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關出聲了,“我有些熟悉,但印象不深。”


    千仞雪深思了一會兒,她當時僅在餘光中看到了,現在仔細迴想著戰鬥的細節,再和剛才的演示做對比,很快,她就發現了其中的相同點,或者說-真意。


    “月缺,我看出來了一些。這應該是郭老的一些技巧。按照你添添改改後的總結來說,它叫做——太極!對不對?”


    胡列娜抓了抓耳邊的狐耳發飾,“啊?!這不是我們一直練的嗎?”


    說著,她就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誦起來。


    “一身之勁在於整,一身之氣在於斂。


    一動無有不動,一靜無有不靜。


    敵一挨我,我下能得機,上能得勢,上下相隨,前後左右無不得力也。如此,乃能舍己從人。能知己知彼,才能因敵變化。能因敵變化,才能出神入化。”


    說完,她攤開雙手,“可…這不是在說借力打人、引進落空。掌握『四兩撥千斤』的技巧奧義、懂得『身法輕靈自如』的應對之理嗎?


    月缺那個…明顯是爆發全身力量的技巧呀?”


    月關瞪大了眼睛,我尼瑪,太極、還有什麽八極的事我知道,卻不知細節。沒想到如今一聽,還怪唬人的!不行,迴去自己也得學學。


    擁有相同想法的還有他身旁的鬼魅,雖然沒有說如何去運用魂力,但這技巧和道理嘛,還是誰都能用的。而且,很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啟發。


    千仞雪捂著眼睛搖搖頭,笑道:“娜娜!你怎麽光記住表象了。『引進落空、借力打人!』是不錯,可前提是——周身須完整統一,動則俱動,靜則俱靜,勁斷意不斷,才能一觸即發。


    月缺正是先把周身力道完整統一,然後再一觸即發地釋放出去的呀!”


    提起太極,一般會想到什麽?柔、緩、推、拉、協調、水、借力打力、旋轉、養生拳、鬆果!閃電!五連~鞭!等等……


    但,其實還有一句話——太極浩蕩如奔雷!它在技藝上十分凝煉,宗旨上也啥都能套。隻能說…很有東西,寶藏值得深挖。


    蕭月缺也跟著彈了下胡列娜的腦袋,不厚道地笑道:“哈哈哈,雪姐說的沒錯。


    據我對太極的理解,『牽引在上,運化在胸,儲蓄在腿,主宰在腰,蓄而後發。』這才是『意體混元如一、力勁一觸即發』的重點。”


    蓄而後發?!月關抓住了盲點,恍然道:“如此,那個技巧就是——”


    蕭月缺點點頭,接道:“嗯,太極——掤勁。太極有八勁,分別為『掤、捋、擠、按、采、挒、肘、靠』。而這掤勁,則為八勁之本!”


    (它是彈簧力,又如水托舟,如戥稱量。是知覺力,一切外來之力皆藉其辨別方向、大小。其他七勁不過是方位和作法不同另有所稱。)


    胡列娜捂著腦袋,撅著嘴道:“啊…這樣啊,我知道啦——”


    千仞雪眉頭一挑,笑道:“看來,月缺又有了新的感悟。不過,若按此來說,這掤勁我們三個應該還沒入門吧。”


    蕭月缺摸了摸下巴,猶豫了一下,隨後道:“嗯…我不太確定。有可能,在你們沒有察覺到的瞬間,自身就已經在運用著掤勁的技巧了。隻不過是缺少了最後一步。主動去意識、去驅動,從而進一步達到對周身勁力的匯、散自如。”


    他又接著解釋道:“首先是明理、方法,其次便是躬身實踐、悉心體悟。前三者我們都在一直訓練,可這體悟…卻有些門檻。可能忽然就開竅了,也可能一直不得其門。


    我也是最近才有些半解,隻能詳細地描繪出自己的感受,你們可以作為參考。”


    “嗯!說吧,我們都聽著。”幾人點點頭,快速在地下鋪了一層席布,並盤腿坐下,露出一副吃瓜表情。


    場麵一下子沉默下來,蕭月缺笑了笑,也隨之坐下。


    眾人均很是期待地圍著他,做靜心聆聽狀。


    蕭月缺平靜的聲音從中心處響起,“你們都知道,太極講究剛柔並濟!


