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齊腳步很快就到了廠牆邊,裝出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掏了根煙抽著。


    王旭東覺得場麵愈發奇怪了,劉光齊的神態悠哉悠哉的,還有心情和一個路過清潔工打了個招唿。


    王旭東藏到了幾塊堆積的樓板後麵,順著中間的縫隙觀察著牆邊的動靜,很快劉光齊就有所行動,他似乎聽到什麽聲音,順著聲音往東走了幾米,王旭東這邊角度看不到,隻能小心的挪動著換個觀察點。


    【這劉光齊怎麽跟等待接頭暗號一樣,搞得這麽神秘?】


    劉光齊用手拍著紅磚牆,眼睛警惕的四下看著,確認沒人後,他摳出一塊活動的紅磚,順勢蹲下跟牆外小聲的說些什麽,隨後他摸出了剛發的工資,數了一大半遞了出去。


    王旭東眯著眼睛,他看到了一隻手快速的拿走了錢,隨後劉光齊神態親昵的衝著牆外說著話,持續了一分鍾左右才戀戀不舍的撿起磚填上那個空隙,隨後背著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西北方向溜達。


    “……”


    王旭東躲在樓板後麵,等到劉光齊走過後,他換個方向往廠院牆跑去,他身形靈活的順著牆墩子爬到了牆頭,左右張望下他看到了一個婦女的背影。


    體型看起來年紀不大,收身的短款帶花棉襖,可那跟肩膀差不多寬的大腚盤子一看就知道是生過孩子的。


    “那是誰?”


    王旭東有些為難了,他後悔自己接下二大爺這活了,他第一直覺就是劉光齊搞破鞋,為什麽呢?那娘們扭著大腚走路,一看就不正經,還有劉光齊給的錢……這兩者一結合,那不就是搞破鞋。


    可惜了,看不到臉。


    王旭東跳下牆,琢磨了會就決定先不告訴二大爺,等信息多一點再說。


    軋鋼廠外小路上走著的秦淮如看起來心情不錯,熱乎乎的三十塊錢又進了口袋,自己可算能過個有肉有菜的肥年了。


    劉光齊下午領了肉和油,就繞了半個廠區,準備從後門迴家,這明顯反常的行為自然引起了王旭東的注意。


    得,跟著吧,這劉光齊還真不是個省心的孩子。


    王旭東跟著劉光齊從後門離開後,戴海洋也罕見的沒跟二大爺打招唿,就騎著自行車從前門往南鑼鼓巷趕去,他媳婦兒就守在公廁附近盯著秦淮如呢,他要快速趕迴來換媳婦兒迴家做飯。


    就這樣,毫無防備心的劉光齊提著肉和油隨著下班人群慢悠悠的往家走。


    南鑼鼓巷三十七號院,夾道胡同。


    小當正帶著妹妹在胡同口拋石子玩,秦淮如下班後跟小當說了兩句話,就領著小槐花迴家了,隻留小當一人在胡同口守著,心不在焉的扔著石子兒,眼睛不時的看向街道。


    “媳婦兒,有情況嗎?”


    “秦淮如跟這小丫頭說了兩句話就迴家了,你瞅瞅,這丫頭像不像在等人?”


    戴海洋眯著眼睛打量著小當,果不其然,這孩子每隔幾秒就會往街口方向看一眼。


    “八成就是了,媳婦你先迴去做飯吧,這塊肉肥,先把油煉出來,晚上給我解解饞。”


    “你淨想好事呢,晚上我熬鍋白菜湊合一下,明兒給你包油渣包子。”


    “得嘞。”


    戴海洋媳婦推著自行車走了,隻留他找個背風口觀察著小當。


    “這麽漂亮的小丫頭,秦淮如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天天就是一件灰不拉幾的舊棉襖……”,戴海洋沒好氣的吐槽道。


    小當漫不經心的拋著石子兒,一扭頭看見了劉光齊,就趕緊起身,拍拍手上的土,一臉期待。


    “不會是劉光齊來了吧?”,戴海洋的角度看不到,隻能壓抑著好奇心等待著答案。


    劉光齊看到了胡同口的小當,腳步一停,把掛在手上的肉和油瓶子晃了晃,快速幾步走到了胡同口旁,他隨手把肉和油瓶往旁邊一放,跺了跺腳就往公廁走去。


    戴海洋和王旭東都注意到了這一幕,倆人的注意力都在胡同口的小當身上,可小當卻遲遲沒有動靜,神色如常的拋著石子兒,正當二人鬆了口氣,以為劉光齊就是著急去廁所帶著食材不方便的時候,小當卻突然起身左右看看,一把拎起肉和油瓶就退迴了胡同口,前後過程不到幾秒鍾,一氣嗬成。


    “這……”,王旭東皺起了眉頭,他不認識小當,還以為這小女孩順手牽羊拿走了劉光齊的福利,可戴海洋已經無奈的閉上了眼。


    “完蛋了,劉光齊真和這掃把星纏一塊去了,這該怎麽辦?”


    這時劉光齊一臉輕鬆的走出公廁,瞥了一眼放肉的地方就離開了。


    “謔!”,王旭東這才察覺到了異常,他滿臉疑惑的走到了胡同口往裏看。


    狹窄,陰暗,兩邊都是牆,盡頭處似乎住著一戶人家。


    “旭東!”


    “誰?”,王旭東嚇了一跳,急忙轉身,一眼看到了師兄戴海洋。


    “噓,小點聲說話,你往那邊走……”,


    戴海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兩人換個地方說話。


    十幾分鍾後,一臉惆悵的師兄弟蹲在三岔口附近抽著悶煙。


    怎麽辦?


    二人經過前期的相互試探後交流了下信息,基本摸清了劉光齊和秦淮如存在了複雜難明的關係。


    王旭東:藍底帶花棉襖。


    戴海洋:秦淮如這幾年冬天都穿著呢。


    王旭東:綠色手帕裹著頭。


    戴海洋:綠色配著黃邊。


    王旭東:那女人胯比肩寬!


    戴海洋:嗯,走路還喜歡扭著對吧?


    得,劉光齊主動送錢的就是這個秦淮如,沒跑了。


    ……


    “師兄,這下怎麽辦……”,


    王旭東笑容苦澀,不知不覺又摸出煙盒,戴海洋表情僵硬,接過煙,吧嗒吧嗒的抽著。


    “這事還是得趁早給師傅說清楚,越拖越容易出事!”,戴海洋狠狠的掐滅了煙頭就準備起身。


    “師兄,我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王旭東拉住了戴海洋。


    “什麽主意?”


    “咱倆這樣……”,王旭東商人之子,腦子還是活泛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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