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數百年以來,少女不知道多少次嚐試和璧君溝通,但都被她以格外果斷的態度拒絕,即便是此時此刻,她早有預料,可依舊有些難以忍受。


    白發少女聲音似乎微微顫了顫。


    “我得走了。”


    小北震驚地望向她。


    “冰姐姐……你?!”


    少女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至冬是她的國度,就算我再不願麵對那些家夥,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此番歸去,我會去繼承冰神之位。”


    她睜開眼,深深注視著慕北。


    “但我一定還會再來這裏,而下一次,我們之間,大概就不會再是現在這種形勢了。”


    “到那個時候,希望你不會求我做些什麽。”


    “我不會去求任何人。”慕北平靜迴答。


    “永遠不會。”


    少女笑了笑:“但願如此。”


    “璧君姐姐!”小北伸手拉住慕北的衣袖,揚起眸子,略顯哀求地望著她。


    慕北望著她,微微傾身,麵龐上竟露出了一個極其淺淡的笑容。


    似是安撫,似是寬慰。


    “別擔心。”她揉著小北的發頂。


    “你樹姐姐不會有事,我需要暫時離開王都一下,你和空留在這裏,我會盡快迴來。”


    白發少女聞言,瞳孔下意識收縮片刻。


    小北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我會保護好阿空和小熒的!”


    慕北的離開,並沒有什麽奇怪,平日裏她也經常有不時獨自外出的時候,小北也沒有發覺什麽異樣,可是……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


    夜空下,王都之外數百裏的地方,漆黑的丘陵上,紫色的電光驟然落下,她正準備離去,忽然眉頭微皺,頓住腳步,迴頭望向遠處。


    沒過多久,寒冷的冰晶迅速蔓延而至。


    熾熱的塵沙烈火陡然席卷,將寒潮截住。


    “你不迴至冬,跟著我做什麽?”


    慕北神情冷漠。


    白發少女在寒潮中現出身形。


    她緊盯著慕北,語氣認真:“你想做什麽?”


    “和你有關係嗎?”


    “與我無關,但小北呢?你雖然嘴上不說,實際上還是很在乎她的吧。”


    “……”


    白發少女抬起手掌,凝練的寒流漸漸將周遭的赤沙凍結,濃鬱的神力充斥在她的周圍。


    “那個時候,你的神情,你的語氣,和她當時離開我的那一刻,毫無二致。”


    “璧君,我不知道以你的實力,這個世上還有什麽能讓你感到那般絕望的事情,甚至讓你反常到刻意去安撫小北。”


    “但你真的不會偽裝自己的內心。”


    “跟她一樣。”


    “說夠了嗎?”慕北掌中流光閃動,霆雷誅邪浮現而出。


    少女冰藍色的瞳孔微微收緊。


    “哼,不喜歡聽我說話,又想用武力讓我閉嘴嗎?”


    “你以為,我這些年來,在坎瑞亞隻是單純遊戲人間嗎?”


    恐怖的冰雪風暴漸漸在她的身後凝聚,一股堪比上位神明的威壓從她身上陡然爆發開來。


    繼承了冰神之心的少女,此時此刻,終於徹底展現出潛藏在體內的真正力量。


    荒蕪人煙的曠野上,這一戰持續了足足一天一夜。


    少女的戰鬥天賦堪稱絕倫,上位神明的神力在她手中如臂使指,那股恐怖的冰晶寒潮,甚至和她的鏖滅赤沙不分伯仲。


    “璧君!你雖然強,但你的力量並非沒有極限。”


    “我知道你依舊有所保留,想必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恐怕不能損耗過多。”


    “那麽……你想拿下我……憑你現在的手段,就絕不可能!”


    赤火席卷天際,與冰晶不斷對撞,崩碎與爆炸聲此起彼伏,慕北抽身後退,站在一片狼藉的山崗上。


    她眉頭微沉,麵無表情。


    而半空中,隨著煙塵散去,白發的少女渾身狼狽,冰藍色的瞳孔卻格外明亮,她甚至哈哈大笑:“你終於也有奈何不了我的一天。”


    “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


    “誒?”


    白發少女看著她驟然閃身而去,頓時騰身跟上。


    “可是你不想和我浪費時間,我卻不在意多陪你一段路呢。”


    “璧君大人,怎麽樣?”


    慕北冷冷掃了她一眼。


    少女被她的目光盯得下意識發怵片刻,旋即反應過來,又有些惱羞成怒。


    “你還瞪我!有本事接著打啊!”


    “看誰耗得過誰!”


    反正你璧君擺明了也不同意合作,而她也已經打算離開坎瑞亞了,這還怕什麽?根本沒必要慫!


    就在她話音落罷的一瞬間,恐怖的靈魂威壓陡然降臨,一股熾熱的無形火焰似乎頃刻間席卷了少女的腦海,白發少女身形一滯,整個人懵了片刻。


    下一秒,紫色的劍刃抵在了少女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線。


    白發少女渾身一僵,表情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慕北盯著她,一言不發。


    “喂,璧君!”


    脖頸上的刺痛感,讓少女微微吸了口氣,她狠狠瞪著眼前的灰發女子。


    “我隻是不想讓你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不想讓小北難過。”


    “你……”


    “你有本事就砍了我!”


    “我不反抗!”


    說罷,她用力將手中的劍丟掉,就那樣眼神倔強地看著慕北。


    慕北冷冷地注視著她,一動不動。


    就在少女看似表情穩如泰山,心底卻不斷暗自嘀咕這混蛋女人不會真要動手的時候,慕北將劍緩緩放下。


    “我並非要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隻是不想讓她知道罷了。”


    少女微微鬆了口氣,旋即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你應該不介意我跟著吧?”


    “別誤會,我也不打擾你,相反,我甚至還能幫你護法,你也看到了,我有這個實力。”


    “我得保證你確實不會做什麽不該做的傻事。”


    慕北迴過頭,不再理她。


    少女自覺她是默認,旋即便笑了笑,欣然跟上。


    坎瑞亞邊城之外,荒蕪的密林中,當萊茵多特看到白發少女時,表情意外極了。


    “師姐?你不是說不告訴她們嗎?怎麽把她給……”


    “哎,我是自己跟來的,她攆過我,隻是沒攆走罷了。”少女挑了挑眉,言語間似有些隱隱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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