    剛勁是周身筋骨、骨肉緊繃的情況下產生的一種外勁。運動時轉關不靈,略有僵硬。可謂剛猛有餘,變化不足!容易受製於人。


    而柔勁呢,太過柔弱!隻能如水一般隨波逐流,步步退讓,最終也是被壓到死角的局麵。”


    等眾人認同的點點頭後,他繼續道:“因此,掤勁作為太極之本。它並不是一種死勁,而是一種力的運用方式。它一貫始終,可與任何的技法融合、配合。(可與任何技法結合這點,很重要。)


    這種方式的要點,則是『鬆-緊』的變化。”


    胡列娜開始提問了,“原來如此,那怎樣才能掌握住這『鬆-緊』之間的變化呢?”


    蕭月缺打了一個響指,“娜娜提出這個問題很好、很關鍵。可惜,我目前隻能將全身力量由鬆至緊,匯於一點,然後釋放。無法做到全身幾處鬆、幾處緊、幾處鬆緊適宜……這種所有部位均鬆、緊收放自如的技巧。”


    月關邊迴想,邊點頭肯定道:“這就是發招前,還需要蓄力半秒的原因吧。”


    蕭月缺微微一笑,“對,我還不太熟悉。如果是實戰,這半秒的破綻……因此,實戰中還用不出來。”


    千仞雪接著道:“不過,這其實就已經夠用了。如果練習的次數多了,我們就足以在短時間內將全身力量爆發出來。斃敵於一招。”


    蕭月缺點點頭,神色略有凝重道:“力起於腳跟,由腳、而腿、而腰、而脊,形於手指,須完整一氣,不能有絲毫間斷。


    把雙手、雙臂、身軀,當做一身的五張弓,蓄勁如張弓、發勁如發箭。


    勁以曲蓄而有餘,周身之勁在於整,認定準點、有的放矢。


    這才是不僵不滯、內外合一,一氣貫穿,勁力渾圓,混然一體的根本所在。”


    他一邊說著,一邊演示。金剛搗碓、攬紮衣、六封四閉……摟膝,動作由緩至快,又重新變得越發緩慢。到了最後,他的眼睛也已經閉上,拗步的動作也不再緩慢,而是慢中又快、快中有慢,看上去好像和諧、圓潤了不少。


    突然,在話音剛落的一刹那,蕭月缺猛地睜開雙眼,丹田鼓蕩,全身動作快若雷霆,掩手弘拳!


    最後一拳是朝著月關打的,而月關也心有靈犀般的閃現上前一步,硬生生的感受了一下。


    為了不傷及蕭月缺的拳頭、手臂,月關沒有釋放魂力抵擋,反而用強橫的身體直麵接下。不過沒事,奇茸通天菊金剛不壞,僅是小小的退了半步。


    月關沉默的感受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對,小了些。”


    眾人期待的目光有些愕然。


    蕭月缺笑道:“沒錯,太極最重要的就是連綿、相接。我境界不夠,最多隻能用留有餘力的方式來保證不會失衡。”


    (陰陽輪轉。


    陰——柔、收力、退、靜、慢……


    陽——剛、匯力、進、動、快……


    兩者頭尾相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連綿不絕,視\/是為整體。)


    說完,他伸出四根手指,“四個境界。


    1、尋找掤勁。知道如何匯聚力量。為蓄。


    2、運用掤勁。能用、且僅能用一招把匯聚的力量釋放出來,卻後繼無力。為蓄而後發。


    3、熟練掤勁。能在需要的時刻,瞬間達到全身大部分力量的和諧統一,在不影響身體協調性的前提下,噴湧而出且留有餘力。為即需即蓄、即用即發。


    4、融入掤勁。全身力量視為整體,形成一個動態平衡。隨著每一招、每一式,而蓄不同程度的力。想發就發,且連綿不絕、波濤相接。為蓄而不發、隨心而發。”


    月關、千仞雪和娜娜接連驚唿出聲,“啊?!那你剛才豈不是達到了第三…額…第四?個境界!”


    鬼魅也驚訝地向前看了一眼。


    蕭月缺苦笑著搖搖頭,“這可不是跟魂師一樣,每個境界渭涇分明。除了第一個『蓄』需要入門以外,其他三個僅需長時間的感受、或者在某個意外間就能短暫達到。重要的是熟練!且能一直停留並融入其中!”


    千仞雪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得對。”


    蕭月缺道:“這四個境界就足以令常人用一生的時間去練習了。


    從實戰上來講。在敵人進攻之時,全身內外合一,留有餘力。身法靈活自如,意體相隨。動作連綿不絕,動靜自如。並找準時機,能瞬間匯聚全身力量於一點,突破並重傷敵人的薄弱點。


    如若再融匯貫通,在近戰方麵,越級而勝也是稀鬆平常。”


    胡列娜張大了小嘴巴,眼睛放光道:“月缺,那——還有更高的境界嗎?!”


    其餘三人也呆愣地停下了深思的目光,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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