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這位草神,之所以能夠被稱為智慧之神,並非沒有道理,她看待一切極為通透,仿佛是立足於整個世界的角度去剖析世間所有道理。


    因為那番人類與自然的談話,慕北對她的好感倍增,也不再排斥她的跟隨。


    “之前那個找你的家夥是誰?”


    “他啊……”帕爾有些為難。


    “你應該不認識,他叫薩米基納,是天空島的神明。”


    “因為我身為樹之魔神,和【世界】有某種天然的聯係,對夢境的領域有獨特的造詣,結果……”


    慕北看到眼前的女子神情頗有些無可奈何。


    “這位幻晝之神知道後,就一直纏著我不放,我打不過他,隻能和他兜圈子,這也是我離開雨林的原因之一吧。”


    慕北瞥了她一眼:“被纏著的滋味好受嗎?”


    帕爾輕哼道:“他和我能比嗎?我照顧了你一路,璧君妹妹怎麽就不知道領情呢?”


    “說起來……你就這麽幹脆把這種事情告訴我?”


    “因為在我看來,這些事情沒有對你隱瞞的必要啊,我自誕生以來,就能夠輕易看破他人的謊言,所以……我便從不說謊。”


    帕爾彎眸一笑。


    “是不是覺得,和我做朋友,是一種很棒的體驗?”


    話音落罷,她眼眸微微低垂。


    “可惜,我最好的朋友,如今已經不在了,不然……倒是可以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慕北沉默了。


    “怎麽了?你不會也……”帕爾的話語戛然而止。


    “抱歉。”


    慕北搖了搖頭:“沒事。”


    “雖然偶爾想起來,或許會有些……傷感。”


    “但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也不會被自己的情緒所影響。”


    帕爾眨著眼睛,望著她。


    “璧君,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能被你稱作奇怪……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哼!”


    在與帕爾相遇後的第四年,慕北兜兜轉轉,終於再次迴到了坎瑞亞。


    然而如今的坎瑞亞,早已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深藏於地下的國度了。


    因為來自大陸各處的人數量逐年上漲,坎瑞亞不得不在地上建立城市,作為關城,用於限製。


    “你們是新來的?想要進去坎瑞亞,抱歉?如果沒有九司頒布的行商許可,或者學者認證,暫時不能前往坎瑞亞本土。”


    坎瑞亞關城內,慕北沒想到自己會被攔在外麵。


    “前往坎瑞亞,需要這種東西嗎?”


    “是的,我們這裏畢竟不是收容難民的地方,再說如今大陸各處的戰爭基本上已經平息,坎瑞亞並非唯一淨土,你們大可以返迴你們的國度安心生活。”


    “可如果她原本就是坎瑞亞的人呢?”帕爾湊上前,好奇問道。


    衛兵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打量了慕北片刻。


    “你是坎瑞亞的人?什麽時候離開坎瑞亞的?有登記嗎?”


    灰發女子沉默了片刻。


    “如果沒有記錯……大概是一千六百七十四……”


    “等等!”衛兵瞪大了眼睛。


    “五年?沒那麽長時間的記錄,如果你真是坎瑞亞的國民,當初是誰給你辦的通行證?”


    慕北深深吸了口氣。


    “抱歉,打擾了。”


    說完,她拉住帕爾的胳膊,轉身便走。


    “如果我所料不錯,千年前,你在這裏,應該也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吧?”碧衣女子伸手挽發,忍不住輕笑道。


    “怎麽才千年,就沒人認識你了?”


    “坎瑞亞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這不正是你來這裏的原因嗎?”慕北瞥了她一眼。


    “唔,也對,你說得有道理。”


    帕爾信手波動,無形的神力籠罩在兩人的身上。


    “哼哼,關鍵的時候,還得我出手呢。”


    踏入坎瑞亞的本土,慕北隱隱發覺周圍的環境似乎多了些許異樣,而帕爾更是直接訝然道:“好濃鬱的人界力,所謂人類的國度,真是名不虛傳。”


    “人界力?”


    帕爾迴眸望向她。


    “你不知道嗎?曾經天空島神明修煉神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凝萃塵世的人界力,在那場葬火大戰發生之前,人們隻需要奉上自己的信仰,就可以換取神明的給予。”


    “而這裏的人界力……就我目前的感受,如果全部傾注在某位普通的原神身上,足以令他的神力直接堪至上位。”


    帕爾喃喃自語:“沒有神座的上位執政,或者說,不依靠天空島賜予,而是以自身為神的上位神明,究竟有多強,就連這個【世界】也沒有概念。”


    “很難想象,如果這個國度一直繁衍下去,最終積累的力量,會達到什麽程度……”


    “大概就連天空島,都會為之震撼吧?”


    “不過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或許過不了多久,這個國度就會由盛轉衰,也說不定。”


    帕爾的話,讓慕北的眼神明顯一沉。


    難道……這就是後來坎瑞亞滅國的真正緣由嗎?


    這裏豐盈的人界力,濃鬱到了天空島也無法容忍的地步?


    慕北和帕爾一路朝著王都進發,同時慕北也在打聽坎瑞亞如今的狀況。


    “如今的王上嗎?是坎瑞亞第八位君王,不過很快就要舉辦新任君王禪位典儀,姑娘要是感興趣,可以去尋找九司和賢者院的人了解情況。”


    “第八位?”慕北沉吟片刻,神情略顯複雜。


    曆時近一千七百年,坎瑞亞僅僅輾轉八位君王,那麽每一位君王的壽數,可謂是達到了常人之極限。


    這其中,必然有她留下的彌羅真訣之故。


    但即便如此,如今的坎瑞亞,還能認得她的人……


    恐怕已不存在。


    帕爾似乎察覺了她略顯低落的情緒,安慰道:“璧君妹妹,這種事是沒有辦法的,普通人的壽命和我們畢竟有所差異。”


    慕北還沒迴話,便看到帕爾神情略微一變。


    “等等……這個氣息是?”


    慕北眼神微緊,太虛之氣湧動而出,頓時鎖定了遠處傳來的異樣波動。


    “神力?”


    “坎瑞亞怎麽會有神明?”


    她和帕爾對視一眼,瞬間朝著神力波動傳來的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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