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三日轉瞬即逝。在這三日裏,涼帝果然如顧南殤所料,做出了選擇——將重兵調往東境。


    以應對謝平開的威脅,而這一決定,正中顧南殤的下懷。


    “全軍聽令,即刻準備渡江!”


    隨著顧南殤的一聲令下,整個營地瞬間沸騰起來,士兵們士氣高昂,整裝待發。


    他們知道,這場戰役將決定他們的命運,也將改寫整個天下的格局,這是他們北滄軍第一個要征服的國家,而從這一刻開始,西平將變成隻能寫入北滄的史記之中的一個細微的點,成為過去。


    十天前南寧西境的主帥——謝大將軍因為次子在與西平的交界處被西平的軍隊不小心重創,生死未卜。


    謝大將軍怒火中燒,誓要為子報仇,竟無視朝堂禁令,私自調集麾下精銳,向西平挑起征戰,欲為次子討迴公道。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一股暗流,悄然攪動著本已緊張的天下局勢。


    涼帝本是一心應付北滄。


    月旬前還在慶幸來的是顧南謹,終是還了他西平被北滄搶占了十來年的城池,哪知才高興沒多久,一向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的謝家軍竟然挑起戰事。


    因與北滄之間有著天險所阻,又有北滄那位靜王殿下鉗製楊元靖,使得楊元靖隻能屈居下位,在戰場上十分的本事也使不出半分來。


    而謝家軍,涼帝自然不敢忽視。


    涼帝得知此事後,驚慌失措。急忙派遣使者前往謝家軍大營,試圖勸說謝大將軍退兵。


    然而,謝大將軍決心已定,不為所動。


    他借口要為兒子報仇雪恨,實則是與顧南殤兩相配合,替他牽製住西平的一部分兵力。


    本顧南殤還不想用到謝平開的,但是他實在是太擔心留在錦越的簡直了。


    謝平開自然也是放不下簡直的,收到消息後二人便一拍即合,一南一北的配合之戰便打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顧南殤承諾隻有北滄打敗南寧之後,便可讓他見到簡憑。


    謝平開心中本就對南寧曾經的皇室失望透頂,若不是因為簡憑的一句話,他或許早就成了歸隱山林的獵戶,如今又遇顧南殤,這樣的有著天下之主之勢的王者,自然是願意跟隨。


    不就是讓他的兒子裝個病,這有何難!


    謝溏執拗他勸不動,但不巧的是他兒子多啊。


    搞不定長子,這不還有次子。


    謝沅原是不應的,不過在他遞上顧南殤隨信件一起寄過來的一枚失了箭矢的殘箭之後,謝沅的神情開始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看著那殘箭沉默了許久,久到謝平開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碌碌無為的次子時。


    謝沅突然抬頭眸子裏射出的是謝平開從未見過的光彩。


    謝平開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自己的這個兒子。


    謝沅此刻卻已然變得極為興奮,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那日江邊那人將這枚沒了箭矢的斷箭遞給他時,告訴他若是它日再見這枚斷箭。


    便是他謝仲德名揚天下之際。


    亦是他謝仲德願望實現之時。


    “你認識雍王殿下?”謝平開原本不想扯出顧南殤的身份,但見謝沅的神色,似乎與顧南殤並非不認識。


    “原來他是雍王啊!”謝沅聞言抬眼看向遠處,是了,這天下何人能有這般的風姿,若是雍王倒也不算辱沒了。


    他猶記得自己與那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才十三歲。


    西境第一天才之名還是眾人誇讚他的評語。


    那日他一個人獨自在江邊遊走,卻被人追殺至急流處,四下無助之際,那人就有如天神一般的從天而降救下了他。


    謝沅雖然不懂自己明明毫無威脅為何還有人行刺於他,但也能猜到,必定是與他姓謝有關。


    謝氏,在南寧太過耀眼了。


    又是多年鎮守在南寧的西境,他家兄長十三歲便以少年戰神之名,在與西平的多次摩擦中成名。


    如今不過兩年,十五歲的他,早就是眾人皆知的謝家軍隊下一任領軍之人,


    比之爹爹,他的長兄似乎更具天賦,若是讓他成長起來,對於西平並非是好事。


    而留在京都錦越的三弟,從小便以神力而被世人所識。


    他當時還年少,雖然聰慧,但到底是對人心險惡的了解知之甚少。


    若是現在,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子那場學子清談的宴會上如此大放異彩的,


    引古論今,談兵論策,侃侃而談,大有一種天下皆是不如吾的豪情壯誌。


    一場清談,謝家再次名滿天下。


    原來所謂的謝家二公子的天才之名並非虛設,十三歲的天才少年,由此可知若是讓他們謝家繼續發展下去,對西平有著何等的威脅!


    名聲是把雙刃劍,尤其當它與權謀交織在一起之後,更是如此。


    謝家三子的驚世之才,一經定論,同樣也引來了無數窺伺的目光。


    有人驚歎於他的智謀與膽識,視為國家未來的棟梁;卻也有人暗中嫉妒,編織著陰謀與陷阱,企圖將這份光芒扼殺於搖籃之中。


    可是彼時的少年還太過年輕,不懂得收斂鋒芒。


    所以才會在這風高日麗的日子險些喪命於潺流的河中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彼時的少年還對此嗤之以鼻。


    而他們的光芒不止西平的涼帝害怕,他們南寧的君主亦是心生懼意。


    年邁的君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再信任,隻要一有風吹草動,連親生的兒女都可以舍棄。


    何況是遠在西境,從不迴京的謝家的孩子。


    謝家越是奪目,帝王越是忌諱。


    但是遠離京都的他,卻還不懂那藏在暗處的危機。


    高傲自大,不可一世。


    直到遇到那個人。


    告訴他,他不知這些事,因為沒有跟他說過。


    那人一句話:鋒芒太露,易遭人妒;功高蓋主,必招猜忌。


    如晨鍾暮鼓,在謝沅心中迴蕩。讓他如醍醐灌頂,一下清醒了過來。


    “謝家若再不懂收斂,必遭嫉恨。”似乎有人也這麽跟父親說過。


    父親雖然聽了進去,似乎又如賭氣一般,故意讓他們的天才之名發酵,想以此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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