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蘿一聽,頓時覺得有點驚訝。


    不喜歡蠱?


    西域國和古嶺部落這兩個地方就是蠱蟲的老家。


    屈泅他既然不喜歡,為何會——


    等等,顧星蘿腦海靈光一閃,她從墨昀辭懷裏鑽出來,轉過頭看向了他,發出自己的疑問:“我怎麽覺得屈泅在躲什麽人?”


    墨昀辭聞言似乎也想到什麽。


    沒有人願意在一個自己極其不適應的環境裏待著。


    何況是長達二十年的時間。


    哪怕那個地方能施展他的宏圖,還能走到一人之下的高位。


    墨昀辭和顧星蘿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裏的了然。


    顧星蘿:“屈泅是將近二十年前出現在西域國的眾人麵前,你說他有沒有可能……”


    她稍微停頓一下,才接著說:“有沒有可能跟當年秋家嫡係滅門有關?”


    秋家嫡係一脈的死,距離至今剛好二十年。


    這跟屈泅出現在西域境內的時間非常吻合。


    墨昀辭眸光微動,平靜說道:“不無這個可能。”


    而且,他覺得可能性挺大的。


    這個世間沒有那麽多的巧合。


    如果有的話,肯定是有人精心策劃過。


    “要把屈泅找出來。”顧星蘿斷然道。


    隻要找出屈泅,很多疑問都可以得到解決。


    至於跑得沒影的洪盛泰……


    賠了三個武功高深的死士,洪盛泰就算再想要輪迴斛,他恐怕沒那個膽了。


    顧星蘿猜測屈泅‘還原’出來的魔功,實驗成功的人少之又少。


    要不然,昨晚派來的死士就應該隻有三個。


    思及此,顧星蘿神情有些冷然。


    光是培養這麽幾個死士,不知道他們究竟殺了多少人才堆起來的。


    墨昀辭頷首:“洛貳已經在行動了。”


    從柳風璋的供詞裏得知,屈泅對顧星蘿手上的小赤蛇十分執著。


    現在洪盛泰逃走,柳風璋被抓。


    但墨昀辭心裏隱隱有點兒猜測,雖然難以理解,但他覺得屈泅可能不會輕易死心。


    洪盛泰難抓,抓到屈泅的可能性卻很大。


    隻要屈泅想得到小赤蛇,遲遲不願意離開京城。


    不過,有一點很重要。


    墨昀辭眸光微凝,伸出手稍微用力捏了捏顧星蘿的臉頰。


    “若是有昨晚那般兇險情況,你便躲起來。”


    雖然知道他的阿蘿武功蓋世,但想起昨晚死士故意繞後偷襲的那一幕,墨昀辭還是不能放心。


    萬一呢……


    墨昀辭僅僅是迴顧仍是有點兒心驚。


    “我不會有事的。”顧星蘿沒察覺出他話裏的擔憂,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墨昀辭眸光一暗,一把將顧星蘿拉進懷裏,抬手捏住她下巴,低頭覆上她飽滿紅豔的唇,帶著點兒懲罰的意味。


    他雙臂漸漸收緊,恨不得把她揉進懷裏,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樣他才能真正放心。


    顧星蘿感受到他親吻時的洶湧。


    她好似是大海裏的一艘小船,麵對著狂風驟雨,整個人搖搖晃晃,酥酥軟軟。


    最可惡的是,她都要唿吸不上來了。


    墨昀辭這廝還不打算放過來,輕輕咬著她的嘴唇,像是在品嚐什麽美味。


    一時間,屋內的兩人交織一起,繾綣纏綿。


    快要窒息的一刻,墨昀辭才有些不舍的鬆開手。


    顧星蘿大口喘息,覺得快箍斷的腰突然得救,她差點兒沒抬腳把某人踹開。


    顧星蘿臉頰浮現淡淡紅暈,眼睛似有兩簇小火苗。


    但她微微上挑眼型漂亮,瞳仁烏亮又璀璨。


    像極了惹急的貓兒,張牙舞爪起來。


    在墨昀辭眼裏,她這個樣子很是可愛,讓他心尖發癢,忍不住想再欺負她。


    某太子心情愉悅,嘴角翹了翹,迅速壓了下去,恢複一貫的淡然清冷。


    顧星蘿:……


    這廝越發過分了,正事說不上幾句就動手動腳,一點都不正經!


