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那邊好像有聲音?”


    慕北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穿過兩側堆滿摩拉的廊道,看見拐角處站著幾名愚人眾的討債人。


    而在他們的身前,堆積著的正是那些具有仙力的古物。


    “都弄齊了嗎?”


    一道熟悉且慵懶的聲音響起,慕北瞳孔微微收縮,她看到那個橘色頭發的勁裝男人從不遠處走來。


    正是公子——達達利亞!


    “是,公子大人,都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討債人們急忙低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達達利亞眉梢微挑,轉過頭去,望向視線盡頭,那安置在黃金屋深處的仙祖法蛻,伸手攏了攏五指。


    “我早該想到的,堂堂岩之神明,摩拉克斯,怎麽可能死於意外?潛藏在暗處了嗎?”


    “那麽……我倒是想看看,當昔日的魔神重現,你是否還能藏得住呢?”


    達達利亞其實並不想使用這樣的手段,但為了取得神之心,完成女皇的任務,必須將摩拉克斯引出來。


    “怎麽辦?達達利亞在,要是被發現就麻煩了。”小北語氣凝重。


    “先等等看,要是實在沒有辦法,那就隻能任由事態按照劇情發展了。”慕北喃喃低語。


    黃金屋內,達達利亞取出僅有的幾張百無禁忌籙,開始嚐試牽引古物上蘊含的仙力,破除奧賽爾的封印。


    一時間,那些古物上散發出淡淡的微光,猶如漫天星點流溢,湧入達達利亞手中的符籙之內。


    但就在此刻,慕北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也有細微的光點湧動而出,朝著那匯聚之處彌漫而去。


    “是誰?!”


    “什麽人?!”


    仙力從外圍湧入,很顯然暴露了慕北的位置,幾名在旁邊待命的討債人頓時察覺了異樣,瞬間發現了慕北。


    “不好,慕北,快走!”


    小北急喝,慕北毫不遲疑,轉身就朝入口衝去,但卻有人比她更快。


    “來都來了,急著走什麽?”


    身周懸浮著氤氳仙力的符籙,勁裝男子陡然擋在了慕北身前,少女驀然停下腳步,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好快……”


    “他很強。”小北語氣凝重。


    “阿北,換我來。”


    “不,別急……他不一定會對我們出手。”慕北卻搖了搖頭。


    “原來是你。”


    當看清慕北麵容的時候,達達利亞眼神似乎微微發生了些許變化。


    “我還以為是璃月的暗探,等等,或許,你的確是璃月的暗探也說不定,畢竟,跟在那位旅行者身旁的人,究竟懷著什麽樣的心思,還很難說。”


    “沒記錯的話,你的名字,應該是叫慕北,對嗎?”


    “住在往生堂的隔壁,根據愚人眾的情報,那家院落年早失修,幾經輾轉後,歸屬權應該是那位天權星凝光所有,能從凝光手裏討得那種居所,若說你跟她沒有關係,很難令人信服啊。”


    “隨便你怎麽想好了。”慕北沉下心來,餘光觀察四周,但黃金屋構造特殊,唯一的出路隻有來時的那一條路,此刻已經被達達利亞堵死,她根本不可能逃離。


    “可惡,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的身上,為什麽會有仙力存在?這股仙力從何而來?”小北咬牙切齒。


    “真是疏忽了,之前遇到那個討債人的時候,我就應該注意到的,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


    達達利亞似乎並沒有出手的意思,隻是看著慕北,垂眸說道:“解決她。”


    “是,公子大人。”


    那數名愚人眾討債人下一刻,便陡然持刀朝慕北身後襲來。


    慕北目光一緊。


    “殘月·化形!”


    少女腳掌猛然踏地,從數道刀光之間縱身騰起,在四周廊柱上不斷借力,討債人們抬起頭,掌中短匕瞬間投擲而出。


    “斷海·守心!”


    兩柄利刃之間,少女側身穿過,鋒刃與腰背差之毫厘。她手指勾住刀柄,騰挪迴拋。


    隻有至冬愚人眾最精銳的戰士,才能被授予討債人的職位。


    慕北此刻麵對的敵人,全部都是身經百戰的猛士。


    他們下手沒有絲毫留情,招招直逼命門。


    但少女卻沒有落入下風。


    啟手、化形、守心、開天。


    華所傳的四訣在慕北手中盡數施展而出,二十一式如臂使指,少女身形騰挪似雨燕般,掌風淩厲,拳腳間一招一式,仿佛毫無破綻。


    “開天·山崩式!”


    慕北一掌挾怒拍下,幾個討債人竟連連躲閃,沒有招架之力。


    “哦?”


