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沒有看向身旁的人,他伸出手,輕輕拾起了地上的長刀。


    “對,砍掉一個人的腦袋,你就能加入我們了。”


    海亂鬼和野伏眾們頓時興奮起來,這是他們最熱衷於看到的事情。


    對少年而言,他握刀的手掌微微顫抖,別過頭,眼眸中倒映著孩子們驚恐的麵龐。


    這無疑是殘酷的。


    那一刀即將斬下的,是過去與人性。


    還是未來與怯懦。


    這一瞬間,少年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


    “快點動手!”


    隨著海亂鬼的喝聲,少年的手掌顫抖得愈發劇烈。


    “阿酉哥……不要……”


    有孩子帶著哭腔說道。


    少年阿酉驀然迴頭,他沒有將刀尖對準那些依偎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孩子們,而是緩緩朝著那位海亂鬼首領走去。


    “哦?小鬼,你想做什麽?”


    海亂鬼首領語氣有些訝異。


    然而下一秒,卻看到少年輕輕扔掉了手裏的刀,半跪在他的麵前。


    “這位武士大人,求您放過我們。”


    “我可以保證讓他們全部都效忠於您,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海亂鬼首領愣了片刻,周圍的海亂鬼和野伏眾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鬼,你在說什麽傻話?”


    首領咧嘴笑道,語氣盡是不屑和嘲弄:“保證?你也配跟我說保證?”


    “難道聽不懂我說得話嗎?砍掉一個人的腦袋,你才能活……”


    “你沒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本。”


    “不殺,就是你死!”


    就在他不屑的冷聲說話之刻,那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幾乎是瞬間暴起,撲到首領身側的野伏眾旁邊,一把抽出其腰上的佩刀,便朝著首領的脖頸砍去。


    這一變故,幾乎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但隨著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少年眼神中的狠戾漸漸褪去,隨之泛起的是苦澀和絕望。


    “小鬼,就你這點伎倆,想砍老子的頭,別做夢了。”


    首領早有防備,抬起手中刀柄便擋住了他的攻擊,語氣愈發嘲弄。


    嘭!


    他狠狠一腳,將其踹倒在地,少年手中的刀脫手飛出,趴在地上,口中瞬間嘔出鮮血。


    “阿酉哥!”


    少年的麵龐因劇痛而扭曲,身子下意識蜷起,死死捂住腹部,黯淡的眸光看著首領朝他緩緩走來。


    “膽子倒是不小,若真讓你活下來,也許能成個人物。”


    首領冷笑,用腳狠狠踩在少年的手背上,聽著他那痛苦的悶哼聲,旋即舉起手中的長刀,刀尖落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可惜,你沒有那個機會了!”


    “什麽東西?!”


    “啊!”


    “不好,有人襲擊!”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的淒慘叫聲,讓首領猛然迴頭,旋即便看到了彌漫的赤色沙塵從洞外湧入,瞬間吞沒了好幾個海亂鬼的身影。


    “誰?!”


    輕緩的腳步聲漸漸響起。


    渾身籠罩著塵沙的纖細身影踱步而入,她的臉上戴著赤塵麵具,眸光冰冷。


    “說你們是畜牲,都是侮辱了畜牲二字。”


    “一群肮髒的家夥。”


    塵沙從她的身上席卷開來,將除卻首領之外的海亂鬼和野伏眾盡數包裹,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片刻便失去聲息。


    “不可能……這種力量,你到底是什麽人?!”


    海亂鬼首領徹底慌了,他死死盯著慕北,劍刃騰起凜冽的電光。


    慕北根本沒有迴答他的意思,隻是一步步向他逼近,少女輕柔的步子卻充斥著死亡的威脅,讓海亂鬼幾乎快要窒息。


    “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弄死他!”


    生死威脅下,海亂鬼首領本能地想要抓住求生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死死踩住腳下的少年,將刀搭在他的脖子上。


    少年痛苦極了,他拚命地睜開雙眼,卻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隻能用沙啞的聲音嘶吼道:“殺了他!”


    “你給我閉嘴!”


    海亂鬼首領怒吼道。


    慕北頓住了腳步,海亂鬼首領見狀一喜,盯著慕北說道:“放我一條活路,我就饒了這小鬼的命,像閣下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他的話音未落,麵前的少女卻悄然消失不見。


    海亂鬼愣了一瞬,看著麵前的世界在眼中緩緩倒轉。


    噗通。


    染血的頭顱滾落在地。


    “櫻的劍技還真是好用。”


    無頭身軀之後,慕北喃喃自語,隨手扔掉手中的劍刃,臉上的赤塵麵具悄然散去,露出一張明媚的麵龐。


    “你還好嗎?”


