一轉,之前的思念,變得滿是悲戚,夫君戰死沙場,殲滅敵軍,卻身首異處,她的不解,她的無奈,最終她披上了鎧甲,拿上了刀槍,女扮男裝,進入軍營。


    第三個調子,充滿了殺意,為夫君報仇,戰鼓擂,軍號響,紅衣將軍青絲落。


    聲音如同故事,不斷訴說著這個女人的一生。


    她……


    三個人看著薑雲初,聽著剛剛的調子,滿目的驚歎。


    這嗓子,這調子,她如何做到的?


    三個不同的階段,三個不同的歌聲,三個不同的心理變化。


    如歌如泣。


    “這就是那個故事,因為那個她,這個地方並沒有重男輕女,這就是民風,是地方獨特的東西。”


    薑雲初歌聲落了,然後輕輕地講述到。


    三個人突然意識到,之前雲初說過,讀書,讀死書,死讀書。


    和她教書的區別。


    她想要的是什麽?是孩子們的理解,是孩子們能學到東西,能影響他們的東西,而不是隻是為了科舉而學習。


    清風幾次張嘴,但是都閉上了。


    薑雲初離開了,她那吳儂軟語,不光三位先生聽到了,那些散學的孩子們也聽到了,他們站得遠遠的,心中驚駭。


    原來,他們知道的故事,原來有著這麽傳奇的歌謠。


    這些故事不是假的,不是院長為了讓他們快速領略,而編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認知,讓他們的心態,也發生了改變。


    “我們……”康孟憲張了張嘴,但是也就說了兩個字。


    清風笑了笑,“我們老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老了,老到固執,老到不接受新的方法方式。


    想到雲初的課,想到自己的課。


    如果讓他選擇,他自己都會毫不猶豫,想聽雲初的課。


    她隻是以一個主人公的視角,介紹了這座城,介紹了當地的民風,讓孩子們如同身臨其境一般。


    課講了嗎?講了。


    講得對嗎?對的。


    他去過那個地方,他知道那個地方的風俗,隻是他沒有雲初理解得真切,也沒有究其原因。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因罷了。


    那一堂課,如果讓自己講,自己會怎麽講?


    講它的繁華,講它的曆史,講它的人文,但……


    也就是單純地講,讓孩子們死記硬背,這就是死讀書嗎?


    “半年,我們等得起。”凝光看著自己手上記錄的東西,然後輕輕的說道。


    半年!


    聯考的日期。


    他們都等得起,孩子們也還小,一切,不急。


    三日後,宮裏派人來接,喜公公老早就在宮門口守著,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攝政王妃哪裏是王妃啊,萬歲爺這是當自家公主在哄著啊。


    也不對,公主都沒這待遇。


    “臣婦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薑雲初人還沒跪下,話倒是說得很快。


    寧皇看著薑雲初耍滑頭的樣子,還是開口說道,“免了。”


    薑雲初的笑著抬起了頭,現在禦書房沒有別人,就是屋子裏伺候的人,也都清出去了,隻有喜公公在一邊候著,怕萬歲爺有事兒吩咐。


    “怎麽想起來進宮了?不是說不喜歡皇宮?”


    上一次,來宮裏,要走了自己的烈焰。


    這一次進宮,誰知道這個丫頭打的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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