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離破碎的殘骸內,鶴發男子艱難地爬起身,卻無力地栽倒在地。


    他眼中的紫黑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色的黯淡瞳孔,頭發和皮膚迅速枯萎,整個人在短短的一瞬間近乎燈枯油盡,仿佛風燭殘年的老者。


    “阿豹……”他那如破洞般的嗓子硬生生擠出些許聲音,低低喃喃。


    “阿虎……”


    “你們在哪?我怎麽看不見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


    魈緊緊皺眉盯著他,一手抱著慕北,一手緩緩凝聚風槍,但遲遲沒有朝池龍刺下。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響動。


    魈驀然迴頭,看到那個遍體鱗傷的獨臂漢子,拎著殘破的闊刀,踉蹌著腳步,半寸半寸地向前移動。


    他望著倒地的枯槁老者,麵無表情地逼近。


    來到他的身前,聽著他那低低的咕噥聲,王鐵膽提起刀,將池龍的腦袋一分為二。


    令人作嘔的鮮血濺落在他的臉上,獨臂大漢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角溢出淚水,噗通一下跪倒在池龍的屍體麵前。


    “仇,我報了。”


    王鐵膽突然嘔出冰渣,濃鬱的血塊頓時染紅衣襟。


    “你?!”魈微微一驚。


    “仙人!謝謝您們出手,如果沒有您們,鐵膽恐怕報仇無望。”王鐵膽扔掉闊刀,將自己那散發著寒氣的神之眼取了出來。


    “這枚神之眼,便算是我的謝禮。”


    “下輩子,鐵膽定當牛做馬,報答仙人恩情。”


    大漢緩緩拜倒在地,他渾身骨骼早已碎裂大半,再也無法直起腰來。


    “當家的!”


    遠處,突然響起一道悲痛的呐喊,戚柔拚命地衝了過來,原本已經臨近彌留的男人,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模糊的意識短暫清晰了片刻。


    “小……柔……”他伏倒在地,低低呢喃。


    “當家的!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戚柔撲到他的麵前,想要伸手扶起他,但看到他身上那可怕的傷勢,竟一時不敢動手。


    魈微微輕歎,抬手給男人體內渡入了他僅剩的仙力。


    雖然無法拯救他的性命,但卻足夠他說完最後的話了。


    這場慘烈至極的戰鬥,沒有勝者,敗者,即死者。


    魈並未向隨後趕來的武羅述說太多事情的經過,僅僅寥寥數語,已經讓武羅震驚到無以複加。


    “轉告璃月七星,這件事,必須妥善處理。”


    “是。”


    至於慕北,魈自然不會將她送去璃月港,而是選擇將她帶到了另外一處地方。


    ……


    璃月西北,藏仙之地,有一山,名喚奧藏。


    這是璃月三眼五顯仙人之一,留雲借風真君的仙府所在。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微弱的意識漸漸蘇醒,無窮無盡的疲憊和困乏湧上腦海,讓少女感到陣陣鈍痛。


    她費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裏是……”


    “唔。”慕北捂著腦袋,掙紮著坐起身來。


    清脆的禽鳥鳴叫,從身旁的木屋窗外傳來,慕北下意識扭頭望去,外麵蔥翠的樹林上方,竟是湛藍如水的天空和潔白如雪的雲朵,壓得很低,似乎離她很近。


    “我在山上?”


    少女有些茫然,她揭開身上的被褥,看到自己隻穿著單薄的裏衣,竟有人給她更換了衣物。


    想到自己昏迷前,是跟誰在一起後,慕北瞬間睜大了雙眼。


    “不……不會吧?”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被推開了。


    “魈,你!”


    慕北猛然扭過頭,脫口而出的話在看清來人的麵龐後,硬生生咽迴嘴裏。


    “你醒了。”


    清冷的女聲淡淡響起。


    來人一頭雪白的長發,琉璃般的瞳孔格外靚麗,穿著黑色的修身衣褲,身材顯得極為高挑妙曼。


    但她的氣質卻格外冰冷。


    “你的衣服是我幫你換的。”


    “如果你找魈前輩,他還在師父的仙府內,我去替你喚他。”說罷,女子甚至沒有給慕北反應的時間,直接轉身離開了。


    “申……”


    慕北剛想叫住她,可女子卻已經走遠了。


    少女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那清冷女子赫然是留雲借風真君收養的弟子申鶴,慕北是真沒想到魈居然會將她帶到留雲借風真君這裏。


    不多時,魈便跟一隻雪羽白鶴聯袂而來,走進屋內,見到慕北醒來,魈的神情似乎微微放鬆了些許。


    “你終於醒了。”


