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彩星係,九彩星,小靈園。


    坐落於山林之中的小靈園,雖然地處偏僻,卻是聞名於整個九彩星係。小靈園構造上有內外園之分,外園主要供來客遊玩觀賞。而內園,則是園中弟子的住處,同時還供奉著一塊仙石。


    這塊仙石,便是小靈園聞名的原因。據說,凡是在這仙石前上香祭拜的夫妻,均可得長相廝守,幸福久遠。


    這祈福雖非絕對,可不遠萬裏前來祭拜的夫妻伴侶,千百年來從未斷絕。


    ……


    灰袍女子自園內走出,看向被眾人圍觀著的數人。


    “園主。”站在闕封身邊不遠的青袍女子向灰袍女子行禮道。


    周圍圍觀的諸人之中有些也是微微躬身致禮,這其中也包括那兩位黑袍護衛。這位灰袍女子,便是這小靈園的園主。她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樣子,雖著一襲灰袍,但麵容姣好,風韻猶存。


    闕封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依舊注視著身前。身側,言湘轉過頭向那灰袍女子看去,柳眉輕蹙,似是見那女子有些眼熟。


    那灰袍女子先是看向闕封與其身前的三人,隨後才注意到闕封身旁的少女。先前已從園中弟子口中大致了解了情況,雖說那何桐背景在這周圍算是霸主一般,但小靈園有小靈園的規矩,不可能任由外人鬧事。


    一處小小的道園,能傳承萬年之久,身後自也是有所庇護的。


    園主行至諸人身旁,看向地上的被黑袍護衛攙扶著的何桐,說道:“何公子,小靈園的規矩你是懂的。”


    作為祈福之地,小靈園嚴禁喧鬧武鬥。


    何桐點點頭,惡狠狠地看向闕封,隨後抬起左手。身旁的護衛扶著他狼狽地向園外走去,臨出園門,那男子再度迴頭看向闕封,冷聲道:“本公子就不信你二人不下此山。”


    闕封隻看了那男子一眼,不予理會。


    可沒過多久,院外又傳來那男子的囂叫聲,將闕封徹底激怒。


    “等你們落到本公子手中,定要好生嚐嚐那小美人的滋……”


    就在那男子開口的刹那,闕封的眼神中殺意乍現。隻見一道黑光閃爍,少年腳尖踏地,眨眼間便飛身出了院牆。


    “啊!”


    那紈絝公子話尚未說完,便是發出一聲慘叫。


    闕封飛出院牆那一刻,言湘便跟了出去。聽到那一聲叫喊,園內諸人也是向外跑去。灰袍女子來到院外,眾人給她讓出道路,隨後便是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


    身前不遠處,是何桐跪倒在地的背影。此時的他已經被斬去右臂,手臂不知去了何處,鮮血流淌在一位黑袍護衛的身體上。那黑袍護衛躺倒在地一動不動,似是已經成了屍體。在男子左側,另一位黑袍男子扶著何桐,抬首看著身前的少年,身體微微顫抖著。


    而那黑衣少年,則是右手執一柄黑色長劍,斜指何桐,目光冰冷。


    灰袍女子看著那紅裙少女跑向少年,少女跑到少年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見其無恙,便又退迴到了少年身後。


    似是隻要闕封安好,無論身邊發生什麽她也毫不在乎。


    小靈園園主隻覺驚心駭矚,這少年站在那三人身前,說明其並非自身後突襲才將那至尊境護衛斬殺。


    正麵一劍斬殺至尊境,那這少年是何境界?再看那少女的表現,由始至終不發一言,除了對那少年,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這二人,無疑是豪門巨宗中的後輩,尤其那少年,如此年紀殺伐之果斷,簡直駭人聽聞。


    “你剛才說什麽?”黑袍少年冷聲問道。


    “你究竟是何人?”仿佛聽不見少年所問,何桐按著滿是血紅的右肩,驚恐地道。


    闕封看著何桐,冷聲說道:“不用你這護衛阻擋,你不就感受不到這痛苦了?”


    “饒命,饒命,公子饒命。”聞言,那何桐終是崩潰,向闕封叩首求饒。此時的他終於明白,這一隅小靈山,亦是有他招惹不起之人。


    “公子!”察覺到闕封眼中的殺意,小靈園園主當即喊道,想要阻止。


    然而卻是已經晚了,闕封抬劍,言湘捂著眼睛轉過身。隻聽一道風聲,那何桐的身軀便是向後倒去。


    周遭一陣驚唿聲,一些看熱鬧的世俗夫妻或是修為較低者驚慌地向山下跑去,整個小靈園外頓時混亂不堪。


    園主皺著眉來到闕封身旁,闕封抬眼看向她,血紅的液體自那黑色劍刃緩緩滴落。小靈園園主看向周圍,見還有些許外人駐留,說道。


    “今日小靈園不奉香了,諸位還請迴吧。”


    聞言,那剩下的十餘人也是離開。此刻這山上除了園內之人,便隻剩下闕封言湘以及那惶恐跪倒在地的另一位黑袍護衛。


    “敢問公子來曆?”知曉少年身份可能極為不凡,灰袍女子沒有因其在此殺人而發難,反倒是謹慎問道。


    闕封心中早已想好了身份,正欲開口。身旁言湘突然拽了拽他,看向少女,便見她用手指了指那活著的另一位護衛。


    闕封抬腳輕碰了碰黑袍護衛,說道:“你還不走?”


