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趙信根本不知道崇禎與孫承宗在京師如此“算計”於他,他正為如何說服孫元化而發愁。


    孫元化到了威海,才知道上了趙信的當。


    一時間也顧不得斯文了,直接對趙信破口大罵,反正就是一句話,要麽殺了我,要麽就是送我迴京。


    哪怕趙信跟他說,你迴去必死無疑,孫元化還是不鬆口。寧可迴去領死,也決不願跟著趙信幹,他誓死效忠大明朝廷,效忠崇禎皇帝。


    趙信實在沒辦法,最後隻能派人,從嘉定把他全家人都悄悄接到了文登,讓他們家人團聚在一起。結果孫元化還是一心求死,並拒不相見!並且已經開始了絕食,讓趙信既為他的氣節所折服,又為無法收服如此大才而煩心。


    “大哥,這種讀書人都很死腦筋,哦不,大哥你不一樣的,你是文武雙全的!”牛力說著感覺不對頭,趕緊改口,“我看不如帶幾個兄弟,給他綁起來脫光了遊街!看他還要講什麽忠君愛國不!”


    “力哥威武,我看就這個辦法好!”高葛等高聲附和,哈哈大笑。


    “阿力你不可蠻幹!士可殺不可辱!這種大才決不能來硬的,而且你們這麽一搞,傳了出去,以後誰還敢來投靠我們?”趙信馬上製止了牛力等人的愚蠢想法。


    牛力抓了抓頭,“殺又不能殺,罵也不能罵,最後餓死了還要倒貼一口棺材,真是虧本虧大了!”


    趙信嫌他們添亂,把他們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在屋子裏苦思對策。


    唉,有個諸葛孔明一樣的智謀之士輔佐就好了,總是一個人琢磨,太累了!


    想到這裏,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方顏的絕美容顏,“這小丫頭,最近還好嗎?怎麽最近好久沒有來信了?如果她在身邊就好了,起碼能找個人商量一下。”


    “我這是怎麽了?真是兒女情長容易英雄氣短啊!大丈夫還是要建功立業為先,特別是在這樣的亂世,沒有實力,將來什麽都是虛的!”趙信用力的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對啊,建功立業,孫元化這樣的人,最重視的不就是流芳百世嗎?如果他能在火器上成為劃時代的人物,未必不能讓他動心!”趙信想到此處,把《軍器圖說》的手稿帶上,匆匆向孫元化的住所奔去。


    孫元化的住所可謂是威海最好的地方了,風景獨好,有樓台閣宇,甚至趙信還命人挖了個水池,裏麵養了魚。一日三餐,皆有人送來,都是上好的菜肴,加魯井特曲,但孫元化就是不吃,已經是第三天了,再不進食,恐怕真要做倒貼生意了。


    趙信示意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獨自走到孫元化床前,也不打擾他,隻是靜靜的坐著。


    一晃半天過去了,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趙信獨自掌燈,依舊坐下靜等。


    孫元化從動靜中感覺屋內有人,轉過身,用虛弱的眼神看了眼趙信,苦笑了一聲,“趙大人這又是何苦?”


    “無妨,學生隻是在這裏看著先生,想著先生有何需要,便能代勞,以表寸心。”趙信故意把雙方的關係說成師生。


    “趙大人不必多言,老夫絕不可能為你所用,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孫元化又要扭過身體,朝裏麵睡了。


    “唉,可惜了這本《軍器圖說》,我隻看得懂一半,卻沒人跟我釋疑解惑啊。”趙信不由的對手裏的書稿大發感慨。


    “軍器圖說?你少在那裏惺惺作態,你怎麽可能有這種書?而且,你看的懂嗎?”孫元化雖然絕食數日,但說起火器來,還是滿臉不屑,充滿了高傲與自信。


    “有戲!”趙信一看,心裏有了主意,隻要他還願意開口說話,就有辦法。


    “要麽請先生自己看看,這本軍器圖說是真是假?”趙信把手稿遞了過去,並把燭燈靠近一些。


    “這,這真的是孟侯(畢懋康的字)的手稿啊!你從何而來?”孫元化激動起來,畢竟,他師承徐光啟,醉心研製火器,擔任登萊巡撫其實並非他所擅長。


    “奇襲登州的時候,僥幸獲得!學生如獲至寶,隻是很多地方看不懂!”


    “哼,你不過一介秀才,如何看得懂這種高深學問?”孫元化不由地鄙視起來。


    “恩,學生確實才疏學淺,但就畢先生的火銃而言,它最後的那個擊發裝置,確實不夠精巧,若遇到雨雪天氣,這種火銃還不如火繩槍。”趙信指出了其中的一處問題。


    “唉,這個地方,孟侯與老夫研討多次,確實沒有好的辦法,現在大明軍中的火繩槍,操作繁瑣,遇到雨雪天氣,遠不如後金的弓箭。”孫元化一聲長歎,這是他們火器人心中永遠的痛啊。


    “如果用燧石呢,藏於槍支的內側,外麵用熟鐵罩住,就不怕雨水了。”趙信沉思一番,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其實他對燧發槍也不知道怎麽個原理,隻是知道燧發槍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燧石取代了火繩。


    “不行的,擊發裝置的力量不足,無法打著藥池,這是個死彎!”孫元化毫不客氣的否決了,開玩笑,他們幾個什麽沒試過?


    “先生可曾聽過‘彈簧’?”


    “‘談黃’是何物?”


    趙信眼見說不清楚,命人取來紙筆,給孫元化畫了出來。


    “妙啊,真是妙,如此一來,就有了足夠的力量敲擊燧石,產生火花了,隻是這個‘談黃’如何製作呢?”孫元化愣住了。


    趙信一臉笑眯眯的看著他,雙手作揖,“這就要靠先生大才了!有了燧發火槍,學生必將有能力中興大明,先生之名將永垂史冊,與日月同光。”


    “這......”不能不說,趙信的話確實觸動了他,讓自己的滿腹經綸就這麽付之一炬,實在太不甘心了。


    “先生,此物乃劃時代的產物,若無先生之助,則我大明必將飽受韃虜欺淩,如今內憂外患,正是先生這樣的人才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如果先生執意迴京師,不說到底會如何處置先生,學生就問一句,您還能有機會碰火器嗎?”


    趙信的這句話,如同一擊重錘,徹底讓孫元化驚醒。“是啊,如果迴去後,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削職為民,弄不好還好滿門抄斬,畢竟登州是在自己手裏丟的,喪師失地,此為大明所萬不能容忍之事也!”


    “先生,為大明億萬蒼生,懇請先生助我!”趙信也豁出去了,直接跪下來了。


    他其實也有數,如果這樣還不行,那隻能送他上路了,噢,你們想多了,不可能送他去京師的。


    如果一定要送,肯定送他上的是去西天的路,因為趙信是決不能讓人知道,他逼死了一位朝廷巡撫的。


    好在孫元化還是被說動了,也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唉,趙信啊,你讓老夫日後如何麵見君父啊!”說罷,兩行濁淚從臉頰留下。


    趙信終於收服了孫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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