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周鵬和裘海正一起到小客廳裏說話。


    本著醫者仁心的態度,裘醫生還是仔細的詢問了他頭疼的最初時間,狀態,次數等問題。


    周鵬內心雖然不喜歡這個人,但他信任李阿姨。


    李阿姨既然說裘海正是腦科的權威專家,那就說明他專業上的能力還是不錯的:


    “最初感覺頭疼的時間…就是一個多月前,我查案時被人砸到頭從醫院醒來那會…”


    “…那時候傷還沒好,疼也不感覺奇怪。但傷好了之後,偶爾還是會時不時的抽疼一陣…”


    “那種疼就像來自大腦的最深處,一開始很輕微,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管是疼痛的感覺、疼痛的頻率、還是疼痛的時間都再增加…”


    “…會不會是我之前受傷,還沒徹底恢複的原因呢?我也想著,等手上的案子忙完後,就去醫院看看…”


    李阿姨端著托盤走過來。


    托盤上有點心、水果茶和冒著縷縷白煙香爐,把托盤放到兩人中間的茶幾上後,她也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安靜的聽著。


    裘海正嚴肅認真的聽周鵬敘述完,先是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周先生的猜測沒錯,既然這頭疼的毛病是在住院之後才有的,那麽最大的誘因,和您當時受傷的事肯定脫不了關係。”


    他站起來:“當然,這些都隻是猜測而已,想知道正確的答案,我們還需要詳細的檢測數據才行。”


    “…我現在就陪你去醫院做個詳細的腦部檢查吧。”


    還是要去醫院麽?


    “不用這麽麻煩的…”


    李阿姨適時出聲叫住兩人:“咱們別墅的地下就有最先進的醫學設備,我馬上通知他們準備。”


    她掏出手機: “一會就好,你們可以先嚐嚐我做的新茶怎麽樣。”


    裘海正坐下,端起自己麵前的果茶抿了一口:“不錯,這甜度對我而言正好。”


    周鵬也喝了一口,茶湯濃厚醇滑,甜度適中,果香持久,迴甘生津迅速,確實好喝。


    最重要的是它能衝淡自己嘴巴裏的中藥味。於是,他忍不住一口氣把果茶喝了大半。


    裘海正放下杯子,看了看周鵬繼續問:“周先生,能說一下您頭疼發作時的具體環境麽,還有您除了頭疼之外,有沒有其他方麵的影響?”


    周鵬半躺在沙發裏,雙手抱著溫熱的玻璃杯,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杯子上的花紋,垂眸迴憶:


    “每次頭疼…好像都是在我比較疲累的時候。還有就是思考、憋氣、激動的時候,這類的情況不多…”


    他說到這裏便微微動了下身體,將雙腳放到了腳蹬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躺姿:


    “其他方麵的影響好像也有一點,不真實存在感覺,模糊的記憶,還有遺忘…”


    周鵬越說眼皮越沉。


    叮!叮!叮!…


    李阿姨手機裏大約每隔2秒便會響起的來信提示聲,也在他耳邊從清晰到模糊。


    然後,他聽見了一個自己熟悉,防備,又信任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這裏太黑了,你跟著光亮走。


    周鵬左右看看,果然在側後方看到了一片光亮,他欣喜的跑過去,一轉眼,便又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這裏有黑色的樹,白色的樹,紅色的樹。它們密密麻麻的全部都在包圍他,他從高空向下看去,無邊無際。


    還好腳下站著的那塊地方,是色彩斑斕的。


    那些好看又令人心情愉悅的色彩,是由綠色的柔嫩枝條,和開著各種顏色,宛如眼鏡一樣的花朵組成的。


    他試著抬腳走了一步,那些像眼睛的花朵,張開了嘴巴驚叫起來。


    眼睛花朵成了嘴巴花朵,它們不想我走,不要動…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遇到困難了?不能走,為什麽跳呢?我記得你能跳的像飛翔一樣。


    周鵬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於是原地跳起。


    最初,他隻是能跳到膝蓋高,然後跳到了肩膀高,最後是天上。


    原來天也不是那麽高呀…


    他有點開興,腳點在黑色樹梢上,紅色的樹枝上,不停的跳來跳去


    熟悉的聲音說:不要貪玩,你忘了你要去找的東西了麽,快去吧,天都要黑了。


    周鵬抬頭,又大又彎的月亮赫然掛在頭上。他趕緊鑽進樹林,一棟古建築房子的虛影,立刻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我找到了。


    那個熟悉的聲音問:你看見了什麽?