    她的武功有多高,他不是已經見識過嗎,有什麽可擔心的。


    而且,顧星蘿斷定昨晚那三個死士絕對是四皇子尉遲傑手底下最出色的幾個,少一個都會心疼那種。


    死士有去無迴,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


    隻要對方腦子沒有問題,絕不敢再歪心思。


    她格外安全。


    **


    京城,又是七八名捕快從大街上匆匆跑去,他們像是在找著什麽人。


    但是他們手裏沒有畫像,更沒有詢問路上的行人。


    百姓們心有疑惑,卻沒有多問,繼續忙碌著自己手頭上的活計。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出門在外,一個磚頭砸下去,極有可能不是皇親就是要臣。


    再說,京城這一年帶頭發生的大事不少,時不時戒嚴。


    百姓們已經習以為常,要是有畫像,說不定還能幫著找找人呢。


    馬連煥站在二樓窗邊,望著捕快跑遠的背影,皺了皺眉,伸手關上了窗。


    他轉過身,對正在喝著茶的康王爺道:“王爺,洪盛泰怕是闖了大禍。”


    要不然,大淵怎麽會不等他們出城後,在暗中找機會。


    而是現在就開始四處抓捕洪盛泰。


    這洪盛泰到底做了什麽?


    別看驛館跟往常一樣,沒什麽動靜的樣子,但那是尉遲西華和尉遲朝華這對皇室兄妹不知道而已。


    事實上,卻是瞞不過康王爺。


    早在洪盛泰離開驛館沒多久,康王爺和馬連煥就收到了消息。


    洪盛泰——突然不聲不響地跑了!


    他連細軟都沒收拾,可見有多著急。


    尉遲康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不悅地開了口:“提他作甚,派幾個侍衛出去轉轉,要是發現洪盛泰,立即給本王捉拿迴來!”


    大淵皇上答應給的那點糧草,要明日才能送來。


    可不能因著洪盛泰的關係,讓大淵皇上找到借口把糧草扣下!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尉遲康就恨不得先把洪盛泰的腦袋擰下來,給大淵皇上送過去。


    自打來了大淵京城,真是諸事不順。


    平白在大淵待了這麽長時間,要是兩手空空離開,尉遲康想想就氣不打一處來。


    洪盛泰原不是來幫著朝華公主和親嗎,他背地裏究竟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看來,遠在北緒國的四皇侄極其不安分。


    待他迴到北緒國以後,一定要提醒皇兄。


    連夜逃出京城的洪盛泰還不知道,自己的急功近利,給他主子埋下了一個大坑。


    “孟水,孟火,停下!”


    京城十多裏地外,洪盛泰聲音沙啞地出聲。


    一女一男聞言停下疾跑的腳步。


    後者孟火將背上的洪盛泰放下來。


    洪盛泰身形晃了幾下,才堪堪站穩,他迴過頭,麵色有些發白地遙望著京城方向。


    邪門!


    太邪門了!


    孟金他們幾個居然栽了,究竟是栽在誰的手裏?


    難道是提前走漏風聲,被人設下陷阱,所以孟金三人才迴不來?


    這不可能!


    孟金幾個搶奪輪迴斛,再滅口栽贓,整個計劃隻有他和孟金他們死士知道。


    所以,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難不成有人的武功比孟金還要厲害?


    這個想法才冒頭,就讓洪盛泰否定了。


    四皇子明裏暗裏的產業無數,雖然不及太子妃娘家,但是錢財不少。


    這些錢財很大一部分都用來培養死士,孟金和孟木他們幾個更是耗費無數心血。


    為了提升他們的功力,搜羅乞丐、孤兒等等……


    這些死去的加起來沒有百八十人,也有大幾千人。


    屈泅說過,除非是那種不出世的老怪物才能將孟金他們幾個擊敗。


    難道孟金三人遇到了武功蓋世的老怪物?


