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玦探著頭張望,暗想:龍騰會不會在這些人裏?她也隻是心裏想想,卻不敢貿然跑出去,要知道這些人隨便抬手一梭子子彈打過來,便是神仙也會變成馬蜂窩。


    身後南宮熠悶哼了一聲,唐玦迴過頭來,便見他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她不由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摸了一手汗。唐玦心裏就著急起來:“南宮,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南宮熠滿頭大汗,顯得十分虛弱。


    唐玦探手扣上他的脈門,靈力探查之下,竟發現他體內真氣消耗一空,而且肩胛骨還卡著一顆子彈。她便知道剛才的結印其實南宮熠已經消耗了太多的內力,後來對峙黑袍人和小女孩鍾離,其實都是在強撐。於是迅速拿出金針,在他傷口四周飛快地紮穴止血,然後又度了一些靈氣給他,幫助他恢複體力。


    做完這些便聽見身後春海的聲音:“南宮小哥怎麽樣了?”


    “他暫時沒事,不過肩胛骨上卡了顆子彈,需要立即取出來。”


    她剛說完,便聽見頭頂一個冷漠的聲音:“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唐玦欣喜若狂,差點兒跳起來:“龍騰!”


    不過龍騰沒有理她,隻是吩咐清理一下那批黑衣人留下來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麽線索。


    唐玦心裏頗為失望,小小地掙紮了一下,還是在龍騰抬步欲走的時候拉住了他的衣袖,怯怯地道:“龍騰……”她看著他滿是油彩的臉,想到第一次見到他,也是這樣一臉油彩,不過那時重傷昏迷之下可親多了,而後來一路相伴,龍騰也對她極其嗬護,她從沒見過這樣冷漠的龍騰。


    迴答她的依然是冷漠的聲音:“什麽事?”似乎很不耐煩。


    嗚嗚,他竟然裝作不認識她!他怎麽可以裝作不認識她?!


    唐玦心裏委屈的要命,但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事情的始末跟他說了一遍,龍騰一語不發,直到唐玦說完也沒有一點反應。唐玦突然很想去掐他一把,看看這人到底是不是假的,不過龍騰的冷漠令她很是泄氣。


    龍騰聽了她的話抬步便走,唐玦隻好又去拉他的衣袖,請求他幫忙把南宮熠送去醫院。雖然醫院裏醫生的水平並不及她,但是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況且醫院裏設備齊全,她這裏荒山野嶺的,連把刀都沒有,實在不適合動手術。


    龍騰依舊沒有出聲,不過片刻之後卻吩咐幾個士兵用樹枝和帳篷布做了擔架,唐玦心裏便有了一絲小小的暖意,至少他沒有拒絕自己的請求。


    不料就在她心裏有幾分得意的時候,龍騰卻開口打破了她的美夢。


    “不要有什麽想法,我隻是不想看他死在這裏。”


    唐玦忍不住驚訝地脫口而出:“龍騰……”這還是那個護著她來到十裏坡,對她無微不至的龍騰嗎?她心裏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不過龍騰的舉動在他那一隊兵的眼裏,已經是太不尋常了,簡直就是要驚掉人的眼球,他們什麽時候見過他們的老大這麽有耐心地聽人說話的?更別說這樣輕易地答應別人的要求了!他們可是國家最神秘的一支部隊,直接對中央負責。平時隨便一個人走出去都能嚇破別人的膽了,何況是他們老大?這小姑娘支使他們老大做事也就算了,他們老大居然破天荒的答應了。


    真是亮瞎了他們的鈦合金狗眼啊!


    盡管龍騰表現得十分冷漠,唐玦還是很放心地將南宮熠交給了他,並叮囑他聯係南宮熠的家人。


    她做完這些,終於鬆了口氣,向龍騰道謝:“謝謝你前段時間對我的照顧,現在我的降毒已經解了。”


    “嗯。”龍騰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唐玦突然覺得一個人自說自話很沒意思,於是擺擺手:“我還有些事,但願我們下次還能見到。”


    龍騰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心中暗罵:“沒良心的小丫頭,這就走了?”但他麵上一點不顯,還是淡淡地“嗯”了一下。


    唐玦就忍不住心裏酸酸的。還是南宮好,就在剛才她點他昏睡穴之前,他還叮囑她不可冒險,等他迴來,並且給了唐玦一塊玉符,說如果見著靈瑤的魂魄直接收到玉符裏,等到家打破了,靈瑤自然就能在陣法之下迴歸本體了。


    龍騰那批人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的功夫撤得幹幹淨淨,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山溪中的河燈已經飄得遠了,唐玦和春海隻能沿著河岸一路追過去。經過了剛才黑衣人紮營的山穀,又走了很長一段山路,前麵便出現了很大一個天塹,沒有道路可通。


    春海道:“前麵有一條鐵索,過去之後就是惡魔嶺了。”他看著唐玦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翻山越嶺的,心裏頗為不忍,不過這一路上卻沒聽到唐玦喊一聲累。


    兩人坐在崖邊休息,唐玦問:“惡魔嶺是什麽地方?怎麽取了這麽個名字?不會真有什麽惡魔吧?”


