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北?怎麽了?”


    就在慕北意識即將觸碰小北意識區域的瞬間,卻突然聽到了小北的聲音,她的語氣似乎略顯疑惑。


    慕北停下了動作。


    “哦,沒什麽,隻是喚你的時候,沒有聽到你的聲音,我們的靈魂傷勢明明都已經複原了,我擔心你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事,可能是之前地脈洪流衝刷時受了些影響,總覺得有些困倦,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小北微微笑道。


    “原來是這樣嗎?”


    小北的解釋讓慕北算是打消了疑慮。


    之前在地脈洪流中,小北能夠突破重重阻攔跟她交流,想必的確是消耗了許多。


    “既然如此,那你先好好休息,這裏的麻煩我再自己琢磨琢磨。”


    “嗯。”小北的意識匆匆退迴區域深處。


    慕北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她實在無法懷疑到自己的身上,小北不可能欺騙她什麽。


    感覺到阿北的意識逐漸褪去,漆黑的虛無中,白發女孩猛然鬆了口氣,開始劇烈地喘息,她的脖頸已經被那紫黑色的紋路徹底覆蓋,逐漸朝著麵龐上蔓延。


    “真是愛護她呢,就差一點點,她就進來了,為什麽不放她進來呢,說不定你們合力,就能把我徹底趕出去了?”


    無麵人從女孩的身後緩緩探出胳膊,輕輕環住她的脖頸,湊到她的耳畔,詭異的聲音從腦海內響起。


    小北閉眸不語,即使那股疼痛再劇烈,她也不再迴答無麵人的任何一句話。


    “嘖,真不知道你究竟在堅持什麽?”


    “天真的小丫頭,別再頑抗了……”


    “你們早晚,都會成為『我』的一部分。”


    “侍奉深淵吧……”


    無垠的灰色大海上,少女依舊堅持不懈地前進著。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多遠,赤塵之力被耗盡了多少次,在這個辨識度極低的地方,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唯有那種灰色方塊形成的漩渦,似乎是界定某種階段的標誌。


    慕北已經傳送了足足四次漩渦,每一次傳送之後,她所麵對的危機便會大幅度提升。


    異獸、巨浪、坍塌、強度不一的重力場。


    終於,在她謹慎至極的前行下,少女看到了第五道漩渦的入口。


    “不行了,如果第五道漩渦依舊無法觸及目標,我無論如何都得離開了。”


    慕北的體力已經到了臨界點,精神也堅持不住了,她甚至感覺自己的視線都開始恍惚起來。


    “還差……就快到了!”


    腳下的海麵陡然坍塌,少女精神緊繃,竭力向前躍去,趴倒在地上,隨即而來的恐怖重力場讓她剛剛站起來的身子瞬間死死貼在地麵上,慕北掙紮了半天,也沒能動彈。


    轟隆隆!!!


    洶湧的海浪從四麵八方撲來,少女即使爆發出赤塵之麵的力量,依舊無法掙脫。


    “動!給我動!”


    死亡的威脅陡然襲來,慕北的瞳孔縮到極致,她拚命地抬起胳膊,在海浪將她徹底淹沒的瞬間,一抹璀璨的寒光掠過虛空。


    撲下的巨浪陡然僵滯,突兀地凝固在半空中,少女的身影千鈞一發地從縫隙內閃出,旋即便聽到劇烈的轟鳴聲,她方才被壓製的海麵已經徹底粉碎。


    “嗬……嗬……”


    慕北眉心處閃爍著的櫻花劍刃印記緩緩褪去,她捂住胸口,眼底淡粉色的微光轉瞬即逝,整個人都快要脫力了。


    “真是要命……”


    “明明第五道漩渦就在那裏,但這短短的距離,卻如同天塹。”


    如果此刻的她,能夠覺醒櫻的刻印,恐怕通過這裏的難度會銳減大半,可惜……刹那刻印她毫無頭緒,櫻傳授的身法劍技也已經陷入瓶頸期了。


    “竭力嚐試一下吧。”


    慕北開始摸索前方這片區域的規律,但遺憾的發現,這裏的規律就是沒有規律,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遇到任何危險。


    “我就不信了,我還真就闖不過去了?!”


    太虛之氣控製著體內力量流轉,大幅度提升感知力。


    赤塵之麵佩戴在臉龐上,熾熱的塵沙縈繞在周身。


    以及尚未覺醒的刹那刻印,櫻傳授的身法。


    這是慕北此刻的所有依仗。


    她盯緊了漩渦所在之處,全力暴掠而出,速度極快,赤色塵沙包裹住她的雙拳,轟開一切阻攔她前進的事物。


    “跳進去!隻要跳進去就可以!”


    轟!


    在她身影沒入漩渦的那一瞬間,無數浪潮狠狠拍在漩渦之上,卻還是沒能留下她。


    ……


    慕北再次睜開雙眼時,麵前一片赤紅。


    她猛然抬起頭,隻見那原本高懸於天空中的赤月,竟不知何時落在了海平麵之上,巨大的月盤看上去無比詭異,那鮮豔的紅色如血般刺眼。


    哢嚓!


