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不敢看秦宴的表情,膝蓋一彎就直接跪下高喊,“皇上,臣妾不配!”


    “皇上請聽臣妾解釋,臣妾不是不願,是臣妾不配啊。臣妾隻是薛家庶女,不配替皇上誕下皇嗣,臣妾能入宮見到自己傾慕之人已是幾輩子修來福分。”


    “臣妾…臣妾又怎敢再肖想其他的……”


    聲音越說越低,隱約還帶上了哭腔,抬頭看秦宴時臉上竟掛著淚珠。


    少年的麵容尚未完全長開,正是雌雄莫辨的時候。加上長期關在家中足不出戶,便被養的格外白皙,麵帶淚珠,倒真有幾分梨花帶雨的美。


    隻可惜有人不喜歡。


    秦宴原本隻是不悅,卻在看到溫堯這幅模樣後瞬間轉為陰鶩,手如鐵鉗般死死的鉗住了溫堯的脖子,“你的確不配!”


    竟是帶上了殺意。


    力道之大,讓溫堯毫無反抗之力。


    很好,成功弄巧成拙……


    溫堯:……就很絕望。


    就在他準備閉眼死的安詳點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皇上,西南節度使急報。”


    秦宴像是迴了神,掐住溫堯脖子的手鬆了鬆。


    他一鬆手,溫堯立馬就咳了起來,極力證明自己還能搶救下。


    仿佛五髒六腑都要咳出來的咳法,讓秦宴皺了皺眉,不過卻沒再對溫堯下手。


    “朕還有公事要處理,今晚就到此為止,愛妃先迴去。”說完便喚了人進來伺候他更衣,看都沒再看溫堯一眼。


    溫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忍耐,覺得這人還是想搞死自己,溫堯朝他鞠了一躬,轉過身就跑。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因為跑太快,溫堯便沒察覺落在他背後那諱莫如深的眼神。


    第二章


    “花意,你說哥兒能從承恩殿迴來嗎?”


    “迴不迴有甚差別,反正都是一個死。”


    棲霞宮內,一老婦人一年輕丫鬟,關起房門圍坐在桌前討論著一個人的生死。


    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反應,被叫做花意的年輕丫鬟,年歲不大,麵容姣好,神情高傲,對她口中某個人的生死更是不屑,閑著無事正在把玩一個青色小瓷瓶。


    而老婦人則頻頻看向門口,臉上滿是愁容,既擔心又焦急,迴來搓動手指,看起來還有幾分害怕。


    溫堯知道她在害怕什麽,怕自己死在承恩殿,也怕自己活著從承恩殿迴來了。


    當然,那點擔憂也是真心的,畢竟這人是自己這個身體娘親的奶嬤嬤,是看著原身長大的人。


    溫堯是被承恩殿的內監送迴來的。


    他本來害怕狗皇帝臨時反悔又讓人抓他迴去,於是邊跑邊咳,宛如被狗攆似的跑出了承恩殿。


    結果出承恩殿後連口氣都沒來得及鬆,整個人就陷入了茫然,他今日一入宮就被抬到承恩殿去了,壓根不知自己被安排在哪兒住。


    沒辦法,他隻能灰溜溜的又迴去了,在狗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找了個內監問話,後頭來了個笑眯眯的內監總管,同溫堯說了狗皇帝賜給他的寢宮,又讓人給他帶路,他這才到了這棲霞宮。


    不知是故意怠慢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棲霞宮如今並沒安排其他伺候的宮人,偌大的宮殿空空蕩蕩,隻有中間的主屋透出了燭光,溫堯猜到了屋裏的人是誰,便謝過給他帶路的內監,讓他們先行迴去。


    今晚月色好,溫堯覺得很適合算賬,等內監走遠,他便輕手輕腳的朝主屋走去,然後就聽到了這出盼著他死的好戲。


    屋內的對話還在繼續,花意冷笑一聲,“好了,鄭嬤嬤,你也別裝了,誰不知道那胭脂裏的毒是你親手下的,現在這般惺惺作態又給誰看呢?”


    花意對鄭嬤嬤的態度並不客氣。


    “明兒一早咱們就去承恩殿那邊看看,人死了最好,自有人幫咱們毀屍滅跡,若是沒死……”


    說著,花意將瓷瓶塞到鄭嬤嬤手中,“這藥你收好了,前頭你毒下的輕沒能將人毒死在花轎上,若他明早從承恩殿迴來了,你可再不能手軟了,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


    鄭嬤嬤攥著瓷瓶的手在發抖,可越抖她將瓷瓶就抓的越緊,“知道了,我會多放一點的。”她咬咬牙,露出堅定的目光。


    “這樣才對,”花意很滿意鄭嬤嬤的反應,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夫人說過,四公子死了,我們才有好日子過……”


    “砰!”


    花意那得意的話音尚未落下生,房門突然開了,一陣風吹進了屋裏。


    房門開的突然,花意被嚇了一跳,連忙往鄭嬤嬤身後躲去,結果還沒躲好就先看到了門口突然出現的人,又或者是鬼。


    “它”穿著豔紅的嫁衣,一張白如紙的臉上掛著兩行血淚,額頭更是血色一片,不知是水還是血一滴滴的從嫁衣上滴落,在皎潔的月光映襯下宛如來索命的血鬼。


    “啊!!!”雙方隻一個照麵,花意便被嚇得抱頭慘叫。


    擋在花意前麵的鄭嬤嬤也有些腿軟,指著“它”磕磕巴巴的問,“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嗬嗬…嗬嗬嗬,你說我是人是鬼?”尖銳的聲音笑聲響起,加上吹進門的冷風,引得人渾身戰栗。


    “你你……你想做什麽?”


