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目的地是淺草嗎?嘛,走吧。”


    確定了目標,村正爽笑道。


    這讓正雪內心翻起難言的情緒,“你就不問我為什麽要鎖定這個目標嗎?”


    “沒有這個必要。”村正聳肩,溫和的說道,“想來那個地方有你在意的什麽東西吧?不過就算那裏沒有無主從者,也耗不了太多時間,大不了從那裏轉道再去其他地方尋找。”


    “是嗎。謝謝你容忍我的任性。”正雪低聲道,為自己的想法產生羞愧。


    她想去尋找宮本伊織。不管怎麽說,有些東西都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她還是想再確認一下,宮本伊織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被月光蠱惑的靈魂,至今無法解脫。


    “不用這麽說。我看你似乎好像也沒有什麽換洗的衣服,正好去那邊找個商鋪買點布料給你做件新衣服吧。”宮本村正笑道,


    由井正雪:“?”


    “做、做新衣服?等一下……你怎麽知道的?!”由井正雪臉上浮現豔麗的紅霞,又羞又急的驚唿。


    “……這、這個嗎……”


    宮本村正一臉尷尬,心虛的轉過頭去。


    呀。一不注意就暴露了。


    “笨蛋!混蛋!色狼!”由井正雪終究是一個女人,麵對這樣的情況,她破大防了,臉頰如晚霞一般的紅,手顫顫巍巍的指著村正,做出了正常女性會有的反應。


    ——關於這件事好像有點過火了?


    我是不是不應該說那樣的話?村正後悔的想著,嘛,他一個鍛刀匠,也不太懂男女關係啦。求助似的看向一邊的巴禦前,迎來的卻是看變態和渣男的目光。


    被討厭了。


    嗯,太失敗了。


    “所以說,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清楚master沒有衣服穿啊?”巴禦前質問道,“擅自翻別人的東西,很不禮貌吧?!你這個變態!癡漢!”


    大豬蹄子。完全沒有義仲大人那樣的善解人意、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總之因為這件事情,巴禦前內心已經把村正規劃為變態一類了。各種不好的言語或許都能加之身上。想要改變她對自己的看法估計需要不小的努力。


    “咳。我隻是看那個房子太久沒人,忍不住打掃了一下嗎。就發現這裏好像沒有任何可以換洗的外衣,全是一個款式的……嗯,真是抱歉。”宮本村正真誠的道歉,誠墾的雙眼看一下兩人認真地說道,“所以我就想著,要不要買點布料,趁這個機會做幾件休閑時的衣服?”


    “哼!你是想趁這個時候借量身材的機會非禮master吧?”巴禦前堅決保護由井正雪,下一秒就遭到背刺。


    “……也,也不是不可以。”由井正雪小聲地說,把頭低得更深了,像一隻鴕鳥一樣。


    “m、master?這個時候,你怎麽能夠……”


    巴禦前痛心疾首。


    “啊。既然她都沒有意見的話,我也為你做一件就當做道歉行吧?”村正鬆了口氣。


    “——人渣!”


    好氣,我可是有夫之婦!不管怎樣我都不可能對不住義仲大人的!


    ……


    不敢還手,被兩個女性聯手打成豬頭的村正最終欲哭無淚的說道,“你們想什麽啊?!再怎麽樣我都不可能會對你們上下其手的吧?你們的身材看一眼幾乎就能夠肯定了吧?”


    “變態!”


    “村、村正先生,請你不要再說了!”


    他這打補丁的樣子讓人覺得更可疑了。


    看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難道你一直在揣摩別人的身體嗎?不對……你那雙眼睛……


    你的眼睛是那樣用的嗎?!


    毫無疑問,村正被打上了“變態”標簽。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由井正雪的臉紅的已經能夠滴水了,不敢看向村正。


    “……抱歉抱歉。去淺草,現在就走吧。”村正還能說什麽呢?永遠不要和女人解釋!這樣的情況隻會越解釋越麻煩。


    很快,三人結伴來到淺草。


    “空無一人,果然如此嗎?”


    在街道上走了幾步,一個人也沒有,就算是商鋪也沒有店主看管,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伊織閣下也不在。”


    來到長屋,早有心理準備,沒有那麽失望。


    隻是心中的落差仍在。


    伊織閣下,我想——


    再見到你。


    至少和你說一句,我已經可以放下你了。


    “嗯。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啊……”村正也感歎著,“本來以為可以看看多年以後的這個時代,順便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阿縫阿助。隻是果然,我在這個特異點已經好幾天了,除了你們沒有見到一個人。”


    這物是人非的感覺真是令人難受。


    上次來到江戶,是這個特異點時間往前推十幾二十年,話說迴來,那個時代或許也有一個正雪吧?