    房子,有很多門的房子。


    熟悉的聲音說:原來你是要迴家,去吧,快去找找自己的房間,天已經黑了。


    原來是到家了。


    眼前房子的虛影漸漸變得真實,老洋鍾噠噠噠的聲音,仆人的竊竊私語,修剪花草樹木的哢噠聲。


    周鵬還聽見了周爺爺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他肯定又是想嘮叨自己。


    周鵬撇撇嘴,邁開小短腿就跑。


    他跑到那些房門前,房門有大有小,全部都在爭先恐後的和自己打招唿,熱情的讓他推門進去。


    最後有三扇差不多大小的門,擠開了其他的門,並排站到了周鵬麵前。


    紅色的門裏傳來嘈雜的聲音,白色的門裏一片寂靜,黑色色的門裏有歡快的童聲。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選一個吧,我喜歡黑色,你覺得呢。


    周鵬抬手便推開了紅色的門。


    一條人煙稀少又偏僻的小山道,人們推著車,牽著牲口,用夾雜著普通話的方言,邊走邊說。


    一隻粗糙的大手緊緊的拉著周鵬肉乎乎的小手,扯的他手臂發疼。


    “爺買了肉,迴去就煮給小孫孫吃先報,生病了,給你補補…”大手是感覺到了他的掙紮,停頓了下來。


    然後掐著周鵬的腋下,將他整個甩起,放到了一旁的毛驢背上:“莫怕莫怕,驢叔叔乖乖…”


    周鵬慌張的抓扯著驢脖子上的長毛。


    他們很快進了村,到了家。


    有女人帶著幾個孩子迎出來:“阿爸,縣城裏的醫生咋說的?”


    “…驚魂了,醫生也不得用,明兒去後山溝裏找於婆婆。”


    女人聲音裏透露著害怕:“於婆婆…害人的,阿爸,小娃娃能吃能睡的,在家裏養著就是…”


    一個高大的男人過來。


    他將周鵬從驢背上攬下來,獻寶似的塞了條滑溜溜小蛇到他手裏。拍著他的頭頂樂嗬嗬道:“這個沒牙嘍,小兒拿著玩吧。”


    周鵬嚇的打了個哆嗦,一把將手裏的蛇扔掉。


    旁邊的大孩子們爭搶著撿了起來,在院子裏,小山村裏,追逐打鬧。


    低矮的瓦屋堂前,坐了一大家的人,他們吃著自家種的菜,熏製的野味,和城裏買迴來的大豬肉塊。


    有菜莖太老了,野味太硬太鹹,豬肉太肥…


    周鵬看著碗裏的大肥肉,想吐。


    “挑食長不高呀。”一雙筷子出現,夾走了周鵬碗裏的菜。


    是那個女人。


    她挑走那些東西後,重新選了些菜心和雞蛋放到周鵬碗裏。


    然後,她又挑了塊帶半塊瘦肉的肥肉,自己咬下肥肉,吐出瘦肉要給周鵬。


    周鵬蓋住自己的碗,強烈抗拒:“我不要。”


    “咋有小娃不愛吃肉捏。”女人感慨著把瘦肉吃了。


    這裏隻有幾十戶人家,周鵬所在的這戶人家的兩位老人都還健在,他們年齡雖然大卻非常勤勞,還能幹活。


    老人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十幾個孫輩。


    他們吃的東西,穿的衣服,以及個人的衛生情況,都讓周鵬很不習慣。


    他一邊抗拒一邊融入,慢慢學會了爬樹摘果子,下河遊泳摸魚,上山爪野味…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年…


    又是一年冬天,雪不是很大,但很冷,夜裏外麵響起了犬吠聲,叫喊聲,砰砰砰聲。


    男人快速的套上衣服,低聲說了幾句話後,開門離開。


    女人慌忙的去插上了房門,讓孩子們趕緊穿好衣服,跟著自己出門。


    她來到房子側麵,扒開柴草,掀開柴草下的幾塊板子,板子下麵是個臉盆大的洞口,她低聲催促大家:


    “快進去,娘不叫你們出來,都莫要吱聲。”


    地窖裏麵不冷,但很黑,還很擁擠,屁股下麵的山芋坐著也不舒服。


    周鵬感到氣悶。


    女人一直沒迴來叫他們出地窖,孩子們是被一些黑影找到了。


    那些黑影很高大,說的話和周鵬,和山裏的人說的都不一樣。


    他們大聲的嘲笑著孩子們藏的地方愚蠢,然後砰!砰!砰!…


    曾經帶著自己玩鬧的大孩子們,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


    溫熱的鮮血濺在了周鵬的臉上。


    好紅。


    是那些黑影殺了大孩子們,隻留下了一個呆呆傻傻的周鵬。


    他們說:“是這個吧。”


    “是他,不是那邊追的緊,也不會丟在這裏。”


    “趕緊帶走吧,去了南邊就好。”


    一塊黑布突然從周鵬的頭上罩了下來。


    他又出現在了那三道門前。


    熟悉的聲音說:“要不要去白門看看?”


    周鵬固執的重新推開紅門。


    同樣的山路,驢子,咬了一半的瘦肉,酸甜的山果,和大孩子們一起烤魚,烤豆子,烤地瓜…


    然後,又是熟悉的槍聲,溫熱的紅血。


    一次,兩次,三次…


    周鵬也不知道自己進去了多少次。


    哪怕他提前告訴大家有壞人來了,卻依舊無法改變命運的軌跡。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其他門裏也許會有辦法,為什麽不試試呢,反正你也能在迴來的。”


    周鵬覺得他說的很對,抬手便推開了那扇黑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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