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陽光裏,李知圓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居然有省隊要她了?


    她有希望打全運會了?


    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做夢?


    走到許望東身邊,他嚇了一跳:“你怎麽又哭了?”


    “有省隊要我了!”李知圓連喊了三遍:“我,我不差!”


    許望東也很愕然。


    這真是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


    他緊緊抱住李知圓:“你從來都不差啊!”


    “我在省隊時,總是出不了成績,我的運氣總是差那麽一點點,所有人都放棄我了……可是,現在居然有人跟我說,我很有潛力,我能打動他?”李知圓擦幹眼淚,說道:“快告訴我,這不是夢。”


    “這當然不是夢。”許望東親吻她的額頭:“你要感謝你自己,在最困難的時候,你也沒有放棄,你用心對待每一場比賽,終於等來了你的伯樂。”


    “我一定要參加全運會!我一定要為沙東隊奪冠。”李知圓斬釘截鐵地說道:“士,為知己者死!”


    許望東深受震撼。


    縱然他也是個熱血少年,但從來都沒有人在他麵前說過“士,為知己者死”。


    這一次,李知圓又重生了!


    這一次,她要拿迴她的所有!


    沙東隊的主教練跟她說,平時她可以在學校自主訓練,在寒暑假,或者重要比賽的集訓期,她要隨省隊一起訓練。


    李知圓滿口答應。


    當然,如果成績不好,那也不能呆在省隊。


    李知圓也滿口答應。


    運動員,一切用成績說話,其他的都沒用。


    迴校的公交車上,汪若曦的神情耐人尋味。


    她說道:“李知圓,我們倆又要成為對手了。”


    “嗯。”李知圓一點兒都不生氣,反而很興奮:“好懷念被你打哭的那幾年,那時我真的進步神速。”


    “我也懷念。”汪若曦難得眼神放光,她笑了笑:“李知圓,我終於能打起精神來生活了……有你這個對手,我的鬥誌又被激發起來了,真好。”


    二人的劍又碰到了一起。


    “雙劍合璧,天下無敵!”


    下車了,她倆歡快地奔跑在校園裏。


    並肩作戰也罷,成為對手也罷……


    她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她們真快樂啊!


    尤其是李知圓,笑起來就跟小太陽一樣。


    正在網球場廝殺的秦朝陽,不由得又呆了片刻。


    在心情抑鬱的時候,看到李知圓,就感覺陽光都明媚了。


    以前……為什麽沒看到這個小太陽呢?


    秦朝陽收拾好裝備,走出網球場,跟她們打招唿:“什麽事啊,那麽高興?”


    汪若曦剛要說,李知圓卻輕輕捏住了她的手。


    在沒有完全恢複運動員籍之前,她要保持低調。


    “我今天拿了一個第二名。”李知圓開心地說道:“我獲得了一套洗漱用品呢。”


    ……真容易滿足。


    李知圓又說道:“今天汪若曦狀態不好,我贏了她,好開心。”


    說到這個,汪若曦隱約有些不服氣。


    輸給李知圓,完全是因為她輕敵了。


    秦朝陽看著李知圓,想不通,她的腦袋裏為什麽裝了那麽多“知足常樂”。


    “我還遇見了好多小粉絲。”李知圓滔滔不絕:“他們看到我練輕功水上漂的視頻,都鼓勵我繼續練下去,一定會有成功那一天!所以,這個暑假,我要跟奶奶迴老家,我要再試一次!”


    真奇怪,不知為何,秦朝陽也跟著她一起笑。


    她的快樂會傳染。


    李知圓從口袋裏摸出一塊棒棒糖,想給他時,卻猶豫了。


    她想起了在東海發生的事情……


    他把她的心意,往地上扔了兩次。


    很顯然,秦朝陽也想起了那一幕幕。


    悔不當初。


    這一次,他主動說道:“什麽好吃的,不想分享給我麽?”


    “棒棒糖。”李知圓遞給他,歎了口氣:“我小粉絲送給我的。”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撕開糖紙,把棒棒糖放進了嘴巴裏。


    很甜。


    當時她在山上摘的棗子,應該更甜吧?


    可惜,以後再也不會有一個小女孩,為他跋山涉水、小心收藏,為他摘棗子吃了。


    “老許呢?”秦朝陽並不想放她走,問道:“他今天不是去看你比賽了麽?”


    “學生會找他有事,他下午先迴來了。”李知圓笑著跟他告別:“我都快餓死了,吃飯去了。”


    秦朝陽悵然若失。


    她甚至都不邀請他一起吃晚飯。


    許望東打來電話,八成是問他什麽時候去找那位陸記者算賬的。


    秦朝陽不想讓朋友們淌這趟渾水……


    他們在宿舍裏說說也就罷了,他不可能讓無辜的他們去跟陸記者對峙。


    所以,室友們的電話他都沒有接。


    他把自行車騎得飛快,姐姐的車在前麵別停了他。


    秦朝陽無奈,隻好停了下來。


    秦熙陽帶著一身冷峻氣息下了車。


    “鬧夠了沒有?”


