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是你,也知道了康家的意思。”


    凝光說這些的時候,好像收三個徒弟的場景,恍如昨日。


    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當年她的意氣風發,也隨著櫻櫻離開了。


    “那……”薑雲初的話沒說完。


    凝光就笑了笑,“想問,那我還那麽為難你?”


    薑雲初輕輕的點了點頭,她都是後麵才猜到的,沒想到凝光大家早就知道了,可自己那五天,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雲初,你要給我解開心結的時間。”


    “三天,當我解開心結的時候,我想要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


    “你餓,我便餓,你渴,我便渴。”


    “我不想失去了,我曾發誓,一生不再下凝光頂,因為在凝光頂上,有你母親的衣冠塚。”


    凝光大家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很輕很輕,就好像害怕說出來,被鳥聽到,被風聽到,被花草聽到一樣。


    她怕了。


    康孟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雲初,等以後,外祖父會好好給你講講,你母親的故事。”


    “現在允許外祖父等一等,再等一等。”


    喪女之痛,是他最大的痛。


    他這一生兩子兩女,雖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心都是偏的,他最喜歡的孩子,就是康櫻。


    在女孩兒剛剛出生的時候,他會抱著女兒,給她念三字經。


    在女兒三歲的時候,他會給她誦四書讀五經。


    她慢慢長大了,才華橫溢,無論是外貌還是才學,名聲都太大了。


    這個時候,他怕了。


    不得已將她送去了凝光頂,可終究還是躲不過命運。


    “那對我的想法,您有什麽意見嗎?”薑雲初直接轉移了話題。


    該知道的,早晚都會知道,不該知道的,她的心態也已經放平了。


    之前想要知道一個真相,想要知道薑家和康家的態度,可是現在她的心裏,已經被了諸多猜測。


    以後,就讓時間來慢慢印證吧。


    “沒有。”康孟憲搖了搖頭,這些想法有些驚世駭俗,可是細想之下,卻能看出其中的道理。


    有些他不懂,但是既然凝光給了自己,說明在她那裏,就已經過了。


    “那對於教學,你們有什麽安排?”薑雲初對外喊了一聲紫蘇。


    她現在能偷懶就偷懶,記筆記的事兒,還是交給自己的秘書,啊,不是,自己的丫鬟吧!


    紫蘇到位後,她特意讓人搬了一張桌子,鋪上了紙,紫蘇握著舔滿墨汁的毛筆,對王妃點了點頭,她準備好了……


    “說吧。”


    “我喜靜,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一個月我會上八課。”凝光大家看到奮筆疾書的紫蘇,現在也明白到底叫她幹嘛了。


    康孟憲點了點頭,“我一個月份,也是八課。”


    兩位學者的賣命之旅,就這麽開始了。


    他們平日裏,會有別的先生教學,而且在凝光大家和康夢夫子的詫異下,她居然直接分配了課程。


    這……


    “還要和廚娘學做飯?”康孟憲有些看不懂了,在剛剛那些紙張裏,可沒有這一條啊。


    “對!”薑雲初肯定點了點頭,然後是異樣的眼神看著外祖父。


    “發生什麽了?”


    康夢夫子啊,那學者的金字塔尖啊,有哪一個人笨?


    看到薑雲初的眼神,立刻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可是卻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了。


    “在您寶貝孫子來府的第二天晚上,就說我王府裏的飯菜,還不如豬食。”


    “我挺想知道的,康府到底吃的是什麽美味佳肴?”


    她確實抱了好奇心的,可也是給外祖父提個醒,如果這些話傳出去,那可就不是小事兒了。


    孩子提的是一頓飯,但在外人眼裏,可不僅僅是一頓飯,可能是受賄,可能是貪汙,可能是鋪張浪費,可能……


    想要安一個罪名,那可就太多了,暗地裏的人一直都不少。


    “我知道了。”


    康孟憲歎了一口氣,他老了,少了年輕時候的戾氣,總想著小輩有他們的父親母親,自己這個祖父少插手。


    可是沒想到啊!


    康廉啊!糊塗啊!


    “不光是做飯,以後他們的衣服會讓他們自己洗,而且隻要在學院裏,會統一著裝,自己的衣服統統不許帶進學院。”


    “飯食,不分貧窮貴賤,到時候統一出飯,吃多少盛多少,能吃可以,但不可以浪費。”


    “還有一些生活習慣,禮貌問題。”


    薑雲初說完這些,抬起頭看到兩人詫異的眼神。


    “其實在我看來,我之前說的那些,遠比他們學之乎者也重要。”


    人隻有先走正,再學知識不遲。


    但……人走不正,卻有強大的知識,那別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凝光大家和康孟憲都陷入了沉默,今日看到的、聽到的,都和他們以前的觀念起了衝突,也和他們一直以來的育人理念,產生了矛盾。


    他們是大寧的頂尖學者,門下學生遍布整個大寧,他們每個人的性格不同,但他們都有一套自己的教學理念。


    可是……


    他們不得不承認,他們更加講究能力的學習,往往卻從來沒有在乎過人品。


    留在身邊的人,他們會考究人品,可是離開的人,就不用考究人品嗎?


    “好,為期一年,我們所有人,聽你的安排。”


    康孟憲和凝光對視一眼,最終下了這個決定,他們歲月不多,可也漫長。


    這幫孩子還小,也可以等。


    一年的時間,測試一個理論,讓最後的結果,來說服彼此吧。


    “一言為定。”


    薑雲初立刻答應下來,她的臉上洋溢著勝利者的笑容。


    她的理論,可是經過了華夏五千年的錘煉和沉澱,她怕的不是實踐,反而是直接的否定。


    “不要以為你贏了!”康孟憲雖然話這麽說,可是臉上的笑,卻怎麽也壓不住了。


    凝光笑著搖了搖頭,“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時之間,三個人達到了某種默契,學院那邊雖然在休息,可是每天他們的任務也並不少,在凝光院這邊,關於每一課的教材,也進行了編譯。


    除了那些基本的啟蒙三字經外,農學、術學、魯班學、音學、畫學、兵法學與棋學、書學。


    所有的課程,都要按照程度,進行一個程度的編譯。


    凝光院的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整天除了吃飯能看到人外,其他的時間,大部分人都出府了,還有少部分的人,每天都紮在書房裏,查找著各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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