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修達。


    亞爾伯裏奇叔叔說,修達在坎瑞亞通用語中的含義,是平凡人,他說這個名字,寓意著我的父母,希望我能夠在未來以一個平凡人的身份生活。


    我從小就沒有父母,至少在懂事的年紀以來,就沒有聽說過關於父母的任何事情。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其他人的嘲笑。


    在邊城,孤兒是很常見的。


    亞爾伯裏奇叔叔告訴我,這裏在十年前,發生過一場大災荒,田地裏的糧食都枯萎了,為了能夠活下去,許多人拋棄了實在無法供養的子女,離開了這裏。


    如果不是始終駐紮在城外的,那支被所有人視為英雄的騎士團,邊城或許會從此成為一座空無一人的死地。


    那些我同齡的夥伴們,他們都期待著長大以後,能夠穿上那身象征榮耀的潔白盔甲,成為騎士團的一員。


    可我不一樣。


    既然是【修達】嘛,那就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修達好了。


    成為騎士什麽的,機會就讓給他們好了。


    畢竟,那些騎士天天都要訓練和巡邏,看上去好辛苦。


    然而這個在我腦海裏始終徘徊的想法,卻在一個寒冷的冬天,出現了某些變化。


    是我遇見【她】之後。


    ……


    坎瑞亞,通常是沒有雪的。


    因為身處地下的緣故,四季變化差異並不大,但那個冬天,卻格外寒冷,凜冽的寒風不知道從何處吹來,冷風湧進衣領內,足以讓所有人渾身發抖。


    修達坐在屋簷下,裹在厚厚的被衾裏,呆呆望著遠方。


    “也不知道亞爾伯裏奇叔叔什麽時候才會迴來?”


    他低下頭,忍不住揉了揉肚子,迴頭看了眼身後的火爐。


    要是能烤些土豆吃就好了,如果隻是一個的話,亞爾伯裏奇叔叔應該不會說我的吧。


    這樣想著,修達很快站起身來,神情略帶渴望,跑進屋裏,沒過多久,火爐內就冒出了誘人的香味。


    男孩擦著口水,有些垂涎欲滴。


    終於,當他捧著熱氣騰騰的烤土豆,坐在屋簷下的台階上,準備大快朵頤時,道路的盡頭,不知何時,悄然走來一道身影。


    那身影披著黑色的鬥篷,潔白的裙角在外衣下隨風搖擺,兜帽未能遮蓋的灰色發絲飄散出來,垂落在肩頸上。


    修達愣愣地抬起頭,他望著那個人,覺得有些奇怪,但手裏土豆的香氣太過吸引他的注意力,也顧不得太多,張口便咬下。


    然而讓男孩沒想到的是,那個人不知怎麽,居然停下了腳步,就在他的麵前,修達再次抬起頭來,對上了一雙流露著些許疲倦的精致眸子。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孩子。


    修達也望著她。


    兩人相顧無言。


    猶豫了片刻,修達低下頭,看了看手裏咬了一口的土豆,又抬頭望了望女子。


    他遲疑著,最後還是將手裏的土豆掰開,遞給了麵前的女子一半。


    “給。”


    “給你吃,沒有多的了。”


    女子並未接他手中的食物,而是聲音沙啞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修達一怔。


    “我叫修達,是平凡人。”


    “修達……”女子微微垂眸。


    “你的父親呢?”


    “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是叔叔照顧我長大的。”修達有什麽說什麽,低下頭咬了口土豆。


    “婆婆,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聽著這個稱謂,女子眼眸閃了閃,卻沒有反駁什麽。


    她轉身離去了,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望著她的背影,修達疑惑極了。


    “真是個奇怪的婆婆。”


    距離上一次離開這裏,大概已經過去了快八年的時間了吧。


    望著周圍熟悉而陌生的建築,道路上人跡稀疏,慕北眸光微垂。


    在這八年裏,她盡可能遠離城市,一邊嚐試恢複力量,一邊躲避坎瑞亞部隊的追擊。


    她並非沒有餘力反抗,但那除了會惹來更多的麻煩外,沒有任何幫助。


    在恢複能夠徹底殺死伊蘇那這個家夥的力量前,慕北不打算再與其他坎瑞亞的任何人有所交集。


    但……邊城外的封印,是例外。


    當初以霆雷誅邪力量設下的封印,八年過去了,想必已經快要渙散了。


    她必須迴到這裏,重新加固封印。


    “奎恩老弟,你放心,改天你把你那個小家夥叫到軍營裏來,我保證好好訓練訓練他。”


    “哈哈,那就多謝白鵠老兄了,改天去鄰城給你弄些好酒。”


    “嘿,就這麽說定了。”


    兩個勾肩搭背的男人邊說邊笑,從道路一旁朝著慕北走來,雙方彼此相對而行,慕北垂著眸,低著頭,兜帽和麵紗遮蓋了她絕大部分麵龐。


    但不知為何,那個身穿騎士盔甲的金發男子,目光在觸及她後,視線就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身上,女子那獨特的氣質,根本不是邊城之人應有的。


    “等等,你停下!”