    站在旁邊的達達利亞,原本無趣的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升起幾分興致。


    “想不到,你還有幾分功夫。”


    “罷了,你們退開,我來陪她過過招。”


    幾個氣喘籲籲的討債人對視一下,旋即緩緩後撤,勁裝男子掌中符籙懸浮而出,他的腳步卻朝慕北走來。


    “愚人眾十一執行官末席,『公子』達達利亞,前來領教。”


    達達利亞胳膊垂下,一張銀色長弓浮現而出,落入掌心。


    “看箭!”


    他眼神微眯,嘴角噙著笑意,抬手便是幾道淩厲至極的水箭。


    “垂柳。”


    慕北腳步急退,雙掌竭力想將水箭撥開,但她卻發覺自己的氣勁難以將其化解,第一箭沒躲開,後續幾箭便隻能硬接。


    少女被這幾箭足足擊退了十幾米,體內氣血翻騰。


    “你最好拿出你的全部實力,否則,可真得會死在這裏。”達達利亞舉起銀弓,對準了慕北。


    慕北抬起頭,口中微微喘息。


    “如你所願。”


    她直起身子,掌心幻化出蝶火弓。


    “阿北,讓我來,我來對付他!”小北試圖爭奪身體的控製權。


    “不,這一次,讓我自己來。”慕北卻死死攥緊了蝶火弓。


    “阿北?!”


    “這一戰,結果是什麽,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我不會放棄,我想拚盡全力一試。”


    “即便是毫無勝算的對手。”


    “阿北……”


    “如果我們輸了,會死嗎?”


    “沒有英桀之力……大概……”


    “所以,我不會輸。”


    少女如黑曜石般的瞳孔抬起,眼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戰意。


    “不錯的眼神,有成為強者的資質。”達達利亞露出些許欣賞的目光。


    “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的眼神。”


    “來吧。”


    “達達利亞!”慕北陡然低喝一聲,掌中蝶火長弓如滿月般張開,赤紅色的火矢縱掠而出。


    達達利亞甚至沒有躲閃,他拉弓輕易甩出幾道水光,精準無誤地截住那些火矢,但就在箭矢碰撞的瞬間,勁裝男子眉頭微挑。


    他的水箭餘力不減,被慕北接連擋下。


    但那射來的火矢,顏色黯淡,卻並未消融。


    達達利亞揮掌試圖將其擊碎。


    可接觸的那一刻,他臉色突然變了。


    原本極穩的佇立於原地,達達利亞的腳步驀然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這是……”


    達達利亞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捂住腦袋。


    “精神?意識?靈魂?”


    他陡然抬起頭,盯著對麵的少女,眼中第一次有了凝重。


    “疼痛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


    “你的箭,不同凡響。”


    聞言,慕北微微愣住,她低下頭,看著掌心的蝶火弓,弓身流溢光彩的輪廓依舊模糊。


    “原來如此,蝶火弓箭矢的真正威力,是針對靈魂的攻擊?!”小北似乎猛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喊道。


    “難怪你拿它打木樁,效果並不明顯。”


    “阿北,你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你有勝算!”


    “達達利亞他的戰鬥力即使再強,他的靈魂也隻是普通的人類,你有蝶火弓,未必不能戰勝他!”


    “有希望麽?”慕北喃喃低語,眼神愈發明亮。


    “不過,同樣的招式,我可不會中第二次。”達達利亞笑了笑。


    “既然知道你的能力,我就不會再給你機會!”


    他的身形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小心!”


    慕北瞳孔一縮,下意識朝後閃身,被一記水槍穿刺狠狠貫入了先前的立足之地。


    “反應很敏銳嘛。”


    達達利亞攥住水流凝聚的長槍,從地上抽出。


    “那,不知道你擋不擋得住這一招。”他陡然將長槍一分為二,化作兩柄劍刃。


    “激流,斬!”


    轟!


    此時的璃月港,入夜已深,天空陰沉至極,漆黑的烏雲遮蔽月光,沉悶的雷聲不斷轟鳴,淅淅瀝瀝的雨水傾灑下來。


    天衡山角,金發少女和派蒙有些失神地行走在路上。


    “旅行者,還是來晚了……”


    “仙人,已經離去了。”


    熒默然不語。


    抵達天衡山時,仙人與凝光等人對峙已經結束,眾多千岩軍將士幾乎癱坐在地,正在休整歇息。


    這當中發生了什麽,凝光並未多言,隻是寥寥數語概括。


    仙人施威,局勢暫穩,且觀後效。


    對於仙人的離去,凝光似乎很是鬆了一口氣,對於她而言,局麵並未倒向最壞的結果,仙人還是保持了最後的克製,願意給予她們時間來證明自己。


    這,就已經足夠了。


    “不過,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挑戰。”


    熒抬起頭,看著天空中迷蒙的細雨,雨水打在臉上的感覺,格外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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