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康府那邊問問,你在這兒轉得我頭疼。”永伯侯把書放下,然後說了一句。


    “太晚了,明天去。”


    雖然張存文不老實,也不聽話,但畢竟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她怎麽能不心疼呢?


    那邊賈府……


    “嗚嗚嗚~川兒會不會受傷了?”


    “我就說不讓他去上什麽學院,你不聽,讓他必須去,現在我川兒一定在受折磨,我可憐的孩子啊。”


    那眼淚一對一對地往下掉,好像不要錢一樣,梨花帶雨,不過如此。


    賈老爺心疼死了,抱著好一頓哄……


    不過……


    哄著哄著,味道就不對了。


    (少兒不宜,請自行想象。)


    “娘親,這裏挺熱鬧的啊。”寧翰墨看著馬車外,一個個做著生意,吆喝聲,販賣的人,絡繹不絕。


    薑雲初沒有說話,隻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兩天休息得有點晚,整個人有些沒有精神。


    看著衣服雖然有補丁,但是日子也還過得去,之前薑雲初帶他們去過村裏,看著那一個個勞動的手,他心裏有底線。


    不過……


    隨著馬車越走越遠,也越來越偏僻,一個個麵黃肌瘦的孩子,一個個表情麻木的大人。


    “這裏就是貧民窟嗎?”寧翰墨地問道。


    薑雲初搖了搖頭,“還不算。”


    這裏的人,還有生機,還能勉強活著。


    “這樣了,還不算嗎?”寧翰墨不可置信的看著一切,那馬車的簾子,一直都沒有放下去。


    如果這都不算,那什麽才算呢?


    原來,真的有這麽苦的人。


    馬車又往裏趕了一刻鍾的時間,馬夫輕輕地在外麵說,“主子,進不去了。”


    “知道了。”薑雲初身穿粗布衣服,打開了車門。


    車下,紫蘇已經伸手,等著了。


    薑雲初將手搭在紫蘇的手上,然後踩著車凳,一步步的走下去。


    這次來沒有帶玥玥,小丫頭的年紀還小,她更希望玥玥的心中,能充滿美好,享受更多的童年時光。


    前麵的路,很窄很窄,而且被樹幹攔住了,也沒有人整理。


    “都下車吧。”薑雲初看了看這個環境,馬車是別想進去了。


    一個個的孩子,看著那破爛的路,以及兩邊破爛的房子,有的隻是石頭壘起來的四周,上麵遮了一個破破的木板,但凡是有個風吹雨打,什麽都遭不住。


    “這……能住人嗎?”康武看著四周的環境,然後忍不住開口問道。


    可是他的問題,沒有人給他答案。


    走進了真正的貧民窟,那裏麵的人看到他們,沒有熱情地打聽,沒有詢問,一個個眼神充滿了恐懼。


    有的幾個孩子擠在一起,警惕地看著他們。


    “你好,我沒有惡意。”寧翰墨蹲下身子,看著較大的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伸出了胳膊,將身後的孩子,都攔在了身後,“他們還小,什麽都做不了,你們要想帶走做工,帶走我吧。”


    那孩子直接開口說話,眼神裏的麻木,就好像一潭死水。


    仿佛自己的結局,她早就知道了。


    “為什麽這麽說?我不需要你做工啊。”這個時候,康知春從後麵走了過來。


    她是一個姑娘,年紀不大,臉上帶笑,很容易讓人有親近感。


    看到康知春,剛剛說話的姑娘,放鬆了一點。


    “可是,來我們這個地方的人,就是擄走我們做工的,所有被帶走的孩子,沒有一個人活著迴來。”那個姑娘說的時候,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康知春。


    沒有一個人活著迴來……


    擄走……


    一個個陌生的詞,在孩子們的心頭炸開!


    原來,在他們光鮮亮麗的世界背後,是這樣的殘忍和髒汙嗎?


    張存文雙手握著拳頭,可是想到自己的能力,想到自己的實力,他除了氣憤,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做不了。


    一時之間,迷茫,無助,在他的心頭繞開了。


    薑雲初看著孩子們的樣子,一個個的表情,她是滿意的。


    在這個年代,他們沒有成為麻木不仁的人。


    “紫蘇,去把窩窩頭給他們一人一個。”薑雲初開口吩咐。


    紫蘇趕緊去了馬車上,拿了窩窩頭,然後給孩子們一人一個分了,那幾個孩子看到他們的表情,這才有些放鬆下來。


    “你們是仙女嗎?”一個年紀很小的孩子,看著她們,尤其眼睛是盯著薑雲初的。


    她好美啊,好漂亮,她笑了,好溫暖。


    薑雲初揉了揉那孩子的頭發,孩子的頭發枯黃,可能就沒有洗過,帶著粘膩膩的感覺,但是薑雲初沒有嫌棄,這是他們的現狀,不是他們的錯,是時代的錯,是管理者的錯。


    他們隻是孩子啊,他們能改變什麽呢?


    “我們不是仙女。”薑雲初蹲下身子,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和天上的陽光融合在一起,一時間,同樣的晃眼,同樣的溫暖人心。


    “你是仙女。”


    那個孩子抱著窩窩頭,好像獲得了什麽珍寶一樣,雙手抱著,他的手上都是黑漆漆的,可是他毫不在意,就好像看不到一樣,滿眼都是那窩窩頭。


    薑雲初笑了笑,沒有迴答。


    很多人看她給窩窩頭,都一圈圈圍了過來,馬車那邊有很多人看守,在薑雲初這邊,也有很多人守著。


    這個情況,她早有預料。


    她想讓孩子們認識到底層的生活,但是還不想讓他們認識到底層的人心。


    “天子腳下,泱泱大寧,繁華京都。”三個概括了大寧,概括了京都。


    “窮困潦倒,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同樣的三個詞,說了現在的貧民窟。


    第一句話,是寧翰墨說的。


    第二句話,是寧千城說的。


    別的孩子年紀小,但也是知道這些事兒,不是他們的身份,可以議論的。


    六個詞的對比,多麽可笑。


    “姑娘,給我點兒,家裏還有小孩子,餓著肚子。”一個婦人,腿上有疾,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臉上黑漆漆的,一雙眼睛裏,滿是哀求。


    康知秋遞過去一個窩窩頭,那個婦人立刻護在懷裏,然後躲開了人群,避免別人搶走。


    一共帶了兩筐的窩窩頭,但是發著發著。


    孩子們發現,窩窩頭沒了,可人還是沒有減少,有些熟悉的麵孔,他們都已經見過了,可又一次來了,人性的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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