    秦朝陽不說話。


    “秦朝陽,你離家出走上癮麽?”


    麵對姐姐的逼問,秦朝陽還是不吭聲。


    他願意離家出走嗎?


    明明是老爸讓他滾的。


    “跟我迴家去!”秦熙陽不怒自威:“老媽天天為你擔驚受怕,你好意思折磨她。”


    “我還有債。”秦朝陽說道:“還不完債,我不迴家。”


    ……


    秦熙陽雙手叉腰。


    她耐著性子問道:“什麽債?欠多少錢?”


    “我把自己抵押給趙老師了。”秦朝陽說道:“你忘了麽?我欠他60個影響因子。”


    秦熙陽氣得在原地轉了兩個圈。


    “你腦子有坑!”秦熙陽說道:“大人都說不追究了,你較什麽真?”


    “說出去的話,就是釘在牆上的釘子。”秦朝陽嚴肅地說道:“如果做不到,我就不會說。”


    ……秦熙陽舉手投降。


    弟弟執拗得可怕。


    “那這個債還不完,你就不打算迴家了?”


    秦朝陽點了點頭。


    秦熙陽打開後備箱,取出了她的高爾夫球杆。


    秦朝陽嚇得連連後退:“老姐,你要幹嘛?”


    “打昏了,拖迴家,綁起來。”


    ……


    老姐氣勢洶洶,她確實說到做到。


    “你腦子一團漿糊!打一頓,就好了。”秦熙陽揮舞著球杆。


    秦朝陽的倔勁兒也上來了:“姐,我迴家,家裏的矛盾越來越多,我還不如在外頭流浪。”


    “啪!”


    秦熙陽一巴掌,把弟弟的頭就給打昏了。


    疼痛的後勁上來了,秦朝陽捂著頭,齜牙咧嘴。


    舞蹈生的手勁兒,不比武術生弱。


    “那我陪你一起流浪。”秦熙陽閉著眼睛,說道:“我給你個機會,別惹我。我數到三,你上車,還來得及。1,2,3……”


    沒數完,秦朝陽已經把車門關死了。


    “這還差不多。”秦熙陽滿意地上了車,問道:“你剛才準備去哪兒?”


    “創意大廈。”


    秦朝陽被打老實了,姐姐問什麽,他就一五一十地迴答。


    “去那兒幹嘛?”


    “去……”


    總不好意思說,他要去罵人。


    “到底去幹嘛?”


    “去見那個胡說八道的記者。”秦朝陽老實交代,“我想罵他一頓。”


    秦熙陽沒有發脾氣,勸道:“秦朝陽,如果你想跟那些無形的勢力鬥狠,那我勸你什麽都不要做。在你跟他們接觸的一瞬間,你就掉進一個巨大的圈套裏了。你會成為一個靶子,被輿論的箭射成篩子。”


    “那他們給我下圈套,我就隻能忍受?”秦朝陽激動地說道:“我至少要跟許望月一樣,大罵他們是顛倒是非黑白的無恥文賊……”


    “秦朝陽,如果我們的對手在明處,那很好對付;但輿論戰,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齷齪的身影藏在哪裏,就像打地鼠遊戲,你以為它在這個洞裏,其實它可以在各個洞裏亂竄。你找不到它,氣急敗壞,它非常得意,然後跳出來咬你一口。”秦熙陽說道:“我被網暴過,我不希望你跟我有相同的遭遇。”


    姐姐都自揭傷疤了,秦朝陽還能說什麽呢?


    “秦朝陽,我再說最後一遍,如果你覺得對老爸有愧疚,那就老老實實的,什麽都不要做。輿論戰是最難打的,你不要被一件小事牽著鼻子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秦朝陽攥緊了拳頭。


    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他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富三代就好了……


    可惜,他有錢,但不能為所欲為。


    對整個秦家來說,名聲,大於一切。


    當年,秦玉坤的事業剛剛起步時,被老家某個小報編排,說是有情婦什麽的……


    秦爺爺勃然大怒,要把兒子捆迴來,細細拷問。


    但楊玲玉第一個不相信……


    她說,她的丈夫在外,寧可摟著飛機大炮的零部件睡,都不會想著找別的女人睡。


    他這個人,隻對先進的科學技術充滿熱情,一般的情情愛愛,怎麽可能把他迷惑?


    後來真相大白,完全是競爭對手捏造的醜聞,經不起推敲。


    那是秦家第一次遭遇輿論上的攻擊。


    秦熙陽不願意想那些煩心事,跟弟弟說道:“創意大廈那邊有家海鮮自助,挺好吃的,我帶你去吃。”


    秦朝陽沒胃口,因為氣憤,臉被氣得通紅。


    到了創意大廈,透過玻璃牆,秦朝陽看到了陸記者的身影。


    他實在控製不住怒火,提著兩個拳頭,就衝著他走了過去。


    秦熙陽用力拽住了弟弟:“秦朝陽!如果你再沒有腦子,我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我一定要報複他。”秦朝陽說道:“我沒有害他,可他卻針對我!”


