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很不願意迴想自己是如何在金迪那裏逃出生天,此刻他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金迪那比他高大不了多少的身軀,所能產生出的爆炸性的力量。


    再次迴想起金迪身上那看起來線條纖細的肌肉,攪動在一起所能喚起的力量,阿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近乎催眠一樣瘋狂暗示自己盡快忘掉剛剛那一切,阿旺才終於找迴了自己平時的心態。


    調整好內心,阿旺推門迴到了茶館。


    此刻天色漸晚,茶館裏麵的客人也變得很少。


    來這裏消遣娛樂的少年人早已迴家,就算有不喜歡迴家的,怕不是也早就開始為了晚間的娛樂活動跑去唿朋喚友。


    利用午後的休閑時光談事或者談生意的人,更加是惜時如金,早早就達到目的,離開了這個魚龍混雜的環境。


    能堅持到最後的,除了每天像上下班打卡一樣,陪著茶館開門關門的老人家,就隻有天機門內的這二人二獸。


    這二人二獸也不是為了競爭茶館的優秀員工,實在是師徒二人都需要借助茶館這一方天地生存。如果不呆在這裏,且不說他們是否有地方去,生計都不一定能有所保障。


    輕手輕腳地靠近天機老人後,阿旺頑皮地拍打了一下前者的後背。


    儼然一副熟睡姿態的天機老人一驚,連連左右擺頭就是看不到偷襲他的人在哪。


    這是阿旺每天都樂此不疲的遊戲,長時間下來,天機老人幾乎不用細想,立即就猜到發生了什麽。


    “阿旺,你個小兔崽子給我滾出來!”天機老人惡聲惡氣,不用迴頭看,就已經鎖定了嫌疑人。


    阿旺嘿嘿一笑,從天機老人身後站起身。


    天機老人也嘿嘿笑:“把人家姑娘送迴家了?”


    “她家裏有人接她……”阿旺一開口就意識到不對勁,“你個老不正經,說什麽呢!”


    天機老人也不惱,繼續道:“你摸著良心說話,你是不是看人家小女生好看,特意跟人家出去?”


    阿旺沉默了一瞬間,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否定這個說法。


    不過,他並不覺得,這就說明事情完全與天機老人說得一致。


    “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阿旺嘴硬,“下次再有人因為卦算的不準找上門來,我就說你是我師父,讓他們找你解決。省的有些人為老不尊,覺得我在這假公濟私。”


    天機老人微笑反問:“我是你師父這件事,還有什麽值得疑惑的地方嗎?”


    阿旺立即抓住天機老人話裏的漏洞,確定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你不要自己先跑。”


    天機老人不置可否,隨口道:“那肯定……對了,那姑娘叫什麽啊?”


    “金迪……”阿旺脫口而出,隨即立即意識到不對,卻已經晚了。


    天機老人哈哈大笑:“你看,出去一下午就問出了姑娘的名字,下次出去是不是就打算偷偷拉拉姑娘的小手了?”


    阿旺惱了,跺腳道:“我才十一歲!”


    “那你過兩個月不就十二歲了嗎?”天機老人咕噥道。


    還沒待阿旺繼續反駁,周圍正打算離開的最後一批客人裏麵,也有個老人趁機打趣道:“在我們村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懂得可多了。”


    “是呀是呀,聽說在雍州,男孩十二三歲就當爸爸了。”另一個老爺子也附和道。


    阿旺循聲看去,這二位也是他之前沒少見過的熟客,拱了拱手,討饒道:“張爺、李爺,您二位就別跟著一起取笑我了!”


    二位老大爺假裝耳背,反饋給阿旺一陣誒誒呀呀。


    阿旺氣得眉毛直抖,心知這樣下去這事肯定沒完,必須想一個辦法轉移這仨老頭兒的注意力。


    眼珠轉了轉,阿旺主動問天機老人:“老頭兒,你今天說的故事裏麵,為什麽說這世上沒有神仙?要是真沒有,那些修真門派,修仙世家,一萬多年來勞心費神,這是研究什麽呢?”


    天機老人一愣,看表情似乎有些不滿徒弟的不上道。


    剛才還興致勃勃參與討論的張爺和李爺,一聽人家師徒要交流業務,也識趣地選擇了離開。


    他們二位倒不是介意再聽一遍天機老人說的故事,隻是實在沒有心情連著聽兩遍一樣的故事。


    更不要說,師徒之間講話本,搞不好還得在某個橋段突然停下來反複誦讀。


    聽評書是個享受,學著講可能也還算有趣,但反複練習還要鑽研業務,那可就隻剩下枯燥乏味一條了。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天機老人才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麽就不上道兒呢?”


    阿旺一愣,滿臉不解,心說:聊下評書,怎麽還聊出來上道不上道了呢?


