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陪本宮迴去吧。”隻輕輕說了一句後,宋辰又乖巧的放開了簡直的手。


    接著繼續往前走,沒幾步便到了來時坐著的軟轎。


    做出一副十足太子殿下的氣派,坐進了軟轎中後,宋清長長的吐了口氣後,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天真卻也有著算計。


    他喜歡老師去他的東宮,不喜歡在外麵跟老師見麵。


    在外麵老師總愛說什麽太子之尊,什麽國之禮法,這些他都不喜歡。


    他隻喜歡老師抱著自己,教他做文章的時候,那時候的老師身上會有一種旁人無法看到的溫柔。


    不清冷,也不疏離,是一種溫柔的讓人不舍得放開的神情。


    比起平時少見的父皇來說,他更喜歡和他的老師在一起的時候。


    “臣遵旨!”


    簡直隻得對著太子的軟轎作揖稱是。


    去了東宮怕是這孩子又要纏著自己許久,雖是如此,但簡直並不想拒絕。


    那孩子是他一心所係之人的骨血,見到他,讓他不免想到當日皇上初到簡府的樣子。


    雖然那時候的皇上比現在的太子年齡稍長一些,不過大抵是因為過的不好,整個人看起來比現在太子還要嬌小一些。


    那時他一直以為那漂亮小哥哥跟他同歲呢。


    他還因為皇上的出現,奪走了青軒哥哥對他的注意,不喜歡皇上,甚至不想理他。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果然還不懂,白白錯過了這麽多年的相伴。


    如今他喜歡陪在這個有些過於懂事的太子身邊,大概也有一種想要彌補自己錯失當年的遺憾吧。


    況且太子殿下還是他的君,若是他日太子登位,君臨天下,那麽這些為君之道是必不可少的。


    但願將來他能對付的了沈青軒。


    對於沈青軒,簡直對他的評價就是——專橫跋扈、肆意妄為!


    南寧平昌六年十月十三,正是寧仁帝宋子溫二十五歲的生辰。


    一早身為攝政王的沈青軒便在宮中為寧仁帝宋子溫設宴。


    朝中大半的臣子自然都是會到場為他們的君主賀壽。


    寧仁帝與沈青軒的關係,在寧國上下算得上是人盡皆知,從前還有一些頑固派上書直諫,勸寧仁帝選妃立後。


    自沈青軒成為攝政王之,掌控整個南寧朝堂後,再無一人敢提出此議。


    而一些往日與沈家作對的朝臣,不是自此沉默緘口,就是被沈青軒隨便找了個借口或流放或斬殺,隻除了那個吏部侍郎簡直。


    寧仁帝的壽辰,從傍晚日落開始一直持續到夜幕的到臨。


    直到寧國皇宮的上空燃起煙火,這才將寧仁帝的壽辰推上了至高點。


    整個宴席沈青軒始終都陪在寧仁帝的身旁,為其添酒續杯,更是證實了眾人心知肚明的傳言。


    盡管如此,朝中眾人因著沈青軒的威懾,無人敢有半分疑意。


    整個壽宴自始至終,都在君臣一派歡樂融融之中漸漸過去。


    唯獨獨自坐在一角的簡直,一直在那裏悶悶的喝著禦賜的美酒。


    一雙總是清透的眸子,此刻已然帶了幾分醉色。他的眼神始終追隨著那一身黃袍的身影,心中的苦澀卻如同翻湧的江水,起伏不定。


    那人是那樣的絕代風華,猶如旭日東升,讓他隻能仰望,卻無法觸及。


    他時而與坐在他下首的沈青軒對視而笑。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情意。時而又舉著酒杯,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嬌嗔的看著沈青軒,他的眼裏始終隻有沈青軒。


    簡直自然知道自己與皇上絕無可能,他是君,而自己隻是臣子。


    可是,心中的情感卻無法放下,那樣濃烈的愛意,像是烈火一樣在胸中燃燒,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他隻能借酒消愁,試圖用手裏舉著的杯中物來麻醉自己,好讓自己能忽略麵前那礙眼的沈青軒。


    他看著沈青軒一身華服,麵帶微笑,端坐在皇帝身旁。


    一向冷冽的眸光大約是因為心情極佳的緣故,竟帶了些笑意,越發的讓他生起了厭惡來。


    沈青軒盡管一直陪在宋子溫的身邊,隻是他的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掃過簡直。看著他坐在角落飲酒,與熱鬧的殿中的情形相比,簡直的身影就越發顯得寂落和清冷了。


    隻瞧著他雙頰已因杯中物的緣故,帶著粉嫩的紅暈,眼中更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隻是不知是真的因為酒氣,還是因為皇座的那人。


    看著喝多了酒的簡直,眼神始終看著宋子溫,比起平日收斂的他放肆了不知道多少,眼裏是濃的化不開的愁。


    沈青軒一時心疼,一時又惱怒。


    突然他皺起了好看的眉頭,隻一瞬間又恢複了原先的嘴角含笑的模樣。隻是握著酒杯的,若不是因他極強的自控能力,怕是要被拿著的手指給捏碎了。


    平日眾人都說簡憑的長子,有些暴殄天物,白白浪費了他爹那張驚動了整個錦越閨閣少女的心的那張臉。


    長的極為平凡。


    好在還算得了簡太傅的幾分風骨和氣韻,倒也不失為許多女子覓夫婿的良配。


    然而,此刻的他,竟這般的讓人驚豔。微醺後的他,褪去了平日的淡漠和疏離,原本清透的眼神,現下卻帶了幾分迷離和柔媚,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夜色中悄然綻放。


    簡直安靜的蜷縮在角落的蒲團上,卻像極了他的母後曾經養過的那隻溫順的貓兒。


    讓沈青軒忍不住想要靠近和撫摸。


    “澤然……”察覺到沈青軒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盯著簡直在看,宋子溫忍不住傾身湊向他,低聲喊道。


    順著沈青軒的目光,宋子溫也看到了與平日截然不同的簡直。


    眸中閃過幾道複雜的時候情緒。


    他也未曾見過喝多了的簡直,他平日都是克己守禮,滴酒不沾的。


    然此時的簡直,臉上帶著幾分不正常的紅暈,眼神迷離而妖媚,與平日裏那個冷靜自持的形象大相徑庭。


    宋子溫這才明白當年簡憑為何不允許簡直沾酒。


    換作是他,他也不願。


    看著簡直那雙水波瀲灩般的眸子,宋子溫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擋住沈青軒的雙眼,他心裏突然變得十分的害怕。


    然而,宋子溫知道,此刻的他,無力改變什麽。


    沈青軒看著簡直的眼神再明顯不過了,如同捕獵者看到自己最喜歡的獵物那樣,恨不得立即將他占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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