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不見了?”


    別說留雲借風真君,就連慕北自己聽到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這恐怕是由於煉心的緣故。


    留雲借風真君深深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靈魂隱患已除,本仙倒也不用再將你留在山上,你願去何處便去何處,本仙算是給降魔大聖有了交代。”


    “師父?”


    見留雲借風真君轉身便要離去,慕北急忙喚道。


    “行了,仙府一事,無論是何緣故,本仙都不想再跟你計較,你也不要迴奧藏山打擾本仙。”


    “好自為之。”


    言罷,留雲借風真君便騰身而起,扶搖而去,再也沒有迴頭。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天邊,慕北沉默良久。


    “有的時候,行動遠比話語更能打動內心。”華的聲音迴蕩在少女的腦海。


    “勿忘師恩,擇日報之。”


    慕北輕輕點了點頭。


    耽擱了一些時間,七七的蹤跡已然尋不見了,慕北渡過河灘,踏上歸離原,大道上行進著不少來往的商隊,遙遙向南望去,高聳入雲的山巒映入眼簾。


    “姑娘,瞧著你左顧右盼,莫不是第一次來咱們璃月港?”


    馬車的軲轆在濕潤的泥土上留下不淺的車轍,商隊的車夫與半路偶遇的年輕少女隨意攀談了起來。


    “算是第一次來吧,但這裏給我的感覺,卻很親切。”少女露出輕淺的微笑。


    “誒,親切就對了,咱們璃月,那可是整個提瓦特最繁華的商港,在岩王爺他老人家的庇佑下,有著悠久的曆史文化。”


    “當然了,不止文化,咱璃月的美食,那也是全提瓦特的一絕,姑娘要是進了咱們璃月港,肯定會流連忘返的,什麽萬民堂啊、吃虎岩的小吃啊,新月軒琉璃亭之類的,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車夫大叔是個頗為健談的人,介紹起璃月來更是毫不嘴軟,講得頭頭是道,坐在車轅上方的少女聽得出神,腦海中關於璃月的模糊畫麵也漸漸凝實了起來。


    “前麵那山,名喚天衡,相傳是岩王爺他老人家昔日率璃月眾仙與一眾古千岩軍,在此地為守護璃月,抵禦災禍的戰場。”


    “天衡山……”慕北眺望遠山,口中喃喃自語。


    她記得,申鶴師姐隨留雲借風真君修煉之前,便生活在天衡山腳下某個的小村內。


    “大叔,謝謝您載我這程,我想去天衡山附近看看,就先不去璃月港了。”


    “誒?姑娘?”


    慕北留下些許摩拉,離開了商隊。


    天衡山這帶,據說昔日頗為繁華,如今卻顯得人煙稀少,慕北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被荒廢的村落,生活在此的居民,大都因為此地妖邪出沒之說而遷移。


    來到山腳下,慕北抬頭,入眼是一高一矮兩座山巒,高峰傾斜,作倒塌之勢,矮峰山頭卻抵住了高峰的山腰,撐起了它的頹勢。


    相傳,那矮峰是由璃月眾仙之一的移霄導天真君鹿角所化,曾於天衡山即將倒塌之時,斬下鹿角,撐起山嶽,庇佑了山腳村莊的凡民。


    “魔神……”


    少女隻是隱約瞥見這一隅風光,便仿佛看到了昔日魔神戰爭的殘酷。


    費勁攀上山巔,站在山頂,慕北朝遠處望去,一座繁華的海港赫然映入眼簾,熱鬧的煙火氣息仿佛撲麵而來,這讓先前在奧藏山苦修的少女頓時有了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冥冥之中似有所感,她盤膝坐下,再次默念煉心訣。


    奇異的聲音響起時,慕北的唿吸靜默下來。


    山風卷起泥土的清香,在鼻息間逐漸放大。


    遠處海港的隱約吆喝聲,喧鬧聲,在耳畔此起彼伏。


    熱鬧非凡的景象,海港內人們臉上勞作一天,得以休息時的笑容,不知為何在她的腦海內悄然浮現。


    滴答。


    仿佛一點水珠,落入平和的湖麵。


    慕北雙眸合攏,卻發覺腦海深處,似有一泓湖水逐漸清晰,她感受著那水波微微蕩漾,內心卻異常寧靜。


    自絕雲間一路行來,短短數日,心湖初成。


    按照華的說法,當她能感受到自己心湖存在之時,煉心之路,便算是到了入門的地步。


    少女在天衡山巔,靜坐了三日。


    再次起身的那一刻,慕北隱約能夠感覺到,自己靈魂之中纏繞的那些異樣氣息,徹底隱沒不見,她的靈魂,就如同剛剛來到此世時那般澄淨。


    渾身像是卸下了無數重擔般輕鬆。


    “華,我成功了。”


    “從英桀之力對你的一切影響中掙脫出來,這隻是煉心的開始,往後要走的路,還很長。”


    “我會繼續努力的!”少女微笑著說道。


    咕嚕嚕。


    慕北下意識捂住肚子,臉色微窘。


    華輕輕笑了:“快下山,去吃些東西吧,現在的你,可是實打實的普通人,不吃東西,會餓壞的。”


    沿著山下小徑,一路朝著璃月港而來,慕北餓得肚子發慌,也顧不得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她來到璃月港的入口處,卻發現有不少千岩軍在此巡邏,並且嚴加盤問來往行人。


    “出什麽事情了嗎?”


