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屍的地方叫小燕山,山頭不高,卻連綿一片,起起伏伏。


    小燕山臨近江城,丘北市,鳳城三個大城市。山內,山外,大大小小的村落,散戶足有一百多處。


    他們人手和時間都很有限,想沿著埋屍點慢慢向外找不現實。


    周鵬經過老沈的指點,就去了小燕山下的派出所,找老所長。


    老所長在小燕山下出生,長大,工作,結婚生子,這片地方哪裏還有人在居住,哪裏有被遺棄的空房,他一清二楚。


    到了派出所,他們剛說明了來意,老所長就愣了一下,他抽了兩口煙才問:“娃子,你說死人了?死了幾個人?”


    “6個。”


    周鵬觀察著老所長的神色,繼續說:“四男兩女,都很年輕,就被埋在小燕山群,其中一個山坳裏。”


    “六個…那可真是作孽哦…”


    老所長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了周鵬幾眼,也沒多說什麽。


    他隨手就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燕山的簡易地圖出來,抽了支筆,開始邊說邊畫:


    “你說的那地方我知道,那邊有個農場,沒被賣前我還經常過去…”


    “呐…這是小於村和桃家口,攏共就幾十家戶人家,現在就剩幾個老不死的嘍~”


    “山裏還有幾戶養蜂的,我給你畫出來啊,哦還有兩個看林子的在這邊。”


    “在遠一點的地方,就是大王村,和小河溝了…”


    “現在的年輕娃娃都不愛待在家裏了,隻剩幾個跑不動的老頭,老太太還擱家裏待著哩。”


    “這些年呀~山裏越來越清淨了,到是城裏偶爾會有很多年輕娃娃來賽車,大半夜的也熱鬧的很…”


    “車賽?!”周鵬有點好奇:“這裏還有賽車場地麽?”


    “這個我知道。”


    錢家豪摸了摸下巴:“說起來…小燕山這邊有條通往鳳城的盤山公路,一段路連轉十四道彎。”


    “江城那些喜歡玩車的二代們,閑著沒事就會來這邊,趁著夜裏沒人時,自己把路封了,搞賽車比賽。”


    “鵬子,你可能是忘了,咱們上學那會,也來玩過兩次呢。”


    “不過…這都好幾年吧,老叔,現在還有人會來這邊賽車麽?”


    “來欸~”


    老所長笑了笑:“還來的更勤快了嘞,頭幾年一年也就來這麽一兩次,現在一個月就得來兩次,熱鬧滴很呢。”


    周鵬皺眉:“大晚上的賽車?還自己封路?就沒發生過意外麽?”


    “嗬…怎麽會沒有…”


    老所長點了根煙:“經常翻車,撞車,有一次還撞到了,放假開夜車迴來看望老人的一家四口。”


    “那個慘呀~兩大人帶兩個孩子,人都被車子軋成肉泥了,就剩兩個腦袋滾到路邊,還是完整的。”


    “老太太抱著她大孫子的頭,當場就去了,全家就留下了個半身不遂的老頭,給老婆孩子收屍。”


    “當時鬧的挺大,也有刑警來問過,但因為沒監控,過去的車又多,法不責眾,最後就不了了之…”


    “我本來以為那些城裏娃娃不敢再來小燕山了呢,沒想到…他們隔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又來了…”


    辦公室裏一時有些沉默。


    “就,沒人管管麽?”


    周鵬不解,這麽危險,又鬧出了人命,難道不是應該馬上製止這種私人的比賽麽。


    老所長笑了,他彈了下煙灰,什麽都沒說。


    幾人用手機拍了老所長圈畫的簡易地圖,就兵分三路去查訪。


    老吳和李斯茗,去養蜂人和守林人那邊。


    周鵬和錢家豪,去小於村和桃家口。


    老沈和孫飛,去大王村和小河溝。


    越野車沿著山道蜿蜒而行 ,才轉了幾個彎,周鵬就忍不住想吐了:“不能怪年輕人都想往外麵跑,每天這樣,豬八戒也受不住。”


    “放心,豬八戒絕對瘦的住!”


    錢家豪踩了下油門,車子就從柏油路下去,衝進了一條土道。


    說是土道也不全對,這路早年應該是用大塊的山石鋪起來的。


    具體的方法是:用大石塊墊底,上麵再鋪上碎石子,這樣既不用擔心大石塊走不了車,也不用擔心碎石子會亂跑。


    年深日久,大石頭慢慢陷入地下,就成了現在這種半是泥半是石頭的坑窪道路。


    這條道比剛才的山道還要難走,也顛簸的人更想吐了。


    小於村多樹,果樹尤其多,周鵬兩人還沒看見房子,就先看到了一片片紅紅,黃黃的果子。


    村口有房,大概是三間瓦房,已經坍塌了大半。


    車沒有停下,繼續向村子裏行駛,路上碰見了幾條三四條土狗,不叫也不靠近,就遠遠的跟著,看著他們的車。


    兩人先是開車在村裏轉了一圈,發現這個村子真的是很小,總共20幾戶人家,房子荒廢了大半不說,還有很多坍塌的。


    而是,他們這麽大的動靜,也沒人出來看一下,周鵬都懷疑這裏,到底還有沒有人居住了。


    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停車後,他就拿了點狗糧下車,想跟那幾條狗問問情況。


    “不好意思,能跟你們打聽點事麽?”


    見幾條狗很是防備,周鵬也沒靠近,把東西放下就緩緩退後。


    一條黃狗慢慢湊近嚐了一口,就對麵的狗叫了幾聲。


    周鵬蹲在旁邊,等它們吃完了才問:“這裏還有人居住麽?最近有沒有來過生人。”


    一條黑黃色的小狗說:“汪~這人類好傻,你長的壯,去討好他,狗還沒吃飽。”


    先第一個過來吃狗糧的黃狗站出來,輕輕的搖著尾巴,緩緩靠近周鵬,側躺了下來翻了個身說:“汪~來吧,人類,快點摸摸狗~”


    “那個,我就不摸了吧…”


    畢竟家裏有個醋精:“你們隻要迴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再給你們一些吃的,怎麽樣?”


    黃狗迴頭:“…你在和狗說話?”


    周鵬點頭:“是的。”


    黃狗一下翻身而起,迅速退後:“娘嘞~狗太尷尬了…”


    ……


    過會兒,它又反應過來問:“外麵的人類,都已經可以跟狗說話了麽?”


    周鵬還沒迴答,就聽其中一條狗說:“一定是的,過年時丫丫家的果果迴來,就說人類已經會用手機罵它了。”


    又有狗說:“……唉~於爺爺太窮了,學不了狗語,也不能帶我們出去。”


    “那個…”


    周鵬不得不打斷它們的閑聊:“我就想問幾句話,問完你們再聊天行不?”


    “這裏最近十幾天內,這個村子有沒有來過陌生人?你們有主人麽,可不可以帶我去找他?”


    “陌生人?”


    黑黃小狗指著周鵬:“你這個人類是陌生人吧?可以給狗吃的了麽。”


    “跟狗來吧,我們去找爺爺。”黃狗歎了口氣,再次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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