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入冬了,都還沒有到六點呢,天就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孤兒院的“媽媽”帶著孩子們在廚房裏吃晚飯,裏麵有嬉笑聲,打鬧聲,和女人溫和的說話聲傳來。


    看起來溫馨又熱鬧。


    周鵬和錢家豪兩人從破敗的院牆,悄無聲息的跳進了孤兒院內。


    多寶撲扇著翅膀飛到了一棵,視線開闊的樹枝上落下。


    兩人來到小二層樓,打了個手勢,錢家豪就留在的一樓。


    給周鵬放風,也順便親自再搜查一次。


    周鵬在傑瑞的帶領下,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二樓。


    “吱吱老大,小女孩在這邊。”傑瑞看到周鵬的方向走反了,連忙出聲提醒。


    這幢二層小樓的樓梯在正中間的位置,左右各有兩個房間。


    傑瑞要帶周鵬左轉,去漆黑的房間,找被綁著的小女孩。


    可右轉的方向,有點點燈光和窸窸窣窣的聲音。


    按照傑瑞的說法,孤兒院裏就那麽幾個人,孩子和大人現在都在下麵吃飯,那麽樓上的這個聲音是怎麽迴事?


    周鵬貼著牆,想要輕手輕腳的靠近有亮光的那間房。


    傑瑞卻是沒那麽多的顧慮,它大大咧咧的跑過去看了一眼,就跑迴來跟周鵬報告:“老大,是另一個小人類女孩。”


    周鵬:………


    老鼠探查是挺方便的,就是本人的體驗感太差。


    索性也不用那麽謹慎了,他放輕了手腳,幾步就走到了房門前。


    房間裏的空間很大,一個裸露的燈泡從房頂吊下來,好像風一吹它就會拚命的搖晃起來。


    屋內的所有家具都像是東拚西湊撿來的。


    三張大小不一的舊床,兩個高矮不同的櫃子,型號花色完全對不上的桌椅。


    一個十三四歲,瘦高的小姑娘,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坐在正對門的一張床邊,正低著頭在疊衣服。


    發現有人在看自己,她就抬起頭瞅了一眼,然後又垂下了眼皮,什麽也沒說,繼續著手裏的動作。


    小姑娘抬頭的那一刻,周鵬在她眼中,除了麻木與死寂,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他沉默了片刻,就走進了房間,坐在了小姑娘斜對麵的床上。


    傑瑞跟進來,它瞅了半天也不明白,老大為什麽要一直盯著這個小人類看。


    它小眼珠一轉,就順著床腿爬到了小姑娘的手上,對著她張牙舞爪的“吱吱吱”亂叫。


    小姑娘的手頓了頓,她停了片刻,就用雙手捧起傑瑞,把它放到了床下。


    傑瑞突然安靜了下來,乖巧的站在地上,和它的老大一樣,仰著腦袋一直看著這個小人類。


    周鵬注意到小姑娘從始至終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一下。


    隻是一直機械的疊著那堆衣服。


    那些衣服基本都是男裝,從內褲襪子到裏衣外套,有些半新不舊,有些挺新,還有幾件甚至是牌子貨。


    它們和小姑娘身上那些不合身,還起球、抽線了的衣服相比,就像是兩個極端。


    而樓下隱約傳上來的嬉笑打鬧聲,和這間房裏的安靜的小姑娘,同樣是兩個世界。


    周鵬站起來向外麵走,傑瑞連忙跟上去,一人一鼠走到門口,都不約而同的迴頭,看了那個小姑娘一眼。


    出了房門左轉,一直走到了房間的盡頭。


    傑瑞從虛掩著的房門鑽了進去,過了片刻,它就出來招唿周鵬:“老大,小人類還在裏麵。”


    周鵬推開門進去,房間裏沒開燈,隻能大致看清一些家具的輪廓。


    怕開燈引人注意,他就用手機的屏幕照明。


    這間房看起來比剛才的那間房要好上太多了,四張統一規格的單人床,統一的桌椅板凳,桌上還有電腦。


    周鵬來到一張床前,床上躺著一個小姑娘,大約比剛才那個小姑娘大點。


    她的手腳被布條捆綁住,嘴上粘著一塊膠布。


    小姑娘看見周鵬來,沒有掙紮,隻是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憤恨又悲傷。


    周鵬用手機照亮,伸手去揭小姑娘嘴上的膠帶,他輕聲說:“我是警察。”


    他看見本來眼睛就很大的小姑娘,眼睛瞬間就睜的更大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像珍珠一樣,順著她的臉滾落了下來。


    “別哭,我幫你鬆綁,你要保持安靜好麽?”


    周鵬小心的把小姑娘嘴上的膠布揭開,但她的嘴唇和嘴角還是破了皮,流出很多血出來。


    周鵬揭到一半就不敢揭了:“傷的太嚴重,不能再撕了。”


    小姑娘輕輕搖頭,她用那沾著鮮血的半張嘴,堅定的說:“撕。”


    周鵬看見她嘴巴裏明顯掉落的牙齒,最終也沒再說什麽。


    剛給小姑娘解了綁,她就顫抖的支撐著身體,要從床上下來。


    周鵬注意到她身上的傷,什麽也沒說,盡量不碰觸她的皮膚,把人扶到了地上。


    小姑娘赤著腳,依靠著櫃門控製著自己的聲音,又哭又笑。


    周鵬給錢家豪撥打電話:“你那邊有收獲麽。”


    錢家豪【沒有。你呢?】


    周鵬:“…讓孔傲天他們盯緊孤兒院,一但有人過來,就先拿下,我們還是想辦法找找其他證據吧。”


    錢家豪【不是說有受害者麽?!她不就是最好的證據?】


    周鵬看了那個小姑娘一眼,背過身去小聲說:“她已經…年齡還小,以後怎麽生活。”


    錢家豪:“就因為…那就這樣放過人渣了!?”


    周鵬:“我們不是受害者,不能感同身受。抓罪犯,可以找其他證據,她不行!”


    “…我行。”嘶啞的聲音響起。


    周鵬轉頭,小姑娘看著他,下意識就扯了扯嘴角。


    看得出來,她平時是個喜歡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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