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北,現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刻。”


    女孩緩緩來到她的麵前,緊緊抓握住她的手,那雙瑰麗的紅眸流露出難以言喻的心疼。


    “不能倒在這裏,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去做,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你迴去。”


    “時間流逝的折磨固然殘忍,但總有些東西,是時間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的。”


    “想起來啊,我們與她們,彼此經曆過的一切。”


    少女千瘡百孔的內心,似乎有絲絲暖流不知從何處滲透出來,浸潤著她幹涸的思維之海。


    “嘿嘿,即使是像咱這種整日隻喜歡偷懶、想著逃離危險的凡人,也有拚命想要去守護的東西啊。”恍惚間,那頂著胖貓的身影努力朝她揮動雙手。


    “我的朋友……屬於我的時代,已經一曲終了。但願你的未來,能夠長頌不休。”手捧金杯的優雅女子眼眸含笑。


    “想要我的刻印,就拿出本事來,證明給我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鏖滅之焰,不是什麽人都能駕馭的。”戴著麵具的男人雙臂抱胸,浮現在她的麵前,將她擋在背後。


    “眼下生死關頭,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就讓我自私一迴,當做那一字的謝禮。”渾身沐浴著赤色烈火的纖細背影,負手而立,側眸相望。


    “華……”少女空洞的瞳孔中泛起絲絲漣漪,她死死咬緊牙關,渾身顫抖地支撐起僵硬的雙腿。


    “所謂刹那,不過是在生死的一瞬,方才能領略的奇跡,但是……每個人能夠明悟的刹那都不盡相同,或為救贖,或為成全,亦或是……隻為單純活下去。”


    狐耳女子眸光柔和,輕輕攥住她的手掌。


    “活下去。”少女眼眸含淚,聲音嘶啞。


    “我要離開這裏,一定一定要離開這裏!”


    慕北慢慢站起身子。


    眼前的人影漸漸消散,似乎是化作某種光華,融入了她的胸口。


    而少女背後那潔白的披風上,五道璀璨的印記不斷閃爍。


    龍爪,槍印,塵渦,赤羽,雷刃。


    這一刻,如同漆黑荊棘般的幽邃紋路,輕輕將那些印記纏繞,收攏在一處,熠熠生輝,慕北下意識閉上雙眼,一股暖流似在她的體內流淌。


    “嗨~有沒有想我呀?”


    悅耳俏皮的聲音迴蕩在耳畔,慕北驀然睜眼,那熟悉的麵孔正在她的麵前,衝著她露出笑容。


    “你終於想起我了呢?”


    愛莉希雅牽起她的手,用指肚輕輕拭去少女眼角的淚水。


    “別哭哦,笑一笑,好嗎?”


    “不會有事的,你可以永遠相信愛莉希雅喲?”


    “走吧,我帶你迴去?”


    “迴去……”


    慕北緊緊攥著她的小手,眼眸中的淚水卻難以抑製地緩緩滑落。


    “嗯,迴去!”


    這一刻,少女背後的披風上,隻剩下了唯一的輪廓。


    那是半朵潔白如玉的薔薇花,綻放著絕美的光彩。


    所有的情緒似乎都在漸漸離她遠去。


    痛苦、絕望、疲憊、麻木。


    隨著身前愛莉希雅迴眸一笑,便隨之一同散去了。


    隻剩下了內心之中,深深紮根,那難以動搖的執念。


    “迴去。”


    “我會迴去。”


    “我要迴去見她們!”


    “就算你再怎麽阻止我,用那漫長的時間折磨我,十年……百年……千年!萬年!!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慕北怒吼道。


    “我會活下去,去見她們……”


    少女眼中的決然就此定格。


    她的身軀凝固在了這一刻。


    虛無的幻境,頭頂是荒蕪的星空,腳下是璀璨的星河。


    此時此刻,群星閃耀,迅速流轉。


    某種恐怖的力量在天地間不斷迴蕩,名為時間的力量在瘋狂地衝刷著這裏。


    少女孤獨的身影卻始終矗立在那裏。


    她背後的披風,那半朵明豔的潔白薔薇花也始終未曾黯淡半分。


    不知過了多久,那急速流轉的星河漸漸化作靜止,時間的封禁緩緩解凍,少女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的瞳孔微微顫抖。


    某道宏大的聲音在冥冥中響起。


    “時之『磨損』,即便是天生偉力之魔神,亦無法掙脫其桎梏,吾很難想象,汝身為孱弱人軀,卻有足以抵擋『磨損』之意誌。”


    慕北沒有開口,或者說,此刻的她,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淡淡的光點,從腳下的星河之中溢散出來,湧入少女的體內,讓她陡然癱軟在地,像是脫水的遊魚被拋迴大海一般,近乎貪婪地喘息著。


    “你……你……”


    “汝既持有吾之輪盤來到此處,並且通過時之『磨損』的考驗,依照本尊昔年曾留下的規則,吾本該賦予汝部分時之權柄。”


    “神之權柄……這本不該是給予人類之饋贈,但吾無法違背規則,汝須得考慮清楚。”


    “承受神權,須擔神責。”


    “汝將就此背負原初四影——時間之執政『伊斯塔露』未竟之願。”


    “若汝不願,吾亦可送汝離去。”


    慕北艱難地站起身來。


    “伊斯塔露……”


    “這就是你的真名嗎?”