    “……你來過?”由井正雪愕然,拋開悵然若失的心緒,迴頭問道。


    “嗯,”村正點了點頭,“邊走邊說吧。看看附近哪裏有布料店……”


    “英靈是超越時空的存在,沒有過去現在還有未來的概念,被召喚下來的隻是名為從者的分身。但作為擬似從者、複合從者的老夫,每一次現界都是很特殊的,因此保留一些記憶也是很正常的吧?”


    巴禦前問:“上次也是因為特異點嗎?”


    “是啊。就是在那次,我認識了你和瀨光。不過你們是作為名為英靈劍豪的殺人兵器的對手。”村正點頭,提起當初那些事,也仍感覺如夢幻泡影一般。“不過老夫並沒有那麽強,隻是一個看客。”


    “這個地方在十幾年前也發生過特異點的事件嗎……”由井正雪若有所思,她已經從村正這裏知道特異點的概念是什麽了。


    那麽為什麽會導致這樣的特異點形成?


    “原來如此。那之前的我給你添了麻煩吧,真是抱歉。”巴禦前歉意的道。


    “哈哈,沒關係啦。反正又不是我出手解決,都要靠武藏出手才行。”村正滿不在乎的道,“老夫也就是幫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隻是提供對德川特攻而已。”


    “是嗎?那能說說阿縫和阿助嗎?”由井正雪並不是太過在乎那個特異點的從者了,倒是對於村正提及的兩個人名比較上心。


    是為什麽呢?


    無法給出理由。


    ……


    走著走著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因為沉迷於故事中,三人都已經不知道走到哪了,停下腳步,抬頭看見的卻是,牌匾寫著“巴比倫貳屋”的品味糟糕的商店。


    “真是的。一個不留神就已經走到這裏了嗎?”村正不好意思地說。


    “不怪你,我們聽的也太入迷了。”由井正雪說道。


    抬眼凝眸,看著這品味糟糕店鋪,陷入思考,“這裏,到底是什麽?淺草……不,整個江戶都沒有這樣的品味吧?看起來感覺十分糟糕的樣子。”


    就算是之前的儀式中,她都沒有在意到這裏還會出現這樣的店鋪。和整個江戶和整個島國格格不入,充滿了奢靡的感覺。


    “不知道。但是看樣子,店主可能是一位品味十分糟糕的人?”巴禦前也對這樣的風格感到不適,隨後又猜測到:“這個風格完全不是這個國家的。那麽有沒有可能這裏是一位無主從者的根據地?”


    “是這樣嗎?”由井正雪看著商店裏邊,好像沒有什麽人的樣子,真的有從者無聊到在這裏開商店嗎


    這空無一人的世界有必要開商店嗎?


    “這個風格這個名字……我大概知道這個店的店主是誰了。”宮本村正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不妙的迴憶被勾起。


    “很遺憾,這裏的店主並不在。”


    這時一位皮膚黝黑的印度僧侶從中走出來,臉色古井無波的說道。


    “你是這裏的無主從者?這氣息,你並非尋常的英靈。”由井正雪驚訝的道,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氣息,仿佛有一種“空”感。


    巴禦前皺起了眉頭:“這個氣息……難道……”


    她是真誠的信奉菩薩的人,就連寶具都是真言觀世音菩薩,所以,她敏銳的發現了,這個從者帶有的氣息絕對是……


    “我不是什麽大人物。我也不過是個沒有禦主的落單從者罷了。若是平常,還ncer的靈基更適合我。”這名落單從者淡淡地說道,“本次我是作為儀式的裁定者,ruler現界的。同時我也在經營這家店,畢竟既然借住在此,就要幫助原本的店主維持收入吧。”


    很有道理。


    隻要不是那個令人討厭的金色的王者就可以,宮本村正看到這麵孔,深刻的感知到並不是吉爾伽美什,那意圖拯救世人的內在,更加吸引他。


    “ruler嗎?那你能加入我們,幫助我們嗎?”由井正雪問道,希望得到對方的幫助。


    “有ruler出現的聖杯戰爭,都不是正常的。所以說盈月果然有問題。”村正歎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勸你還是盡量的去參加正常的聖杯戰爭……雖然對我來說聖杯戰爭好像就沒有正常的……”


    然後很遺憾的補充道,“ruler是不會幫助任何一方的,這是規則,他們隻會默默地維持儀式的正確運行就行了。”


    “我是為了見證而來。僅此而已。見證受困於儀式的人們會如何掙紮,走上什麽道路。”無主ruler雙掌合十。


    由井正雪難免失望,但既然兩不相幫那也可以少一個憂患,不用太難過,她斟酌著無主ruler的話語,“你說受困於儀式的人們?這是什麽意思呢?”