    “魈……你怎麽……”慕北對著魈說話,眼神卻忍不住想朝旁邊的某個存在瞥去。


    “你看本仙作甚?”那隻雪羽白鶴陡然出聲,音色清朗,宛若成年女性。


    “沒,沒有。”慕北急忙別過目光。


    親眼見到白鶴口吐人言,還真是有些刺激。


    “這位是留雲借風真君,與我一樣,都是庇佑璃月的三眼五顯仙人之一。”魈介紹道。


    “無禮的人類。”留雲借風真君冷哼一聲。


    慕北微微有些尷尬。


    “之前的事情,璃月七星和千岩軍會接手處理,你不必再掛心了,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並且解決你身體裏的隱患。”提起隱患,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降魔大聖,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這小丫頭,除了靈魂氣息的確異常斑駁,似乎像是接觸過某些異物所致,你說得什麽隱患,本仙半點也沒看出來。”


    慕北眼睜睜看著留雲借風真君走到自己麵前,毫不客氣地將那雞翅膀朝她的腦袋伸來,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留雲借風真君的翅膀僵在半空中。


    “你躲什麽躲?!過來!”


    “哦。”少女不情不願地把腦袋湊過去。


    留雲借風真君用翅膀尾羽輕輕觸碰慕北的眉心,神情嚴肅地站在原地。


    “等等,這股氣息是……深淵?還有魔神的氣息?”


    留雲借風真君陡然長吟一聲,慕北瞳孔一縮,下意識就要起身,但魈卻更快一步,隔開雙方,攔在了留雲借風真君的身前。


    “降魔大聖?!你做什麽?”


    留雲借風真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魈。


    “抱歉,因為你沒有醒來,我並沒有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告知留雲借風真君,現在你醒了,我會當著你的麵告訴她。”


    “降魔大聖,你什麽意思,你要違背契約嗎?”留雲借風真君的語氣有些不善。


    “不,她的情況有些特殊,還請你耐心聽我解釋。”


    “好,我倒要聽聽,你為什麽要如此護著她。”


    魈將慕北先前與他大戰的經過,完完全全地跟留雲借風真君講了一遍。


    “你說什麽?!”


    “就她……打敗了你?還毀去了你的業障?!”留雲借風真君難以置信地喊道。


    魈搖了搖頭。


    “我的業障無法磨滅,隻要我還活著,它們就會永遠纏繞在我的靈魂內,但她的確是極大地抹除了業障對我的負麵影響,至少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會再感受那種深入魂魄的痛楚。”


    “難怪,本仙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對一個初識甚至有問題的人類如此親近。”留雲借風真君哼道。


    “我之所以帶她來這裏,是想借你之手幫她,她的靈魂斑駁且孱弱,無法駕馭體內的力量,需要淬煉,你的心法正合適。”


    “降魔大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是要我收她做弟子?!”


    魈沒有迴答,反而看向慕北。


    “我們的對話你也聽到了,你自己的問題,你自己更加清楚。”


    “且不論你我之戰,便是你在擊潰那尊傀儡之後,精神枯竭,倘若我不在你身邊,還有敵人來襲,你要作何辦法?”


    慕北微微一怔。


    “你的力量,我從未見過,但其強大程度,堪比魔神,隻是你卻無法發揮出其真正威能,甚至會因此陷入迷失和狂暴的狀態。”


    “留雲借風真君的心法,與你有益,你可留在此處隨之修行,等到徹底掌握力量之時,再尋去處。”


    魈的話音落罷,少女陷入沉默,留雲借風真君倒也沒有說話,她反倒想看看這丫頭是什麽意思。


    “既然魈你都這麽說了,我自然信你。”


    慕北很幹脆地答應了下來,她起身下床,朝著眼前的留雲借風真君便拜了下去。


    “徒兒慕北,見過師父。”


    “誒!等等,你這渾丫頭,本仙何時應了你?!”留雲借風真君被少女這一連串麻利地動作給看懵了。


    “留雲,我還需去尋理水疊山真君修補荻花洲的水澤,她便交給你了,過些時日,我會來看望她。”


    魈走到慕北的麵前,從身上取下一件事物。


    “這是?”


    慕北驚訝地看著他掌心那黯淡無光的神之眼。


    “這是那位死去的猛士所留謝禮,我不需要,給你罷了。”


    魈將那枚神之眼遞給慕北,轉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隻剩下房間內一人一鶴四目相對。


    “降魔大聖!”留雲借風真君惱火吼道。


    “呃……那個……師……師父?”慕北小心翼翼地喊道。


    瞪著少女,某鶴越想越氣。


    “別喊本仙師父!本仙沒應!”


    留雲借風真君氣衝衝地走了,留下慕北一個人在房裏發呆。


    “明日卯時二刻,到仙府,逾時半刻,你就不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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