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瑞亞的禪位典禮如期而至。


    然而前往觀禮的隻有慕北和係爾兩個,帕爾自從來到這裏後,幾乎不怎麽外出,交流最多的是萊茵多特為她搜集來的各種花朵植物。


    看著遠處那佇立在高台之上的金發少年,慕北沉吟不語。


    係爾則是神情微妙,手掌輕輕落在劍柄上。


    “你說,我要是在這裏,將這個人類殺掉再離開,會有什麽後果?”


    慕北壓根沒有搭理她。


    “嘁。”係爾瞥了她一眼。


    “你可真是無趣。”


    “不要小看這個國度。”慕北語氣平靜。


    “哪怕你身為上位神明,倘若真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你未必能夠走出坎瑞亞。”


    “喲,你未免也太給這些人臉麵了。”係爾挑了挑眉。


    “我要真下定決心刺殺,這裏還真就沒人能攔得住我。”


    “你可以試試。”


    慕北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見狀,係爾撇了撇嘴。


    “沒意思。”


    高台上,伊爾明注視著眼前略顯老態的威嚴男子,微微躬身跪下,低頭說道:“兒臣會帶領坎瑞亞,走向更光明的未來。”


    老國王麵無表情,他深深吸了口氣,盯著眼前自己這個獨子。


    “但願如此。”


    他摘下王冠,親手戴在了少年的頭頂。


    伊爾明挺起胸膛,唇角微微翹起,他沒有再看向自己父王的表情,略微正了正王冠,轉身麵對高台下的臣民。


    “諸位,我伊爾明作為坎瑞亞的第九任君王,在此承諾,必將讓坎瑞亞之名,響徹整個提瓦特大陸!”


    台下,眾多黑蛇騎士高舉長槍,齊聲喝道:“坎瑞亞!”


    “坎瑞亞!”


    無數臣民緊跟著呐喊附和。


    係爾輕輕嘖了一聲,轉身退出人群。


    慕北眸光漸深,悄然無聲地朝著宮廷內走去。


    她也是時候,去迴收那具仿生人偶了。


    如今的宮廷,比起她曾經記憶中的樣子,擴建了不少,但慕北並不擔心自己會迷路,因為她事先從萊茵多特口中得知了那具“璧君像”的位置。


    “聖堂……”


    慕北將目光落向內廷深處。


    曆代坎瑞亞君王祭祖的殿堂,她沒想到自己的仿生人偶居然也會被放入其中。


    利用刹那和浮生刻印避開看守的衛兵,慕北很快抵達了聖堂所在的大殿。


    走入其中後,她迎麵便看到了聳立在殿堂正中的數尊雕像。


    中央位置最高,也是最明顯的,是伊木塔的塑像。


    在伊木塔的左手邊拄著金劍的男子,赫然是伊修達。


    而伊木塔右手邊的地方,卻空空如也,下方的基石似乎被挖開了。


    慕北的目光在伊木塔和伊修達後方的五尊雕像中徘徊良久,也沒有看到自己的仿生人偶,她沒有懷疑萊茵多特是否有欺騙自己,因為那並沒有任何意義,萊茵多特甚至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在這時,身後陡然傳來數道腳步聲,慕北眼神微閃,頓時消失在了原地。


    “陛下似乎心情很差。”


    “噓!你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亂講。”


    “還有,現在別叫陛下了,已經是先王了。”


    數名身材魁梧的壯漢走了進來,肩膀上一起扛著某件極沉的木箱。


    “禪位典禮已經結束了,開始固定先王大人的塑像吧。”


    為首的漢子看了眼伊木塔右手邊的空缺位置。


    “就放在這裏。”


    “喂,這可不能亂放,這個位置,之前不是璧君大人的像嗎?”


    “璧君大人?”


    漢子撓了撓頭:“可是先王陛下都說了,昨天也讓人把她挪走了,這意思不是很明顯的嗎?”


    幾個人麵麵相覷。


    “要不……去問問陛下?”


    “陛下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吧?”


    “喂!你們幾個,在聖堂裏麵嘀嘀咕咕什麽呢?”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學士長袍的老者神情嚴肅地出現在門口,看著他們喝道。


    “賢者大人?!”那幾個漢子急忙躬身行禮。


    “是這樣的……先王陛下的塑像位置……我們……”


    聽完幾人的話後,那老者明顯沉默了一會兒。


    “先把空缺補上,這裏是坎瑞亞的聖堂,本就不該有外人的塑像……”


    “更何況,還是個女人,擺在這裏,成何體統?”


    “是,謹遵賢者大人命令。”


    幾人忙碌起來,而站在最後麵的角落裏,慕北眼眸微垂,驀然迴頭,悄然離去。


    是夜,萊茵多特的賢者塔內,帕爾看到坐在露台邊望著王都繁華夜景的灰發女子,似乎察覺了什麽。


    “怎麽了?璧君妹妹?”


    她坐在女子身旁,柔聲問道。


    慕北搖了搖頭:“沒事。”


    “隻是覺得,一千多年過去,這裏變化真的很大。”


    帕爾微微一笑:“人類的曆史啊,就是這樣,滄海桑田,變化萬千。”


    “說實話,我對這裏的歸屬感,並不強烈。”慕北語氣極輕。


    “隻是因為一些人,一些事。”


    “我想給予它力所能及的庇護,僅此而已。”


    “如果未來這個國家注定會走向滅亡。”


    “我也不會選擇不顧一切得去拯救它。”


    “是嗎?”帕爾眼波流轉,忽而取出一株含羞收攏花苞的白色花朵。


    慕北微微側目。


    “因提瓦特?”


    “你也知道它的名字?”帕爾指尖摩挲著柔軟的花瓣。


    “這種花,很美,在這片城市之外的草原上,漫山遍野,開得格外燦爛。”


    “人情易逝,記憶也會隨著時間流轉。”


    “但大地會記住一切,森林花海亦是如此。”


    帕爾伸出手,輕輕將花朵別在慕北的發梢。


    慕北微微一怔。


    看著那緩緩綻開的潔白花朵,帕爾俏臉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你瞧,我可沒有動手。”


    “是它主動為你而開呢。”


    “至於它為何會盛開,那恐怕就要問問你自己啦。”


    “你是否曾為這片大地,付出了什麽呢?”


    “那些你曾流下的血與淚……”


    “【世界】會永遠銘記。”


    帕爾的話語,讓慕北的內心似乎隱隱有所觸動。


    “可我……不是並非……”


    “雖然來自世界之外,但此刻你不正身處世界之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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