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呃,不,家主大人,還請進村!”


    顧寒山沒有第一時間進村。


    而是繼續觀察整個村莊。


    他發現,隨著這些人磕頭拜見主家,拜見自己,認同‘迴歸’。


    自己又承諾發下田地財物之後。


    這些人的氣運就改變了。


    從一些渾濁淡薄的灰色,開始變得厚重,然後出現白色之氣。


    還有整片村莊,上麵彌漫的人道氣息也開始變得稠密,深處的祠堂的幽幽之氣,也在開始改變加深,隻不過速度很慢,趕不上這些顧家村村民的氣運改變的速度。


    其中原因,顧寒山猜測,是那陰土鬼魂現在並不知道陽世的變化,心裏沒有轉變認同,自然未來並不確定。


    還有這些村民,雖然氣運對應現實變化,但是如今變化的氣運也有種不穩固之感,好像隨時可能退化迴轉一般。


    這也是有緣由的。


    這個世界,要形成族運庇護,不是幾句話就可以的。


    不僅要陽間的人同意。


    還必須敬告天地,讓冥冥之中的規則認同。


    最好還要在“代天行事”的運朝朝廷登記,得到運朝人道網絡的某種正式認定。


    還要祭祀先祖,告訴陰土先人,陽間發生的某種情況,活人死人達成共識,陰土氣運和陽間發生加深榮辱與共的牽連。


    這幾方麵之後。


    才是一個完整的族群氣運體製形成。


    其中的族人會得到總體氣運庇護,雖然分下來不多,但是足以為人生兜底,勉強讓做事稍微順利一點。


    總體族運也會和族人的成就影響力正相關。


    顧寒山感受著顧家村的變化。


    可以說其中的氣運變化完全的反應了現實變化的細節。


    “好似有一個計算力極其強大的量子計算機,計算著現實的變化,然後落實在虛無的氣運和陰間之中,然後那虛無的氣運又化作不同的運氣,影響陽間的事情,蝴蝶效應,隨時都在計算和改變。”


    “此界天道,更有一種量化的機製,好似遊戲升級一般,有跡可循,宿命論很有市場,而且就是真理。”


    “要是沒有自己插手,這顧家村基本上很難翻身,除非有人能夠盯著這弱小的命格做出成就,但是惡性循環,何其難。”


    在顧寒山感歎的時候。


    在不知道是大地深處,還是某種時空深處,那裏渾噩幽暗,大地死寂,山勢兇惡險峻,草木漆黑怪異,湖海蒼茫昏黃蝕骨,虛空陰冷之風吹拂,昏暗中無窮怪吼響徹,地域更是無限廣闊無邊無際。


    這裏就是陰土陰間。


    陽世之人或者說陽世生命,死亡之後,一點靈性就會冥冥之中落入其中。


    要是有人道氣運之助,更容易在初期抵禦渾噩之氣蝕骨陰風,保留一點點靈性,再有人道氣運滋養,更能具有主觀能動性。


    要是有著陽世祭祀,更能慢慢強大,還能慢慢改變身處環境。


    要是有祠堂族運映照,更能在死後落入祠堂對應的陰宅之中,不必遊蕩險惡陰土,建立根基。


    此刻那陰土之中,有一片地域,位於一座山脈之旁,無數的簡陋茅草屋星星點點的點綴在陰暗的大地之上。


    這些茅草屋雖然單薄簡陋,好像隨時會被陰冷蝕骨的惡風吹倒,但是卻一直能夠勉強屹立,那是因為,總有某種力量護持著它。


    這就是窮苦家族在陰間的苟活之所。


    看著簡陋破敗,但是比起那些流民遊民乃至蠻荒之民,無依無靠隻能蜷縮在窪地山洞樹洞之中,又要好很多。


    畢竟這也是遮風擋雨的地方,讓你有慢慢吸收陰間氣息穩固魂體的時間,還能阻擋一些失去智慧靈性的怨魂惡鬼惡獸的侵襲。


    .......