    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少年用盡渾身力氣,掙紮著抬起頭,那張俏臉映入眼簾的瞬間,他的雙眼緩緩閉合,腦袋歪去。


    “喂?”慕北嚇了一跳。


    “唿,還好,沒死啊,隻是昏過去了嗎?”


    “你們愣著做什麽?都過來!”


    ……


    少年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草席上,周圍是簡陋的營地,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低聲說話。


    “阿酉哥?你醒了!”


    他細微的呻吟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兩三個孩子急忙跑到他的身邊。


    “唔。”阿酉用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正裹著繃帶,自己的手也同樣被包紮過了。


    “那些家夥呢……”


    “所有的海亂鬼都被北姐姐打倒了!”


    “北姐姐可厲害了,阿酉哥,她比那些幕府的武士大人還要厲害!”


    “北姐姐?”


    嘟囔著這個稱唿,阿酉的腦海中隱隱浮現出昏迷前看到的那張麵容。


    “她在哪裏?”


    孤島的高崖上,慕北極目遠眺,遙望著海天相接處隱隱露出的輪廓,神情略顯複雜。


    “永恆……”


    雖然知道這種事情是無法避免的,但她還是對如今的稻妻,倍感失望。


    從那些被海亂鬼擄掠至此的孩子們口中得知,因為幕府軍和反抗軍的交戰,導致稻妻的局勢極其不穩,各種三教九流之輩都趁機開始作祟,荒海地帶和影向山以北更是成為了匪禍的重災區。


    奉行所並非完全坐視不理,隻是他們距離遙遠,一旦趕來,那些海亂鬼團夥便立刻遠遁,等到武士們撤離後又卷土重來,根本難以應對。


    “秋野他……若是看到這一切,恐怕會異常憤怒吧。”


    少女喃喃自語。


    身後傳來了略微踉蹌的腳步聲,慕北微微一怔,她迴過頭,看到了那纏繞著繃帶的少年。


    對視上她眸光的瞬間,少年急忙低下頭,他咬住牙關,在慕北驚訝的目光中,跪倒在地上。


    “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


    “阿酉永生難忘。”


    “你還受傷,先起來吧。”


    慕北將他扶起,輕輕歎了口氣:“也是難為你了,那種情況下,主動站出來,沒有對自己的同伴揮刀,你做得很好。”


    少女的誇獎,讓阿酉臉色微微發燙,他不敢看著慕北,別過頭,悶聲說道。


    “雖然……海亂鬼給大家帶來了很多傷痛。”


    “但為了活下去,我不敢保證大家是否能夠堅持住。”


    “一旦有人動手,就是撕碎了大家內心最後的底線。”


    “想到我們可能會墮落為海亂鬼,去傷害更多的人,我無法忍受,也不能接受。”


    慕北有些訝然,她沒想到少年居然想到了這麽多。


    “北……北姐姐……”


    阿酉忍不住抬起頭,看向慕北。


    “你可以留下來保護我們嗎?”


    “我們……我們都會很聽話的!”


    聽到阿酉的話,慕北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歉意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還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這樣嗎?對不起北姐姐,是阿酉冒昧了。”盡管早已猜到,但少年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見狀,慕北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叫阿酉是嗎?”


    “嗯。”


    “姐姐留在這裏,的確可以保護你們。”


    “但是在別的地方,很可能還有另一個阿酉,更多的阿酉,等著姐姐去救他。”


    “當然,這隻是一個比喻。”


    慕北用手輕輕揉了揉少年的腦袋。


    “姐姐想要去做的事情,是讓稻妻,讓所有的阿酉都不再受傷,不再淪落到這般地步。”


    “為此,姐姐不能止步不前。”


    阿酉怔怔地抬起頭,看著眼前少女的笑容,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悄然流淌。


    “當然啦,為了避免姐姐離開之後,你們會再遇到麻煩……”


    慕北猶豫了片刻,旋即說道:“姐姐可以教你們一些防身的武技,不過姐姐時間有限,不能逗留太久,在姐姐離開之前,你們有什麽疑問,要盡可能告訴姐姐。”


    “武技?”


    阿酉愣住了。


    “真……真的可以嗎?”


    “自然是真的。”


    慕北輕輕一笑:“你去叫大家集合,我們現在就開始。”


    阿酉將這件事告訴大家的時候,孩子們還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武技之類的東西,武士大都看重師承,所謂武不輕傳便是如此,哪有人會隨意將功夫教給萍水相逢的人呢?


    “我之所以願意將武技傳授給你們,隻是單純想讓你們有自保的手段。”


    崖畔邊,慕北看著眼前一眾孩子,他們的目光都隱隱帶著渴求,阿酉更是站在最前麵,身上的繃帶格外醒目。


    “神明不應,人自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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