    “你暫且讓他得意。”秦熙陽勸道:“他對我們家的所作所為,我們誰都沒有忘記。”


    好吧……


    秦朝陽聽姐姐的話。


    陸記者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秦家姐弟倆。


    他思索片刻,仿佛想到了什麽,收拾好東西,就衝他倆走了過來……


    秦家姐弟倆無處躲藏,隻好耳語幾句,商量好對策。


    “秦同學,你怎麽在這裏?”陸記者皮笑肉不笑:“難道你是來爆料的?”


    “爆料?咦,這位帥哥,你是記者嗎?是哪家媒體的啊?”秦熙陽的笑容很友好:“我隻認識國家台那幾位首席記者。”


    陸記者臉頰抽動了一下。


    首席……?


    那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夢。


    “不方便透露嗎?”秦熙陽笑道:“我們家剛被一家不知名的媒體坑過,哎,真是沒料到。名聲不好的媒體,我們會主動避開;現在麵對不太知名的媒體,我們得謹慎對待。”


    秦熙陽的話是把溫柔刀,刺得陸記者臉上掛不住。


    怎麽,自己是“不知名”媒體?


    秦熙陽又扭頭問弟弟:“看來,你跟這位記者熟悉?”


    “不熟悉,一麵之緣,我是通過朋友認識他的。”秦朝陽學會了姐姐的策略,問陸記者:“我們那天不歡而散,我為什麽還要找你爆料?還是說,你在等別人爆料?”


    陸記者無語,他總不能透露他收到的郵件。


    秦朝陽也裝起了糊塗:“你一見我,就說我要找你爆料……難道,要跟你爆料的人,要跟你說我們家的事?然後你就迫不及待地來了?太可怕了。涉及到我們家的報道,那都得上頭把關。一不留神,就有泄密的風險,然後,你就成了行走的五十萬了。”


    陸記者冷汗涔涔。


    身為記者,這些覺悟他還是有的。


    ……


    迎麵走來一群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女,氣質很像集團高管。


    秦熙陽眼前一亮,率先衝著一位中年男士微微鞠躬,笑容滿麵地打招唿:“曹叔叔,你好啊。”


    秦朝陽也快步走向前去,很有禮貌地跟眾人問好。


    陸記者認得,那位“曹叔叔”是某知名手機品牌的老總。


    秦家姐弟跟他很熟。


    那位曹叔叔邀請秦家姐弟上了電梯,看樣子,不是有事商談,就是邀請他們共進晚餐。


    陸記者心想——大概真是自己想多了,秦家姐弟是來赴約的,不是找他爆料的。


    爆料,涉密,行走的五十萬……


    這些關鍵詞在他腦海中形成了幾個鮮活的片段,讓他惶惶不安。


    他不想再碰“蒼穹”了,他不想因為一點小錢,被貼上“間諜”的標簽。


    溜,快溜!


    秦家姐弟倆跟著曹叔叔進了那家海鮮自助餐廳,秦熙陽連連道謝,但落落大方,並沒有卑微討好之感。


    “好幾個月沒見到你們倆了。”曹叔叔說道:“你們爸爸最近很忙?”


    姐弟倆同時點頭。


    “朝陽看著比以前瘦了。”曹叔叔說道:“你爸說你在人工智能實驗班,學習壓力很大吧?”


    “確實。”秦朝陽並不隱瞞,如實說道:“同學都很努力,分數咬得很緊,每個人壓力都很大。”


    “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退一萬步講,你爸爸已經給你們把基礎全都打好了,以後你們倆都可以接他的班。”


    “不。”秦朝陽一口迴絕:“跟我爸共事,壓力更大。”


    曹叔叔哈哈大笑:“不會吧?你爸對你們姐弟倆可是自豪得很……你上大學之前,你爸還特意拜托我,給你定製了一部手機。”


    正在吞壽司的秦朝陽被噎住了。


    怎麽可能?


    他用的是老爸用過的二手機。


    他拿出已經用了兩年的手機,反複端詳,說道:“不可能,我爸那麽節儉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花錢買電子奢侈品?”


    “這真是你爸定製的。”曹叔叔接過手機,說道:“你看,裝卡的這個地方,刻著兩個英文字母,你爸說,那是你做音樂用的藝名……你不會一直沒發現吧?”


    秦朝陽確實沒發現。


    跟爸爸一樣,他對身外之物從來都不感興趣。


    兩年了,他從來都沒有換過卡,也從未注意到“rs”這兩個字母。


    就好像,他也從未意識到,老爸……還是挺喜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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