    “它”突然勾唇一笑,反問道:“你猜,我想做什麽?”


    聲音又變了,很輕,卻能讓屋裏的兩人聽的清清楚楚,宛如鬼魅。


    花意的叫聲更大了,整個人被嚇得好似丟了魂兒。鄭嬤嬤在她的拖拽下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腳下意識蹬地向往後退。


    因為“它”進來了,正一步一步朝她們靠近。


    蒼白的手慢慢伸到了鄭嬤嬤脖頸處,還沒掐下去,鄭嬤嬤唿吸就急促起來,額頭竟冒出了冷汗。


    “嘖,怕成這樣,果然還是虧心事做太多。”


    溫堯收迴手,撩了撩頭發,在凳子上坐下,沒再繼續嚇人。


    還算清醒的鄭嬤嬤很快反應過來,“哥兒,你是哥兒,你迴來了。”


    溫堯點頭,“嗯,迴來了。”


    他繼續問,“是不是很遺憾,沒如你們的願死在承恩殿?”


    鄭嬤嬤表情一僵,沒想到溫堯都聽到了。


    她急急忙忙的搖頭,“哥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你怎麽不去死,你為什麽要迴來!”


    鄭嬤嬤的解釋還沒開始,在意識到溫堯不是鬼,差點被嚇個半死的花意先爆發了。


    起身一下衝到溫堯麵前,指著他鼻子就開始大吼。


    “明明隻要你死了,我們所有人都能好過,你為什麽不死!”


    “花意,住嘴,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花意這情緒爆發的突然,鄭嬤嬤攔都攔不住。


    溫堯倒不意外,人被嚇得狠了,在察覺到對方不能真拿自己怎麽樣後,總是會想法子反擊的,更何況花意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裏,也是真心實意希望他去死。


    原身處境挺慘的,不說左相府的主子,便下人都能踩在他們母子三人頭上。


    花意這種跟在當家夫人身邊的丫鬟,大約覺得薛堯是賤命一條,還不如她一個下人高貴。


    在左相府,惡奴欺主,是有人給他們的特權。


    但他不是原身,這裏也不是左相府。


    所以,溫堯伸出兩根手指,對死死盯著他,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渾身紮滿窟窿的花意說,“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給我賠禮道歉,直到我覺得可以了為止。”


    “呸,給你賠禮道歉,做夢!”花意一聽溫堯的話便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己的態度。


    溫堯沒理他,繼續說自己的,“要麽,我將所有的事告訴皇上,咱們誰都別想活。”


    溫堯在笑,笑容很淺,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脊背發涼。


    光腳不怕穿鞋的,死沒事,但要墊背的要拖夠。


    花意明顯不想死,卻也被溫堯這話給嚇著了,幹巴巴地朝他喊:“你敢!”


    溫堯笑容愈發和煦,眨眨眼,他沒什麽不敢的。


    反應過來的鄭嬤嬤也很激動,跪著上前來拉溫堯的衣服,“哥兒,不要,你不能這麽做,就算不為自己,你也為姨娘和姑娘想想啊,若是事情鬧大了,她們…她們也會死的。”


    鄭嬤嬤激動且慌亂,一個勁兒地勸溫堯。


    溫堯將她手推開,收斂笑容,麵上看不出一絲情緒,溫堯道:“你們有選擇。”


    在花意滿臉怒氣想要再次衝自己大吼時,溫堯搶在她前麵開了口,“今晚是承恩殿的內監送我迴來的,你們猜皇上有沒有安排人監視這棲霞宮?”


    花意把嘴閉了迴去,鄭嬤嬤欲言又止,不過最終也沒說什麽。


    在溫堯的注視下,她們做了選擇,跪去了門外。


    溫堯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在用濕了的喜服擦去了臉上的血跡,而後起身去關門。


    門快合上時,鄭嬤嬤突然說道:“哥兒從前最是心善,不會像今晚這般……”


    溫堯勾唇冷笑,“我為什麽要對想毒死我的人心善?”


    房門被關上,霎時間,裏外都沒了聲息。


    原身或許是個善良人,但不會是個傻子。


    而他,既不想善良,也不想做傻子,他隻想活下去。


    上了門栓後,溫堯慢騰騰的走過去替自己鋪床。


    ……


    承明殿,皇帝寢宮


    秦宴放下手中厚厚的折子,看向跪在正中央的影衛,“說。”


    影衛恭敬稟告:“薛美人罰了陪她進宮的嬤嬤和丫鬟跪在門外,自己安寢了。”


    秦宴示意他繼續,“原因?”


    “下人意圖毒害薛美人,薛美人裝鬼嚇唬了兩個下人,雙方起了爭執,薛美人以向皇上您告狀作威脅,讓下人給她賠禮道歉,直到她滿意為止,兩個下人便跪到了門外。”


    影衛將過程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秦宴聽完擺擺手,讓影衛下去,自己看向旁邊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內監,“李長英,你說朕這個新納進宮的薛美人,在薛家會是個什麽身份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月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月星並收藏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