    “怎麽了?白鵠老兄?”


    “不是說你,那邊的女人!”金發騎士目光落在她兜帽外垂落的灰色頭發後,腦海內久違的記憶猛然湧上心頭。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你是?!”


    慕北沒有再走,她頓住腳步,側眸望向男人,看著他略微熟悉的麵龐,漠然說道:“路希洛特,我應該沒有記錯你的名字。”


    “璧君……你是璧君大人?!”


    “你說什麽?”旁邊的壯碩男子也震驚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渾身裹著鬥篷內的女子。


    路希洛特幾乎下意識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住手!白鵠隊長!”奎恩急忙攔住他。


    “璧君大人,是你殺了陛下?!”


    路希洛特怒喝道。


    慕北平靜地望著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整個坎瑞亞都傳遍了,他們說你謀害陛下,刺傷王子,並且逃亡了整整八年,如果不是真的,你為什麽不出來解釋?!”


    “解釋?”女子自嘲道。


    “我解釋給誰聽,又有什麽用呢?”


    “誰又會相信我的話?”


    “我會信!”路希洛特聲音顫抖。


    “整個白鵠騎士團的兄弟們,都會信!”


    “白鵠隊長……”奎恩有些吃驚。


    慕北望著他,似乎從這個金發男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種情緒。


    “好。”她點了點頭。


    “那麽,如果我告訴你,殺死伊木塔的人,其實是伊蘇那,他操控了王都近乎所有大臣,隻為了登上坎瑞亞的王座,你也會信麽?”


    “什麽?!”


    路希洛特勃然色變。


    在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來看,慕北的這種話,幾乎是沒有半點可信度的。


    身為坎瑞亞的大王子,一個注定會去繼承坎瑞亞王座的人,竟然會弑父弑君,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明顯就是天大的謊言。


    可是路希洛特信了。


    隻是因為他相信眼前這個女子,相信她親口所說的每一句話。


    “怎麽會……是這樣?”


    一處無人居住的院落內,慕北三人坐在石桌旁,路希洛特的神情有些崩潰,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見狀,慕北微微側眸,望向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壯碩男子。


    對上她的目光,男子頓時朝著她恭敬行禮,捶胸喝道:“宮廷內衛首領,奎恩·亞爾伯裏奇,見過璧君大人。”


    “內衛首領?”慕北眼眸微沉。


    “你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似乎對我的話,沒有任何吃驚?”


    “這個……說來話長。”奎恩苦笑道。


    “我本來是負責保護二王子殿下安全的,但陛下那天突然將我喚去,讓我帶著二王子殿下避開所有人的耳目,盡快離開宮廷。”


    “前往邊城尋找璧君大人您。”


    奎恩迴憶著當時的狀況:“陛下並未給我解釋緣由,語氣格外嚴厲和急促,眼神也有些可怕。”


    “再後來,我便帶著二王子殿下來邊城尋找您,可是等我趕到邊城的時候,您已經返迴王都去了,而且……您謀殺陛下的事情,也傳到了邊城。”


    “奎恩?”路希洛特猛然迴頭:“你的意思,是說你早就知道了不對勁?那個時候……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些?!”


    “白鵠隊長,我怎麽會知道你的想法究竟是什麽?”奎恩歎息道。


    “那個時候,我聽說了這個消息後,本身也很震驚,但因為陛下當時的異狀,我也對此產生懷疑,可卻不敢肯定,隻能先盡可能保護二殿下的安全,尋找機會,看能否見到璧君大人一麵。”


    “二王子殿下?!”


    “嗯,就是……呃……修達那個臭……嗯……殿下。”


    路希洛特哭笑不得。


    “果然是他麽?”慕北喃喃自語。


    “罷了,你先帶我去封印,我需要先加固封印。”


    有了奎恩的側麵證明,路希洛特此刻對慕北是無比相信,當即恭敬道:“是!璧君大人!”


    “別再這樣喊我了。”


    “那……那屬下該怎麽稱唿您?”


    慕北皺了皺眉。


    “算了,隨便你吧。”


    奎恩迅速跑迴家裏,剛一進屋,便嗅到了濃鬱的土豆香味,他頓時眉頭一豎:“修達你個小……”


    像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壯漢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斷,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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