    而在這些星星點點的陰土茅草屋之中,有一間茅草屋處在一個昏暗的山腳。


    其上還有各種補丁,搖搖欲墜,好像一股狂風,一個惡獸,一個外敵侵襲,就能掀翻它。


    茅草屋之中,十幾個陰魂擠在其中,個個黯淡無光,魂體單薄。


    這就是邑順府城外三十裏小山鄉顧家村的先人。


    “哎,又有幾個族人外出尋食,這麽久都未歸,看來也是生機渺茫了。”


    “可悲可歎,還說保佑子孫,咱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小子,你不要感歎了,咱們能夠在這裏存身,已經很好了。”


    “沒辦法的,就咱們顧家村那點氣運香火,哪裏養得活那麽多人,呃,這麽多鬼啊。”


    “不知道那些投靠大族的族人,如今如何了,不會被當做炮灰吧。”


    “哼,投靠大族做狗,我寧願出去闖蕩,聽說陰土之中也有鬼雄,不靠氣運,靠著修行,成為絕世人物。”


    “誒,今日我出去遊蕩,聽隔壁的隔壁王家那些老鬼說,三千裏外,大乾陰庭又起了一座城,五千裏外黑山,有一絕世鬼雄也建立了山寨,要不咱們選一個試試,隔段時間都有顧氏新鬼降生,這點香火祭祀養不起那麽多啊。”


    “嗬嗬,都說做鬼可以長生,實際上,哪有那麽容易,要是個個長生不死,這陰土早就堆滿鬼了,不說做鬼橫死,普通小族哪裏能夠養得起所有先人鬼魂?”


    做鬼理論上是可以長生。


    實際上陰土之中,外有惡獸惡鬼肆虐,有各方勢力征伐,有鬼魂為了生存殺鬼吸魂。


    就算沒有這些,要長期存在,要吸收陰間陰氣而不傷靈智,不起波折,還需要香火祭祀之力作為一種特殊的養分。


    一代代的人死化作鬼魂。


    祖祖先先無窮盡也。


    時間一久,大家的輩分也沒那麽重要了,反正都做鬼了,都要依靠香火祭祀。


    現實的後人們,要是沒點家業和氣運,如何能夠提供充沛的香火和昂貴有用的祭祀。


    做人難,做鬼也不簡單。


    就像顧家村這種實力地位,祖先在陰間也就一幾平方的茅草屋容身,好在都是陰魂,擠擠也沒什麽。


    正當這些窮苦鬼魂擠成一堆,抱團取暖的時候。


    忽然之間。


    有莫名的氣息出現。


    他們所在的茅草屋開始搖晃,地基開始震蕩。


    當這些鬼魂驚慌失色的時候。


    茅草屋地基開始擴大,茅草屋也開始不停的膨脹,膨脹的時候,還在變化,茅草竹架消散,變成木牆黑瓦的三開間房屋。


    嚴密整齊的瓦片,開闊的三個開間,嶄新的木牆和梁柱。


    中間的開間靠牆位置,還有牌匾和一些座位出現。


    不再是逼仄的感覺,也不再是擁擠的破舊茅屋。


    整體給人感覺開闊夯實了很多,還有了某種秩序感。


    就連地麵,都不是原本濕漉漉的樣子,而是有黏土夯實。


    此刻正是陽間之中,顧家村人跪拜顧寒山這個家主,顧寒山承諾發放財物,讓顧家村脫貧小康的時候。


    大家財富命運認知因為顧寒山出現而帶來的變化,即使陰土先人不知,但是族群氣運連帶之下,也讓他們‘脫貧’了。


    所有鬼魂麵露激動。


    因為連他們自己的陰魂之體,隱隱都有增強。


    他們自然知道這是家族情況的變化導致的。


    而且是正向變化。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難道咱們顧家村挖出了什麽金元寶,大家都能吃飽飯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誰得到了某個貴人的看中,出人頭地了,是不是成了什麽管家或者武師,也可能是誰救了某種超級貴人,貴人提點,家族未來變好了。”


    “應該是如此,然後他們這些後人,這次舍得了大本錢,祭祀咱們,是不是買了最好的香燭,是不是獻祭了足夠的人道香火錢和肉食祭祀!”


    “咳咳,我感覺,應該是我當年留下的遺言生效了,讓大家一定要培養讀書人,應該是出了一個童生吧,或者秀才....”


    “好,日子好了,要是能夠維持,咱們也能利用氣運香火強化自己,到時候,也用香火洗練陰冥土地為靈田,開荒種地,自己也可以發展。”


    在他們激動說話的時候。


    顧寒山已經被村民指引著來的顧家村的祠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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