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大教堂。


    當所剩無幾的衛兵倒在愚人眾先遣軍的槍下,一眾修女們驚慌失措地躲進教堂內,芭芭拉攙扶著受傷的維多利亞修女,正努力地為她治療。


    “維多利亞前輩,您堅持住,姐姐大人她們很快就會迴來!”芭芭拉眼眶通紅,聲音略帶哭腔。


    維多利亞修女劇烈地喘息著,她抬起頭,望著不遠處的大門前,正在跟愚人眾們糾纏的身影,急聲喚道。


    “羅莎莉亞!”


    “你護著修女班的大家先走!”


    “老女人,你給我閉嘴!”


    羅莎莉亞狠狠一踹憑空凝聚而出的冰戟,將麵前的敵人擊退,立刻提起長槍後撤,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絲,微微抬眸,她的眼神如猙獰的惡狼般兇狠。


    她擅長得本就是暗中襲殺,麵對如此眾多的愚人眾精銳,還要牢牢守住大門,饒是她槍法再如何精湛,也難以避免受創。


    雷螢術士帶著大批愚人眾先遣軍踏進西風教堂內,看著後方那縮在一起的修女們,還有眼前這個負隅頑抗的攔路者,嘲諷地笑道:“可惜啊,你再怎麽強,也隻有一個人。”


    “嗬……”羅莎莉亞攥緊槍柄,渾身寒氣凜然。


    “等西風騎士和蒙德守軍迴轉,就該輪到你們等死了。”


    “等死?”雷螢術士失笑道。


    “不不不。”


    “我們愚人眾,隻是為了盡快幫助蒙德內部平定紛爭而已,畢竟在龍災內已經飽受摧殘的蒙德民眾們,可經不起再一次的波折。”


    羅莎莉亞眼神一緊:“你什麽意思?”


    “喏!正主在那邊!”


    聞言,冷麵修女猛然轉頭,隻見另外一批人腳步淩亂、大大咧咧地踏進教堂內,四處東張西望,眼神興奮,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物。


    “原來這裏就是蒙德大教堂啊。”


    “老子還真是第一次來,真是氣派呢!”


    “哈哈哈,兄弟們,以後這裏就是咱們的地盤啦!”


    “肅靜!”為首的中年男人陡然厲喝,神情嚴肅,而他身後的那些看似潑皮無賴的家夥們,倒也是聽話,當即聲音低了下去,但眼神之中泛起的桀驁和不屑,卻怎麽也遮不住。


    “你是……舒伯特·勞倫斯?!”維多利亞修女難以置信地看著中年男人。


    “哼,是我,維多利亞,倒是好久不見了。”舒伯特雙手抱胸,姿態顯得無比高傲。


    “看到尊貴的勞倫斯駕臨,還不快獻出你最誠摯的敬意?”


    “敬意?”維多利亞的目光從舒伯特的身上移動到雷瑩術士的身上,再重新望迴男人,胸口不斷起伏,顫抖地伸出手指:“你!你!”


    “給我閉上你的臭嘴!老東西!”


    羅莎莉亞閃著寒光的槍尖猛然對準舒伯特,眼神充斥著殺意說道。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蒙德人,跟愚人眾這群雜碎混跡在一起,對自己的同胞下手,你真是讓我感到無比的唾棄和憎惡。”


    “就你這種貨色,也配稱作貴族?”


    “呸!”


    看著修女當眾朝著教會光潔的地板上狠狠唾了一口,舒伯特氣得臉色鐵青。


    “現在的西風教會,培養出來的修女,就是這副德行嗎?”


    “老娘什麽德行,幹你屁事!”


    羅莎莉亞提起長槍,就朝著舒伯特刺來,嚇得男人急忙朝後縮去,躲在了那群流氓混混的身後。


    拎著雷錘的愚人眾先遣軍擋住了羅莎莉亞的去路。


    “好了,我沒時間聽你們在這裏唱戲。”雷螢術士晃了晃手裏的霧虛燈盞。


    “勞倫斯先生,快點處理你的正事吧。”


    有愚人眾撐腰,舒伯特也不慌了,站直了腰板,理了理領結,盯著遠處的維多利亞修女沉聲道:“西風騎士團軟弱無能,他們不配再執掌蒙德,我來這裏,是希望西風教會能夠重新歸於勞倫斯家族麾下,與我一同攜手,重整蒙德新秩序!”


    “舒伯特,屬於勞倫斯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你不要再做這種執迷不悟的美夢了,蒙德不可能再重迴過去。”


    維多利亞修女深吸了一口氣,不顧自己的傷勢,提聲大喝道:“雖然主教大人不在此處,但我依舊可以代表他,代表整個西風教會的意誌,明確地告訴你!”


    “如今的我們,隻認可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蒲公英騎士——琴·古恩希爾德大人的領導。”


    “是麽?”舒伯特攥緊了腰間的劍柄。


    “哪怕……要犧牲你身後這些修女的性命嗎?”