    春海點頭:“我小時候曾聽家裏的長輩說,惡魔嶺裏住著惡魔,尋常人進去根本就是有進無迴,所以平常附近的獵戶和采藥人都不會去那地方。”他這麽說著,唐玦便想:沒有人進去的地方,一定會有許多珍貴藥材,不過因為常年沒有人進入,肯定也藏著許多兇猛的野獸,像網紋蟒之類的大型動物一定很多。


    想到網紋蟒,她心裏便一陣後怕,雖說春海的戰力不弱於龍騰,但她絕不想再經曆一次與冷血爬行動物的惡戰了。


    “春海哥,惡魔嶺過去是什麽地方?”她想著地球是圓的,這惡魔嶺背麵總不見得是絕地。


    春海沉默了良久,唐玦幾乎都要以為他睡著了,卻聽他說:“是都沙部族。”


    “都沙部族?那是什麽地方?”唐玦十分好奇。


    “就是那天襲擊我們的黑衣人的部族,十三屍血巫陣也是他們擺的。”春海的話裏隱隱透著恨意。唐玦卻不明白這些他們諱莫如深的事情,這個時候春海為什麽要告訴她。同樣,她也想不明白,龍灘和都沙有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要這樣互相殺來殺去的。不過她卻想到了一件事:“那都沙人去龍灘豈不是要翻過惡魔嶺?”


    春海搖頭:“他們另有通道可走,隻是……”


    還沒聽到他說隻是什麽,唐玦便看到對麵山崖上的樹林裏出現了一團白光,朦朧而柔和,像夜明珠之類的寶物所發出來的光,自然她沒有見過夜明珠,不過是看書上這麽形容的。


    而春海顯然也看到了那團白光,因為他很自然地便停了下來,脫口道:“那是什麽?”


    “不清楚,我們過去看看。”唐玦說著便站了起來,向著鐵索走去。這是一根兒臂粗的鐵鏈,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稍有不慎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唐玦剛才看到那一團光,便猜想與靈瑤的魂魄有關,不過離得太遠,她完全無法感知。這些天她與靈瑤已經非常熟悉了,隻要有靈瑤氣息的波動,她便能感知出來。


    她小時候隨師父看馬戲團表演,看見別人走鋼絲,很是苦練了一段時間,衣服都被摔破好幾件,後來師父心疼她拿床被子鋪在下麵,她才慢慢地越練越好。因而她折了一根長樹枝橫在身前,抬腳便往鐵索上走去。


    一般人走在高處不會覺得害怕,但是隻要往下看一眼,便會恐懼得雙腿打顫,唐玦深知這道理,因而目視前方,提了一口氣,如履平地,姿態曼妙,很順利地便走到了鐵索中央。看得春海很是呆了一會兒,而這時春海也攀上了鐵索,他不敢像唐玦那樣托大,老老實實地攀著鐵索往前爬,縱然姿態不雅了一點,卻勝在每一步都很穩,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那鐵索有足足五十米之多,唐玦走了大半,心中正有些得意,卻不料對麵一個矮小的人飛速奔上了鐵索,向著唐玦急撞而來。這一下要是撞實了,不僅唐玦會掉下深淵,連著春海也無法幸免。


    春海在後麵看著,急得一頭汗。卻見唐玦深吸一口氣,手中樹枝急揮而出,狠狠地向著那小矮人抽去。那小矮人身法極其靈活,看見樹枝抽到,連忙翻身倒轉,以細長的腳爪勾住鐵索,繼而張牙舞爪,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唐玦看得真切,隻見它身上長滿細毛,兩顆尖而細長的獠牙,臉上緋紅,活脫脫的便是個粽子。它這一叫,對麵的樹林裏竟然跑出來一群小矮人,全都發出尖利的叫聲。


    唐玦覺得耳膜生疼,揮起樹枝便向那小矮人腳上掃去,想把它掃落到深淵裏。不料那小矮人竟然猛地一抬身,雙手攀住鐵索,倒垂著身子四腳並用,向唐玦這邊迅速爬來。


    唐玦猛地挺起樹枝往它眼中刺去,小矮人頭一仰,張口咬住樹枝,奮力一拽,唐玦差點沒被它拽得摔下去。卻聽身後一陣破風之聲,一支利箭插入了那小矮人腦中,小矮人“吱”的尖叫一聲,摔下山澗,久久聽不見迴聲。


    這一下突變引得對麵的小矮人齊聲尖叫,全部雙手著地,弓起後背,做出攻擊的姿態。


    春海已來到她身後,沉聲道:“別怕,這些隻是山魈。”


    山魈?唐玦大驚,山魈能像人一樣直立行走?而且這些山魈明顯智慧很高。


    她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前麵的山魈便尖叫著飛身撲過來,幸而這鐵索比較窄,山魈們隻能挨個兒上來,唐玦揮棒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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