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光齊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光齊?”,二大媽看見寶貝兒子的眼皮動了動,激動的伸手想去摸兒子的臉,可手伸出一半,卻猶豫的不敢放下。


    “光齊醒了?你快去叫大夫。”,在病房門口抽煙的二大爺趕緊推門進來,煙都忘了掐滅。


    “哎,老劉,你看著兒子,我這就去叫大夫。”,二大媽不敢耽誤,起身推開二大爺就往值班室跑去。


    “光齊……”,二大爺蹲在床邊,下意識的抽了口煙,在叫兒子名字的時候,兩個鼻孔都在冒著煙,配著他那張胖乎乎的臉,顯得有幾分滑稽。


    “同誌,不要在病房內吸煙。”,隔壁陪床的一個中年婦女不滿的說道。


    “光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二大爺頭都不抬,繼續唿喚著兒子。


    “你……!”,那婦女見狀就想站起來,“算了,他也是擔心兒子,你別多事了。”,旁邊臥床的病人製止了婦女,那婦女就不再堅持,繼續坐下陪著那病人說話。


    “爸?”,劉光齊睜開了眼睛,燈光一晃他又眯著眼睛說:“爸,我渴……”


    “喝水,喝水。”,二大爺把煙頭一扔,趕緊端起茶缸子,先把缸子裏的水倒進蓋子裏,再小心的把茶杯蓋遞到劉光齊嘴邊。


    “唿……”,劉光齊喝下這口水,長出了口氣,虛弱的問:“爸,我這是在醫院嗎?”


    “是,在醫院呢,光齊……”


    “家屬讓一下,我來給傷者檢查一下。”,這時二大媽和大夫過來了。


    二大爺看著大夫輕輕的摁壓著劉光齊的傷口處,不由眼皮子一哆嗦,搖搖頭就先走出了病房,二大媽也不忍看,悄悄的跟了出來。


    “老劉,都說光齊是幫一個姑娘抓小偷,才受了傷,這……”,二大媽一臉不忿。


    “光齊這孩子,就是有點死腦筋,別人拿著刀他也敢追。”,二大爺語氣不滿。


    “那怎麽辦?光齊這會不會耽誤學習?”


    “怎麽可能不耽誤?”,二大爺怕聲音大影響到兒子心情,就小聲道:“我等光齊穩定點,再去學校給他請個假。”


    “老劉,那光齊也是見義勇為,我怎麽也沒見派出所給他出個什麽獎狀?”


    “這才哪到哪?還獎狀呢,你沒聽警察說那小偷差點被活活打死。”


    “他死不死跟光齊有什麽關係?這倆事可不衝突,光齊是做好事,那小偷是活該!”


    “嗯,昨天送光齊來那姑娘你問她名字了嗎?畢竟這事是因她而起的。”,二大爺心裏煩,又掏出一根煙點上。


    “問了,她寫了個條子給我,說今天會過來,這都中午了也沒見人影。”,二大媽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二大爺,二大爺沒接,搭眼一看道:“楊詠梅?”


    “就留了一個名字?其他信息都沒有?”


    二大媽歎口氣,又把紙條放迴兜裏。


    “算了,那姑娘也墊付了光齊的手術費,也不像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二大爺不置可否,輕輕的“嗯”了一聲,二大媽看他不說話就先迴了病房,她還是放心不下兒子。


    二大爺抽著悶煙,想著大夫昨天說的話:


    “你們這是送來的及時。”


    “利器插入胸口七厘米,幸虧沒有傷到心肺,不然當場就沒命了。”


    “見義勇為我們得提倡,可是要學會保護自己,傷者當時用胳膊擋一下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


    “唉……”,二大爺心煩意亂的丟掉香煙。


    “傷者家屬,你倆來一下。”,大夫走出病房說道,跟出來的二大媽和二大爺對視一眼就沉默的跟了上去,他們三人剛進了值班室,一個麵容嚴肅的中年人帶著楊詠梅進了劉光齊的病房。


    “劉光齊!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楊詠梅一進來,就獻寶似的提了一袋蘋果晃了晃。


    “楊詠梅,你來了?”,劉光齊空洞的眼裏突然有了光彩,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可胸前的傷口一疼,他皺著眉頭歉意的說:“我現在還沒好利索,你們隨便坐。”


    楊詠梅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她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胳膊介紹道:“劉光齊,這是我爸爸,他今天是來替我感謝你的。”,說完她就拽了拽中年人的胳膊,用眼神不停的暗示著父親不要那麽嚴肅。


    “謝謝你了,小同誌,昨天的事我女兒已經告訴我了。”,中年人擠出個微笑,誠懇的道謝,他還是很寵溺女兒的。


    “不,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她一個小姑娘,我……”,劉光齊沒有居功,反而很實在的解釋著,這讓中年人嚴肅的臉上舒展了許多。


    二大爺和二大媽迴來了,一進門就看見了楊詠梅,二大媽趕緊拉著她的胳膊說:“老劉,就是她。”


    可二大爺一進門就盯著那個中年男人的背影看,越看越熟悉,這時那個男人也轉過頭看過來。


    “楊廠長?您怎麽來了?”,二大爺把手在腰上蹭了蹭,拉著楊廠長的手使勁的晃著。


    “你是?”,楊廠長仔細打量著二大爺,試探的說:“鍛工車間的劉海中?劉師傅?”


    “哎,是我,沒想到廠長您這個大忙人還能記著我,這真是……”,二大爺愈發激動了,他驕傲的迴頭看了二大媽一眼,二大媽也趁機鬆開了楊詠梅。


    “劉師傅,這是您兒子?”,楊廠長輕輕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是,我大兒子,劉光齊,在農專讀中專呢。”


    “您可是養了個好兒子啊!我可得好好的謝謝你。”,楊廠長用力的拍了下二大爺的肩膀。


    “您這話說的,光齊這孩子就是心眼實在,見不得有人受欺負。”,二大爺聞言立馬順杆爬,語氣驕傲。


    “好好好,那咱們也別在病房裏影響小劉同誌休息了,我們出去聊聊。”,楊廠長使了個眼色,二大爺立馬點頭道:“行,還是廠長考慮的周全。”


    楊詠梅看楊廠長和二大爺出了門才噘嘴說道:“劉光齊,他倆肯定出去抽煙去了你信不?”


    “我信……咳咳”,劉光齊剛笑著說話就咳嗽了起來,二大媽心疼的就想來看看情況,可楊詠梅卻一屁股坐到劉光齊旁邊,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受傷了,可不能太激動,我給你削個蘋果吃吧?”


    劉光齊輕輕的點點頭,楊詠梅高興的拿起一個蘋果炫耀的說:“劉光齊,我告訴你,我削蘋果特別厲害,削下來的皮上都不帶著果肉。”


    劉光齊眼睛越發明亮了,二大媽見狀就拎起臉盆,輕輕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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