    “你!”羅莎莉亞幾欲發作。


    “沒錯。”維多利亞斷然喝道。


    年長的修女緩緩迴頭,她看著躲在身後年輕的少女們,她們的眼神中流露出懼怕和恐懼,但在她望來時,那些情緒漸漸變為愧疚……轉為化作堅定。


    “維多利亞前輩,我們願意跟您同生共死!”


    “從加入教會的第一天起,我的靈魂與信仰,就已經全部奉獻給巴巴托斯大人了!”


    “維多利亞前輩!”


    芭芭拉虔誠地撫住心口,微微頷首。


    “你所說的話,便代表了我們所有人的意誌。”


    “崇尚自由,向往自由的蒙德人,從走出陰霾的那一刻起,便不再臣服於任何壓迫與拘束!”


    “我芭芭拉,在此宣誓。”


    “如果隻有獻出生命才能貫徹自由,我願將此信念,貫徹到底……”牧師少女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遠處的敵人,聲音迴蕩在教堂的半空中。


    “抗爭……到底!”


    “對,芭芭拉姐姐說得對,死亡並不可怕。”


    “對一個人來說,失去信念,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願在此宣誓!”


    “我宣誓……!”


    少女們的聲音逐漸匯聚在一起,凝成一股浩蕩而有力的呐喊,維多利亞蒼白的唇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到了嗎?溫妮莎大人……巴巴托斯大人。”


    “您們曾經守護的城邦,它始終活著。”


    “蒙德!它始終活在每個孩子們的心裏!”


    “讚美蒙德……”


    “夠了!”舒伯特憤怒地咆哮著。


    “一群無知又固執的家夥!看來隻有鮮血,才能讓你們認清楚殘酷的現實!”


    “給我拿下她們!”


    “我看你們誰敢放肆!”羅莎莉亞橫槍怒喝。


    “堅冰!斷絕深仇!”


    突然,教堂外圍爆發出了劇烈的震蕩,手持大劍的冰藍色短發女子憑借一己之力,殺穿了愚人眾的包圍,強行闖進了教堂之內,嚇得眾人連忙避讓。


    “是浪花騎士!”


    “是優菈!”


    “等等,優菈她……也是勞倫斯家族的人。”


    “止步!”見到優菈提著大劍急掠而來,羅莎莉亞心頭一沉,揮槍阻攔了她的腳步。


    “浪花騎士,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難以置信,但心中的結論卻不受控製地偏向那個最壞的可能,羅莎莉亞慢慢後退,厲聲喝問道。


    她不是優菈的對手,必須護著修女們逃走。


    看到羅莎莉亞眼中明顯的敵意和懷疑,優菈停住了腳步,她將大劍刺入地板,迴眸望向愚人眾一側,那冷酷無比的眼神讓雷螢術士下意識心頭微顫。


    好在她的目光隻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優菈!”


    “你來得正好!快!把這個惹人厭的修女拿下!控製住西風教會,到時候就算是琴那個賤人迴來,她也會投鼠忌器!”


    舒伯特精神一振,急忙喊道。


    “還差一步,很快,很快勞倫斯家族就要徹底光複,重現舊日的輝煌啦!哈哈哈哈哈!”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流氓匪徒們神情興奮,頓時笑著朝修女們衝了過去,擁有神之眼的強大西風騎士都站在他們這一側,那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然而他們剛剛邁出一步,佇立在原地靜默不動的女騎士猛然拔劍,冷冽的劍光毫不遲疑地削斷了最前方那一排人邁出的腿,瞬間從大腿根部齊刷刷脫落下來,血色迸濺,慘叫聲陡然響起。


    整個西風教堂內的氣氛一下子變了。


    維多利亞愣住了,修女們呆住了。


    就連羅莎莉亞也有些驚愕。


    愚人眾那邊更是有些不知所措,麵麵相覷。


    男人刺耳的尖叫聲陡然響起。


    “優菈!你瘋了嗎?!”


    “我沒瘋。”


    女騎士輕聲說道。


    “我從未像現在這般冷靜過。”


    “這一刻開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


    “劍刃上沾得每一滴血。”


    “都是我深思熟慮之後,所做出的抉擇。”


    優菈猛然抬頭,冰冷的瞳孔中,充斥著內心痛徹到極致後,才會出現得近乎絕望的哀意。


    “身為勞倫斯家族之人,繼承著象征勞倫斯家族榮譽的堅冰之印,現在……優菈,你要對勞倫斯家族揮刃相向嗎?!”舒伯特猙獰大喊。


    “勞倫斯家族的榮譽?”


    優菈呢喃低語,她盯著眼前的男人,這個從小到大養育她成年的男人,他此刻的麵容,已經扭曲到了她無比陌生的地步。


    “我就是背負著這樣的榮譽,才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得……走到了今天!”


    她猛然抬起大劍,劍尖對準了男人的眉心。


    “你呢?”


    “舒伯特·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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