    他想殺的,本隻那何桐一人。


    黑袍護衛抬起頭,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看著闕封愣了少頃,隨即如蒙大赦一般連滾帶爬地向山下逃去。


    少年低著頭,看著那地上的兩具屍體。輕唿出一口氣,冷靜下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嘔,咳咳。”少年彎下腰幹嘔著,這還是他第一次殺人見血。先前被憤怒衝上心頭尚不覺得什麽,事後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抑並且胸口異常難受。


    殺人的感覺,並不好受。


    出仙界之時,師尊便說過,對心存歹念之人無需心慈手軟。這何桐先前那番言語,顯然是對言湘心存邪念。


    或許是少年血氣方剛,但言湘是旁人觸碰不得的。哪怕隻是言語念想,也不行。


    言湘扶著闕封的胳膊,有些擔憂地看著他,還以為他是受了什麽內傷。待看見那兩具屍體聞出那血腥氣,也轉過身捂著口鼻如闕封一般無二。


    “公子是第一次見血吧?”小靈園園主問道。目光掃過言湘發髻上的玉簪,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又看了好幾眼。


    “是,讓園主見笑了。”少年直起身,緩過來一些,看向灰袍女子說道:“在這生出事端,實屬叨擾園主了,不知可否做些補償。”


    不知為何,灰袍女子看向闕封二人的眼神忽然變得柔和。她擺了擺手,說道:“無礙。”交代身後弟子將屍體挪下山去,隨後又向二人說道:“二位且隨我來。”


    語落,便又向園內走去。


    山上十餘位或青袍或白袍女子臉上都是露出疑惑之色,不過雖奇怪園主對這二位的態度,但也都依命行事。


    闕封與言湘相視一眼,隨後跟在灰袍女子身後。


    三人穿過遊廊,來到園內。直至無人之處,小靈園園主方才停下腳步,轉過身仔細看了闕封與言湘一眼。


    “這位小姐,是患有啞疾嗎?”


    闕封看向灰袍女子,目光又變得冰冷,道:“與你何幹?”


    灰袍女子聽闕封語氣,卻也不怒,反倒是微微躬身說道:“在下並無冒犯之意,隻是……”


    身後,言湘輕輕拉著闕封的衣服,示意他不要生氣。


    少年點點頭,說道:“沒錯。”


    聞言,那灰袍女子竟是突然直接跪倒在地,向言湘行禮道:“奴婢見過小主人。”


    闕封與言湘驚訝地看著灰袍女子,不知她為何會突然行此大禮。言湘看著那灰袍女子,眼神中有些疑惑,她似是見過這女子,但卻記不起了。


    闕封心中有所猜測,畢竟此處是九彩星,能有人認出言湘倒也並不奇怪。隻是言湘在仙界已有數年之久,變化之大,即便是之前見過,也是不易認出才對。


    見二人沒有反應,灰袍女子抬起頭,看向言湘,微笑著說道:“小主人,奴婢是穗昔啊,您可還記得?”


    言湘似是想起什麽,隨後笑著點了點頭,接著急忙將那自稱是穗昔的女子扶起。


    穗昔站起身,目光柔和地看著言湘,說道:“數年不見,小主人竟是已經這般大了。”


    聽灰袍女子對言湘的稱唿與後者的反應,闕封便大致猜出這穗昔應當曾是言湘之母雨矜身旁的宮女之類。隻是對於其為何能認出言湘,他還是有些疑惑。


    見少年神情疑惑,穗昔看向他道:“這位想必是闕公子吧?當真是逸群之才。”


    稍頓,穗昔接著說道:“奴婢是昔年跟在雨矜殿下身邊的貼身丫鬟,四年前殿下見我歲數漸高,便安排奴婢來這小靈園做這園主。”


    灰袍女子臉上滿是感激,對於丫鬟而言,至中年後能得自由之身,便是極好的對待了,更何況穗昔這種還來到小靈園當了園主的。


    闕封手指捏著下唇,這般說來,這小靈園背後的勢力應當就是聖園了。


    “所以你是怎麽看出言湘身份的?”


    “小主人發髻上的玉簪,奴婢是認得的,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小主人依舊保留著。剛好奴婢見容貌年紀上也是相近,便是有了這般猜測。”穗昔低聲解釋道。


    闕封看向言湘發髻之上。說來也巧,因為迴家,言湘今日特意佩了這枚玉簪。平日雖也有戴,但還是時常換用幻韻仙君給她的頭飾。


    “小主人和闕公子是來這遊玩的嗎?這裏是仙侶間前來祈福的地方,莫非?”穗昔看著二人,闕封言湘訂婚之事並未公諸於世,四年前便離開雨矜的她自是也不知曉此事。


    言湘聞言臉色微紅,低下頭,朝闕封身旁靠了靠。


    穗昔見狀也不再多問,說道:“闕公子是獨自帶著小主人前來的嗎?現在是在聖園修煉,還是?”


    闕封點了點頭,說道:“是要在這修煉一段時間。”


    穗昔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要不先在這小靈園住上一夜,明日我再送公子與小主人去聖園。”


    “不用麻煩了吧?”闕封看了一眼天際,雖日落西頭,但通過傳送陣的話也還來得及。


    “公子隨身,可有護衛同行?”穗昔問道。


    闕封搖了搖頭。


    “實不相瞞,公子今日行事有些莽撞,又將那護衛放迴去。奴婢是怕公子稍後下山夜裏會遭人埋伏,那何桐是此地霸主何家家主獨子,其不知公子身份,興許會行冒犯之事。而且何家家主有聖尊修為,奴婢也不是其對手。”


    見闕封猶豫,穗昔又說道:“待奴婢派園內弟子前往聖園通知,明日主人那邊前來迎接或是奴婢送公子前去都是要穩妥些。”


    話已至此,闕封看向言湘,見她微微點頭,便答應了下來。


    “那,多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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