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簡直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念頭。


    直到確認房裏的人沉睡後,顧南殤才推門而入。


    他疾步的走到床榻邊,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那張睡夢中也顯得蒼白而脆弱的臉龐。


    他的目光深沉而複雜,仿佛要將眼前的人深深地刻進心底。他輕輕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張熟睡的臉,卻在即將觸及的那一刻停住了。


    倒不是害怕會驚醒他,而是害怕自己的情感會失控,會忍不住的擴大想要占有他的念頭,會舍不得放開,強行把他帶離錦越,留在自己身邊。


    無情的戰火之地如何適合他的習之。就算是他,也無法保證不會有意外,為了習之他會變得惜命,變得害怕戰爭。


    顧南殤在心中歎了口氣,他知道,無論如何他是舍不得放開麵前的男人了。


    曾經他認為,無論自己是生是死,他都決不會鬆手,哪怕是死,也要拖著他一起墜入黃泉。


    可是……真到他要去沙場的時候,他還是不舍得了,不舍得把這個人帶去無法預料生死的戰場。


    “習之,乖乖的留在錦越,等本王迴來好不好?”顧南殤輕輕地撫摸著簡直長而烏黑的柔軟的發絲,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柔情。


    看著因為藥物而睡得深沉的簡直,顧南殤終究是忍不住在他額前的碎發上落下一吻。


    唇瓣一路下滑,最後輕輕的落在了簡直微張的唇角,顧南殤略微的加重了力氣,輕咬了一下。


    而後,他迫使自己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那份不舍和擔憂壓在心底。


    他知道,自己身為北滄的雍王,身為皇長兄一手帶大的北滄七皇子,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為皇長兄的遺願,為北滄的天下一統,無論如何他都必須離開錦越,去戰場。


    當然更是為了能護住他的習之,他必須成為能掌控天下的人,這樣就沒有人再敢碰他在意的人。


    “習之,本王知相較於充滿硝煙和混亂的戰爭而言,你內心更傾向於安寧與平靜。然而,如果聽任這天下各國自行其是、紛爭不斷,那麽來自漠北的蠻族必定會前來侵占咱們的家園。”顧南殤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盡管簡直此刻無法聽到他的聲音。


    “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你所渴望的寧靜與和平將不複存在。”說到這裏,顧南殤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這些年來,北滄有半數以上的軍力一直都在抵禦漠北的侵犯。現在他們又再度發起新一輪攻勢,本王必須親自去北邊兒了,必須要擊潰他們才行。”顧南殤盯著簡直的臉凝視了許久 才繼續說道,“很遺憾,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年節不能陪著你了。”


    但顧南殤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沒關係,第一批自尋河縣運出的鐵礦,已成功煉成了兵器,送到北部戰了。等本王把漠北蠻夷趕迴去後,便可全心全意地應對並攻克西平了。一旦攻下西平,再順勢收服南寧,這樣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分開了,以後每個年節,本王都陪著你,可好?”


    顧南殤獨自麵對著簡直喃喃細語良久,他的眼神充滿了深情和痛苦。他緩緩地伸出手掌,輕柔地撫摸著簡直的臉頰,仿佛生怕驚醒了眼前這個沉睡中的人兒。他的手指輕輕滑過簡直細膩的肌膚,感受著那份溫暖與柔軟,但卻始終舍不得放開。


    “習之,你會怨恨本王嗎?” 顧南殤低聲問道。


    他深知南寧在簡直心中的重要性,如果讓簡直知道自己正是那個導致南寧亡國的罪魁禍首,恐怕這個人不止不會再理睬他,怕是真的會拚盡全力殺了自己。


    “習之答應本王,不要生氣,可好?”顧南殤明知不會有人會迴答,仍舊是忍不住出口問道。


    迴答他的隻有簡直平靜的唿吸聲。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簡直慢慢睜開眼睛,從睡夢中蘇醒過來。他似乎感覺到身旁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但當他起身環視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就在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想念沈青軒而生出的錯覺時,他看到了床邊圓桌上的一枚雙環玉佩。


    那玉佩晶瑩剔透,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就算不怎麽喜好這些身外物,身為南寧的世家,對這些玉石之類他還是自信有幾分品鑒的眼光的。


    不用細看,都可以一眼看出桌上放著的這塊雙環玉佩,顯然是個中極品。


    簡直心頭一震,快步走上前去,將玉佩捧在手心中仔細端詳。


    觸手生溫,冰涼中帶著絲絲暖意。看著那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瑕疵的玉佩,雙環相扣,緊密不分,仿佛生來便是一對兒。


    印象裏,他似乎從未見過這玉佩。也從未在沈青軒的身上見過,但是捧在手心的一瞬間,他確定這是沈青軒的東西。


    簡直目光移至其中一枚玉環,隻見玉環的內壁上精心雕琢著一朵精美的九瓣蓮花,這圖案讓他感到似曾相識。


    看著這朵熟悉的九瓣蓮花,簡直突然不自覺的緊緊攥起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九瓣蓮花乃是北滄皇室的象征!


    這個認知猶如一道驚雷在他心頭炸響,使得原本模糊不清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麵。


    那麽……沈青軒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不言而喻?


    簡直覺得渾身都都在發冷,如墜冰窖一般。


    他一時間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整個人變得有些恍惚。


    就這樣,簡直茫然若失、渾渾噩噩地從沈相府走迴了簡府。當他踏入簡府大門時,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


    直到看見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管家簡河,簡直才如夢初醒般迴過神來。他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鎮定地問道:\"河伯,你怎知我今日會迴府?\" 言語間,仍帶著些許難以掩飾的慌亂與不安。


    簡河微笑著看著簡直,眼中滿是關切之情。他輕聲說道:“公子,一早輔王大人的旨意便到府上了,說是公子無罪,已經官複原職了。”說著,他指了指門口擺放的一個火盆,繼續說道:“公子先跨過這火盆,把那些不好的都燒掉,去去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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