    慕北見狀微微一愣,她猛然想起了什麽,目光驟縮。


    “莫非,那件事情已經開始了嗎?”


    走進人群內,慕北很快聽到了千岩軍和民眾的對話,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


    “請仙典儀?陌生麵孔?金發少女?”


    “會飛的白色小精靈?”


    慕北臉上露出些許苦笑之色。


    她沒想到自己來得如此之巧,正好趕上了請仙典儀,璃月主線劇情開始的那一刻。


    請仙典儀是璃月曆來的傳統,由璃月七星掌管主持,請出那位岩王帝君降臨,給予璃月來年行動的方針與計劃。


    但這一次的請仙典儀,請來的卻不是岩王帝君降臨,而是一頭化形為龍的法蛻從天而落。


    帝君遇害?


    慕北自然知曉其中的戲碼,但對於此時此刻的絕大多數璃月人而言,他們都是心懷惶恐和不安的。


    畢竟岩王帝君對他們的意義,對整個璃月的意義,都實在太過重大了。


    “不知道熒和派蒙現在何處?”


    經曆了太多事情,慕北已經徹底將這裏當成了一個真實的世界,劇情是否會像曾經遊戲內那樣發展,她根本無法肯定,因為在蒙德時,發生的動蕩和變故都是遊戲內不曾出現過的。


    但肚子的饑餓,很快打斷了她的思緒。


    “算了,管不了那麽多,還是先填飽肚子的好。”


    與蒙德城一樣,出現在慕北麵前的璃月港,跟記憶之中的璃月港也截然不同,作為一個繁榮無比的海港國家,它的麵積甚至比蒙德城還要巨大。


    慕北費了好半天力氣,詢問路人,方才找到了有著熟悉輪廓的店鋪。


    萬民堂。


    “喲,多俊的姑娘,瞧上去是生麵孔啊,是剛剛來璃月港的嗎?想吃點什麽?我卯師傅的手藝,包你滿意。”


    慕北已經沒有任何點菜的欲望了。


    “卯師傅,無論什麽都可以,越快越好,麻煩了。”


    卯師傅微微愣了一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女片刻,也沒看出來她像是餓很久的樣子。


    “知道了,裏麵坐,飯菜馬上就好。”


    “香菱!香菱!”


    “都聽見啦,讓客人稍等片刻,很快就來。”


    初聞那活潑清脆的聲音,慕北忍不住朝廚房望了一眼,見狀卯師傅笑道:“那是小女香菱,現在萬民堂就由她掌勺,放心,小女的廚藝,在全璃月都是有口皆碑的。”


    “盧盧盧。”


    等了片刻,慕北突然聽到腳邊傳來奇怪的聲音,她低下頭,卻看到桌旁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隻憨態可掬的橙黃色小熊,它抱著一個餐盤,踮起腳將盤子放在桌上,眨著眼睛瞅了慕北兩眼,隨手撚起一塊肉餅塞進嘴裏嚼了起來。


    “喂,鍋巴,不準偷吃給客人的食物!”


    “盧盧!”


    廚房內,紮著丸子頭的年輕廚娘走了出來,她端著餐盤,先是瞪了偷吃的鍋巴一眼,然後滿臉歉意地衝慕北笑了笑。


    “對不起呀,這盤肉餅就算我請客啦!”


    “沒關係。”慕北哪裏顧得上爭論,頓時不顧姿態地狼吞虎咽起來。


    香菱將餐盤擺在慕北麵前,看著眼前樣貌如同大家閨秀般的少女如此不拘一格的用餐方式,頓時有些瞠目結舌。


    “這位客人,你慢……慢點吃啊……”香菱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雖然我也知道我做飯好吃,但也不至於這樣子……”


    “哈哈哈,這樣才是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嘛。”卯師傅大笑道。


    慕北有些臉色發燒。


    吃了一些後,饑餓感沒有那麽強烈了,她便慢下動作。


    “香菱,你做的飯菜真是太棒了。”


    “嘿嘿,謝謝你的誇獎。”香菱忍俊不禁。


    “對了,我看你好像很陌生的樣子,以前沒在璃月港裏見過你呀。”


    “我叫慕北,第一次來璃月港。”慕北隨口說道。


    “慕北?!”卻不料聽到這個名字,香菱猛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指著她:“你你你,你就是慕北?”


    “旅行者口中的那位神秘老板娘?”


    聞言,慕北嘴角狠狠抽搐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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