    莫非,這段其實是老騙子自己編的,他也沒法自圓其說?


    看到阿旺一臉自得,天機老人忽然又不想說破,轉移話題道:“算了,以後還有機會的,先說說你剛才問的問題吧。”


    阿旺心中又是一動,這個問題有解,說明故事不是瞎編的?


    修真界難道還有什麽秘辛,是從來沒人告訴過我的?


    正在阿旺滿臉希冀地等待著天機老人的下文時,天機老人狡黠一笑,開口道:“小孩子要學會自己思考,我先考你幾個問題。”


    搞毛呢,是我在問你好不好,你反過來考我是什麽操作?


    給人當師父的人,都裝13有癮是不是?


    天機老人不給阿旺拒絕的機會,直接提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衍神族少族長,家學淵源深厚,你可閱讀過,或者聽到過有誰真的修真修成了神仙?”


    天機老人的問法是篤定阿旺從來沒見過神仙,才讓阿旺迴想是否聽到過或者閱讀到過關於神仙的記載。


    這個問題,實際上考的是阿旺對於修真史的了解。


    作為曾經傳承近萬年的修真界第一世家,衍神族的家史就約等於修真界曆史的大事年表。


    如果這個問題問別人,或許還需要查找資料才能確定答案。阿旺早就在剛開蒙時,就開始學習自己家的家族史。


    這個問題,阿旺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道:“除了衍神族第一任家主以外,一萬多年來,無人敢稱神道仙。”


    天機老人點點頭:“就是這樣,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神仙。”


    說到這裏,天機老人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為了給阿旺消化的時間。


    等阿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後,天機老人才繼續說道:“再說句不尊敬你祖上的話,就是你祖上也是被後世尊為創世神,其實真實的修為算不算傳說中的神仙,也很難說。”


    說到這裏,阿旺就有些掛不住臉。


    他忍不住抗辯道:“就算這樣,也不能確定人能不能修成神仙。萬一……萬一是一萬年的時間尚不夠有人修成神仙呢?”


    天機老人微笑,沒有反駁阿旺。


    待阿旺的情緒迴落後,天機老人才開口道:“第二個問題,你可知這世上有什麽辦法能讓修士活一萬年?”


    這個問題,還真是觸及到阿旺的知識盲區了。


    在他對修真界有限的認知裏麵,最長壽的一名修士,好像是他家族第十幾代的一個族老。


    可那個族老早就坐化了,阿旺甚至沒見過活著的他。


    見阿旺答不上來,天機老人向少澤一擺手,示意少澤迴答。


    少澤答道:“有記載的最長壽修士與阿旺同族,壽元三千七百五十多年,最後坐化在閉死關的洞府。”


    阿旺輕輕點頭,表示認可少澤的說法。


    少澤話鋒一轉,繼續說道:“而讓修士活過一萬年的辦法也不是沒有,還可以給修士服食煉屍蠱。傳說中服下煉屍蠱的修士,可保肉身不滅,靈魂不散。”


    “這是真的嗎?”阿旺不信。


    阿旺曾經在蜃樓城親眼見過由聖獸墮落為邪神的白虎。他記得當時他的魏魑師父說過,邪神白虎就是因為服食了煉屍蠱,才變得好似行屍走肉一般。


    當時的邪神白虎,可看不出有一點神智,阿旺一度以為邪神白虎已經退化成為隻靠本能行事的凡獸。


    若說起肉身不滅,阿旺可是有親身體會的,蜃樓城數十門潮汐炮,連著轟了好幾輪,把邪神白虎打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這才擺脫了邪神白虎的襲擊。


    就這,蜃樓城也是趁著邪神白虎重生的時間,全速逃竄出去。


    最後一次擊碎邪神白虎之後,邪神白虎有沒有再重生,整個蜃樓城恐怕也沒人知道。


    “當然是真的,隻不過是邪路。”天機老人答道,“煉屍蠱這個東西,吃下去之後,肉身會轉換為一種能量聚合體。在身體裏積蓄的能量用完之前,隨時可以借助無處不在的天地靈氣恢複肉身。”


    阿旺不解:“這不是好事嗎?怎麽是邪路呢?”


    天機老人問出第三個問題:“你說,煉屍蠱為什麽叫做煉屍蠱,不叫成仙散?”


    阿旺摸不著頭腦,轉頭去看身後的少澤。


    少澤輕咳一聲,開口道:“煉屍蠱在有些州國,其實也叫升仙方或者地仙飲,也不一定非得被稱唿為煉屍蠱。”


    阿旺忍不住問道:“既然吃藥就可升仙,還費勁巴拉地學什麽五煉十修啊?”


    天機老人臉上笑意更濃,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現在你再想想,修真究竟會不會就是一場存續萬年的超級大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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