    總覺得有什麽深意。受困於儀式?指從者?還是指進入這場戰鬥的禦主?包括自己嗎?


    自己不斷的戰鬥,不斷的殺戮,就是受困於盈月嗎?可是彼此都是為了各自的心願而戰鬥,心甘情願的加入,為什麽說是被困?


    巴禦前臉色動容,明白了什麽,禦主……


    “這位小姐。即使心懷迷茫亦繼續前進吧。因為即使在奈落之底,也會有光輝撒下。在你身邊的這位,一定能夠將所有人都拯救出來。”無主ruler說道,眼神看向宮本村正,四隻眼睛對視,有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在互相交匯。


    能夠將所有人都拯救出來嗎?村正……


    由井正雪麵色複雜,點了點頭,“多謝大師指點。但我相信,我沒有任何迷茫。”


    “是嗎。兩位女施主,可否暫避?我有話要單獨和這位先生說。”無主ruler沒有多說什麽。


    “這……”


    由井正雪遲疑的征求宮本村正的意見。


    “放心吧。單獨說幾句話,沒有任何事情。”見宮本村正點頭,由井正雪和巴禦前默默的退後,遠離這家店鋪。


    “說吧?有什麽事情嗎?ruler。”沒有人在旁邊,宮本村正也毫不客氣地道。


    “已經結束的事情是改變不了的。再也不能。由井正雪的一生已經結束了。現在的不過是殘影,英靈正是此般存在,隻不過是映照在水麵上的月亮。


    若是在別處現界,她會再次追求理想,繼續徒勞吧。關於這點,能夠看穿一切因果與業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由井正雪,是無法得救的。因為她是一個已經定型的死人。


    你們的救贖毫無意義。”


    無主ruler深深的看著村正,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嗎?”宮本村正輕笑,“如果隻是想要勸我放棄救贖,或者是試探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嗯?”ruler不解他為什麽會這麽說,頭一次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你的話是錯的。沒有什麽已經結束的東西無法改變。既然我們出現在這裏,就說明可以改變。哪怕改變的隻有這一瞬間,哪怕改變的隻有這裏的她,至少我們做過什麽,至少我們救出來這邊的她了。


    哪怕什麽也沒有留下,也是有意義的。”


    宮本村正認真地說道,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還有“你不了解啊”的表情,“再者說你哪隻眼看到她就是死人了?她現在可是活的好好的!既然是活人就一定可以改變!”


    “活人嗎……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但是你是如何做到……不。這點並不重要。就算是活人又怎樣,再次登上座,興許你們完全無法救助,機會給她平添新的執念。”ruler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在她身邊陪著,我相信,隻要努力糾正就一定能夠改變。”宮本村正點頭,鄭重地說道,“我向你保證,不管多少次既然我打算救她,隻要她出現錯誤,我就一定會出現糾正她。”


    “正義的夥伴嗎?”ruler低話。


    “這個不算什麽正義的夥伴。老夫已經過了那個熱血的年頭了。隻不過是出一個老人對可憐的孩子,無法放縱不管的心情罷了!”糾正的說道,似乎對正義的夥伴有什麽不好的迴憶。


    露出了笑容,ruler說道,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我很安心。我是為了見證被盈月束縛的靈魂之結局現界的。有你這樣的人引導,這次的事件會迎來真正的圓滿。該得救之人得救,該清算的宿業會被清算。


    所以,在關鍵時刻我會給予你、給予你的拯救所有人的願望幫助。


    不管怎樣,我拯救世人的願望都沒有任何改變。這點我們是共通的。”


    “——你這家夥。我可不會感動。”宮本村正爽朗的笑了笑,“嘛,順便在你這裏買點東西吧。”


    “無需感謝。我們都未曾懷抱被人感謝的心思,一切都是為了拯救別人。那麽,歡迎光臨。”ruler頷首,領著他進入店中。


    在一陣挑選之後,放下幾串銅幣,村正帶著東西走人,毫不留戀,背影瀟灑。


    “——行於地獄之人啊。


    ——願光明眷顧你們的願望。”


    看著他的背影,ruler默默地送上自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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