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成沒急著迴家,坐著氣包公交車就去了城南,下車步行到金魚池中街供銷社附近,就找了個沒人的胡同進去,出來時雙手就提了不少東西。


    黃公主香煙一條,西鳳細脖子白酒兩瓶,德懋恭的點心兩盒,一袋柿子餅,五斤牛雜。


    “也不知道於莉這傻姑娘想我沒?”,閻解成迎著各種羨慕,審視的目光進了於莉家院子。


    正在院裏水池擺拖把的於莉媽餘光瞄到一個人影停在自己身邊,還以為是等自來水用的,頭也不迴的說:


    “嘿,別急啊,我這馬上就擺幹淨了。”


    “阿姨,您可真勤快,沒到年跟前就開始拾掇屋子衛生了。”


    於莉媽聽著這聲音有些熟悉,趕緊轉頭一看,


    “小閻?”


    閻解成裝作吃力的提了提手裏的東西,苦笑著說:“阿姨,我這一下火車徑直奔你這兒來的。”


    “得,進屋說。”,於莉媽關上水龍頭,雙手在腰上把水蹭幹,伸手去接東西。


    “阿姨,您提左手邊的就行,重。”,


    “嘁,小閻,你也別怪阿姨說你,你這年輕人要懂得節約,不能太鋪張了,要麽以後日子難過!”,於莉媽接過東西,重量確實稱手,就帶著閻解成往家裏走去。


    李老五在自家門口看的真真切切,他大概估算了下閻解成手裏東西的價值,就苦澀的搖搖頭,“人比人,氣死人呐,老六,你以後就別想那麽多嘍,踏踏實實活著就算了”。


    “阿姨,於莉還沒迴來?”


    “沒有呢,你先坐著歇會,我給你倒杯熱水去。”


    “哦,您別忙了,不行我迴家算了,改天再來!”


    “小閻,你這樣可不對噢!”,於莉媽佯裝生氣的說:“合著我們家莉莉不在,你多一分鍾都不想待著是嗎?”


    “那不至於!我不是怕我媽等我著急嘛。”


    “著急?小閻,你能直接來我家,就肯定沒跟你爸媽說你幾號迴來,我猜的對不對?”,於莉媽一副你瞞不住我的模樣得意的說。


    閻解成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打開了一個袋子介紹道:“阿姨,這是那邊特產,柿子餅,酸甜軟糯,您嚐一個?”


    於莉媽見他不提迴家的事兒了,就高興的接過柿子餅,想吃又有些舍不得的猶豫了下,最終把柿子餅放迴袋裏,若無其事的說:“小閻,我先給你倒水,這柿子餅等你叔叔迴來,我倆再一起瞧個味兒。”


    “別介啊?阿姨,柿子餅多,不差您這一個!”,閻解成服了這個年代的母親勤儉節約的生活習慣,他沒想過改變這個社會,隻想身邊的女性能過的自在一點。


    “先喝水。”,於莉媽倒好水,把杯子遞給閻解成後才笑著說:“小閻,柿子餅來一個,我今兒還就得先嚐嚐味!”


    “阿姨,您這就對嘍!”,閻解成把袋子推過去,於莉媽拿起一個就咬了一口,細細的咀嚼著味道。


    “嗯,軟乎乎的,吃著還有那沙沙的感覺,味兒不錯。”,於莉媽嚐了口又給放下了。


    “小閻,你坐車迴來用了多久?”


    “唉,別提了,站站停,二十六個小時才到四九城。”


    “累壞了吧?火車上有吃飯的地兒嗎?”


    “我自己帶的有,熟食和饃饃,在車上一頓也沒少吃。”


    “我給你下碗湯麵,打個雞蛋,你就著湯喝暖暖肚子。”,於莉媽不顧連連擺手的閻解成,起身就往廚房走去。


    “阿姨,我這迴家還有一頓呢?您別勞累了。”


    “小閻,就一句話,阿姨煮碗湯麵你吃還是不吃?”


    “呃?”,閻解成苦笑著點頭,“吃,阿姨,我飯量大,幹麵條得半斤打底。”


    “謔,行了,你歇著吧,一會兒莉莉和海棠就迴來了,沒準兒今兒你叔叔能先到家呢。”


    “叔叔最近忙啥呢?”


    “他?”,於莉媽身子一頓,“最近找了個散活,幫人壓壓煤餅子……”


    “……”


    閻解成後悔多問這一句,不過於莉媽調整的快,在廚房叮叮當當忙活起來。


    “咦?我家來人了?”,於海棠背著書包看見自家門開著,屋裏有個男人的身影坐在桌子旁抽煙。


    “是閻解放他哥?”,於海棠趕緊把自己藏到鄰居家牆後,一時有些糾結要不要進去,畢竟之前在什刹海撇下閻解放自己先顛了,有不講義氣的嫌疑。


    “算了,我去路口等我姐一道迴家,晾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於海棠下了決定,轉身又出了院子。


    閻解成看到了於海棠,見她在外麵磨蹭了半天又出去了,也不好奇,隻當自己沒看見的樣子,悠閑的吐著煙圈。


    “海棠?你放學了不迴家,在這幹嘛?”,於莉爸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衣,藍布褲子輕輕的拍了下於海棠的小腦袋。


    “爸,你手髒……”,於海棠一臉不高興的躲開了她爸的大手。


    “呃,我洗過的,你瞧瞧。”,於莉爸也不介意,他張開雙手對著於海棠,手心確實能看出來洗過,可是手指手背那一道道豁口邊還有黑色殘留。


    “爸,您今天怎麽穿著一身衣服啊?”


    “我這不才在煤場打完煤餅子,不穿這舊的穿什麽?”


    “可是……”,於海棠這種年紀虛榮心是最強的,“爸,閻解成來找我姐我,現在就擱屋裏坐著呢。”


    “哦?小閻來了,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專門等著給我報信呢,走,迴家。”,於莉爸大手一揮,絲毫不介意自己這身行頭。


    “您先迴去吧,我等會兒我姐。”


    “行,你等著也好,給你姐提前通個氣。”


    “……”


    “小閻,你迴來了?”,於莉爸進屋就打量著閻解成,閻解成趕緊起身掏根煙遞給未來嶽父。


    “爸,不,叔叔,您忙完了?”,閻解成眼神清澈,絲毫沒有介意於莉爸的穿著打扮,都是在工廠裏上班的,閻解成在一線忙一天下來,工服也是油膩膩的,洗都洗不幹淨。


    “別瞎叫,事還沒定下來不是?我怕惹別人笑話。”


    於莉爸叼上煙,閻解成趕緊劃著火柴給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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