    凜冽的閃電在高空劃過。


    在視線的盡頭,一座小島飄浮在灰白色方塊海水的上方。


    慕北提高了警惕,神經緊繃,緩緩向前。


    然而這次卻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海麵平靜無比,隻有偶爾的潮湧掀起些許波瀾。


    “這裏……難道是終點嗎?”


    慕北看著自己肩膀上的葉片,葉角正筆直地指向遠處的小島。


    “空間中樞,就在那座島上嗎?”


    慕北內心的異樣感愈發強烈。


    她總覺得自己快要接近某種難以想象的真相,係統空間的白霧深處,詭異的灰色固體海洋和赤色圓月,五層漩渦掩蓋後的孤島。


    這裏……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少女踏上島嶼的一瞬間,天邊的赤色圓月血光頓時妖異起來,島嶼轟然震顫起來。


    “怎麽迴事?”


    慕北一怔,旋即看到遠處似乎有一處建築的輪廓,隱隱像是一座祭台。


    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具體的狀況,黑紅色的大霧從四麵八方湧來,少女瞳孔驟縮,看著那些氣霧瞬間凝聚成固體的形狀。


    “赤塵,凝!”


    慕北催動赤塵之力,無數赤色塵沙揚起,試圖阻攔那些黑紅固體,卻仿佛落在空處,少女幾乎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那些固體包裹,迅速吞噬、分解、消融……


    霧氣在周圍徘徊了片刻。


    漸漸散開。


    原地,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極遠的地方,英桀所在之處,梅比烏斯的無限蛇巢內,幽暗的實驗室中,蛇瞳女孩驀然抬起眸子,望向窗外的天空。


    “無限刻印被催動了?”


    “那丫頭,莫非死在白霧深處了?”


    外界,慕北的院子裏,少女平躺在床鋪之上,猛然睜開雙眼,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來,瞳孔在蛇瞳和正常瞳孔形狀間來迴變換,眉心處交錯迴環的印記微微閃爍。


    她撐起身子,坐在床上愣著出神。


    “我死了?”


    “那是……什麽東西?”


    “連赤塵之力都沒有任何作用?”


    “可惡,就差一點,差一點就知道那座島上到底藏著什麽東西了!”


    被黑紅霧氣毫無還手之力的抹殺,慕北此刻的心情複雜至極。


    “看來,想要救醒華,並不是那麽容易。”


    不過,既然已經知曉了白霧深處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下一次再去,慕北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小慕北?”


    就在這時,慕北聽到了愛莉希雅的聲音。


    “你迴來了嗎?看起來似乎不太順利呢?”


    “嗯,遇到麻煩了。”


    “等我恢複一下,再進去告訴你們。”


    慕北睡了整整兩天時間,勉強將無限刻印恢複的後遺症挺過去。


    醒來後,她第一時間進入了係統空間內,果然還是出現在了無暇庭院的附近。


    可是讓慕北有些意外的是,這次聚集在無暇庭院的英桀出乎意料得多。


    愛莉希雅、伊甸、維爾薇、蘇、櫻、帕朵,甚至連梅比烏斯都在這裏。


    “呀,小慕北,你終於醒來了?”


    見到慕北出現,愛莉希雅露出笑容,走過來拉起她的手。


    “坐過來,我們正在討論一件關於你的事情。”


    “關於我的事情?”慕北微怔。


    “還是等會再說吧,我先把我在白霧深處遇到的東西告訴你們。”


    “那個不著急。”梅比烏斯打斷了她的話。


    “我們要說得事情更重要一些。”


    這時,慕北發現帕朵的眼神似乎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就連櫻也微微蹙眉,臉色凝重。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還是讓我來解釋一下吧。”維爾薇頓了頓,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慕北小姐,你的那位裏人格,很可能出事了。”


    “你說什麽?!”少女瞳孔驟縮。


    “別擔心,相信自己。”


    維爾薇輕聲笑道:“隻要她還在,我就有辦法解決麻煩。”


    ……


    漆黑虛無的空間之內,白發女孩的麵龐亦被紫黑色的紋路徹底覆蓋。


    “嗬,看來那些異類的意識已經發現不對勁了,可惜,她們來不及了。”


    女孩忍痛的壓抑呻吟從唇齒間無意識地溢出,無麵人就站在她的眼前,那道象征著漆黑大日的紋路漸漸亮起。


    “來吧,與我融為一體吧。”


    “這樣,你就再也不可能擺脫我了!”


    無麵人冷笑著,祂緩緩伸出雙手,將女孩抱住,渾身如同液體般開始溶解,逐漸沒入白發女孩的體內,直到徹底沒入,女孩驀然睜開雙眼,紅玉寶石般的瞳孔內,泛起了紫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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