    “原初四影之一,時間之執政,所謂的原初之神,還真是霸道呢。”


    “不分青紅皂白將我拖入這裏,對我強行施以磨損,又自顧自地給我選擇……”


    “嗬。”慕北深深吸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


    “吾隻不過是按照本尊留下的規則行事,對汝並無偏見,任何持吾輪盤來此之存在,都將麵對如此規則。”


    那冥冥之中響起的聲音不含有任何情緒:“汝既然能夠得到吾之輪盤,想必也曾經受過另外一種時之『磨損』,既有此實力,又何必對吾埋怨。”


    “好一個規則。”


    慕北驀然抬頭。


    “那敢問你又如何保證,得到你所謂力量的存在,會去履行你所謂的職責?”


    “若汝承擔時之權柄,從那一刻開始,汝便注定要履行職責,等汝接受之後,便會明白,沒有可能從中背離,汝別無選擇。”


    “好啊,那就來吧。”


    慕北冷哼道。


    “原初之影,時之千風,在此昭示!”


    “以其命座,暝其命理。”


    “引途滔滔,敕吾權柄。”


    隨著她答應的話語說出,眼前的環境陡然出現了劇烈的變化,璀璨的光芒將星空與星河盡數覆蓋,少女隻感覺自己的手背滾燙無比,再什麽也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整個提瓦特大陸的範圍內,有不知多少雙眼睛,猛然一縮,抬頭望向天空。


    在蒙德,天使的饋贈內,吧台上喝得爛醉如泥的某位吟遊詩人幾乎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神情凝重至極,臉上哪裏還有半分酒意。


    “喂,臭小子,還沒給酒錢呢,往哪裏跑?!”


    “抱歉,查爾斯先生,摩拉稍後會托人送到的。”


    披著綠色鬥篷的吟遊詩人奔出酒館,望向天際,瞳孔不斷顫動。


    “這股力量是……”


    “時……不可能……她明明已經……”


    遙遠的璃月大地上,海港正值夜色,明燈初上,身姿修長,目似黃玉的男子背負雙手,正並肩與一位戴著梅花帽的活潑少女同行。


    “喂,我說鍾離,咱們往生堂的經費都快被你吃喝玩樂的差不多了,啥時候給咱們再攬幾筆生意呢?”


    “堂主,往生堂的生意可遇不可求,又豈是說攬便攬。”


    戴著梅花帽的活潑少女磨了磨牙:“你這家夥,就是找借口偷懶,有空喝茶聽戲,沒空招攬生意是吧。”


    男子淡淡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麽,眉頭便猛然一蹙,他抬起頭,看到天空中似有星光閃爍。


    “怎麽了?突然不走了?”少女疑惑問道。


    “無事。”男子沉聲說道。


    “哦,那你這麽嚴肅,攬生意什麽的我開玩笑啦,經費什麽的,本堂主自己想辦法。”


    “堂主,今晚我另有要事,便不迴往生堂了。”


    “喂?鍾離?!”


    少女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抬頭望了眼天空。


    “嘿嘿,今晚的星星可真好看。”


    稻妻,天守閣內。


    雷電將軍坐在殿中冥想,然而卻在瞬間睜開了雙眼,甚至眼中閃爍光芒,強行喚醒了雷電影。


    “嗯?出什麽事情了?”


    雷電影站起身,閉眸感應了片刻,旋即愣住了。


    她快步走到窗前,望向天空。


    “有失落的神座正在重聚?”


    “這怎麽可能?!”


    “是誰?”


    “等等……這股氣息好熟悉,是……時間之神座?!方向是……嗯?稻妻?!”


    雷電影簡直驚呆了。


    與此同時,璃月的某處,山林間,金發的少年緊緊皺眉,抬頭望著星空。


    “殿下……是天理那邊的神座。”他的身後,幽藍色的深淵使徒微微躬身低聲道。


    “這種動靜,難不成是原初四影之一?”


    金發少年摩挲著下巴。


    “生命之執政早就有了第一繼承者,雖然目前還隻是普通的原神,但其力量已經有了覺醒的征兆,不過出於某種顧慮,我們彼此雙方都未對其下手。”


    “那麽……剩下的可能,就隻有……”


    “時間的第一位繼承者……終於出現了嗎?”


    “看樣子,應該是在稻妻。”


    “走吧,我親自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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