    洪盛泰思前想後,覺得屈泅騙了他和四皇子。


    孟金幾人的武功高強,卻不算頂尖高手。


    不然,無法解釋孟金幾人的失敗。


    洪盛泰麵色陰鬱,什麽西域國第一軍師,不過是個喪家之犬,手裏剛好有利用的價值,難得入了四皇子的眼罷了。


    洪盛泰理清好自己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


    好在,大淵一行並不是全然不收獲。


    然後,他從袖袋裏取出一份書信,打開後,裏麵儼然是拓印好的藏寶圖。


    洪盛泰小心翼翼地伸手撫了幾下,自言自語:“康王爺原先不信神蕪國的國庫藏寶圖,卻不能交出來一觀。


    現在他被大淵不肯借糧逼得不得不信,一定要搶在康王爺之前找到寶藏下落。”


    要是找到神蕪國的國庫所在,四皇子離他的大業又更進一步。


    那麽,他也不算白來大淵一趟。


    洪盛泰眼裏迸發精光,將藏寶圖仔仔細細看了幾遍後,才重新放進信封中,遞給孟水:“你先行迴北緒國,親手將這封信交到四皇子手上,不得有誤。”


    孟水是唯一的女子,力道不足,速度卻比孟火要快。


    孟火則還要留下來,一路護著他。


    孟水聽話地雙手接過信封,幾個起躍,身形快如鬼魅,逐漸化成遠去的小黑點。


    洪盛泰收迴目光,突然想起柳風璋提過屈泅在房間裏,除非完善功法之外,還看到幾副畫紙……


    屈泅似乎在找什麽地方。


    洪盛泰臉色微變,該不會是找同樣的東西?


    要不然,以屈泅那眼高於頂的心性,還有什麽值得他高看一眼。


    但凡有這個可能,都要盯緊屈泅!


    事無巨細的!


    柳風璋這個蠢東西,難怪一直沒得到四皇子的重用。


    “孟火,你去……”洪盛泰轉過頭,對孟火開了口。


    然而,他話到嘴邊,就沒接著說下去。


    讓孟火迴趟進城去找柳風璋?


    這不現實。


    他走得急,自己和柳風璋之間,需要留一個下來‘墊後’,稍微阻擋一下想要抓他的人的腳步。


    洪盛泰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地,自然隻能委屈柳風璋。


    所幸柳風璋知道的並不多。


    柳風璋估計已經兇多吉少。


    洪盛泰在心裏思量一番,跟孟火說:“你去找兩匹馬來。”


    大淵不是久留之地,他必須趕緊離開。


    **


    有死士闖進永安侯府,企圖奪走輪迴斛,再滅口栽贓一事,顧星蘿和墨昀辭默契地沒讓旁人知曉。


    闖進侯府的北緒人,背後的主謀是洪盛泰,他人跑了。


    刺殺準太子妃的名頭卻不能扣在康王爺和尉遲西華、又或是朝華公主身上。


    北緒國使臣團馬上要啟程迴國去。


    他們留在大淵京城,容易延伸出其他事端來。


    如果他們當中的誰突然暴斃,這種‘意外’算在誰頭上?


    總之留下來,就是禍害。


    他們也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顧星蘿和墨昀辭都不是喜歡遷怒的人。


    顧星蘿已經悄悄給赤霄和司徒瀾遞信,讓他們朝北緒國的方向追上去逮洪盛泰。


    她相信憑著暗閣的能耐,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跑掉的洪盛泰抓迴來。


    比起洪盛泰而言,顧星蘿更多心思放在抓屈泅身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屈泅跟二十年前的秋家嫡係一脈有關的想法在顧星蘿心裏越發強烈。


    屈泅一定是知情人。


    為此,顧星蘿專程去一品閣找了百裏鈺,向他打聽有沒有聽說過屈泅此人。


    “屈泅?”百裏鈺怔了下,似是迴想,他手中的茶匙微滯。


    隨後,百裏鈺搖了搖頭,略帶歉意道:“在南虞國盛都,屈不是什麽大姓。


    當年與秋家交好的世家當中,也並無這個姓氏。”


    百裏家族對南虞國盛都的掌控遠在皇室之上。


    百裏鈺既然說沒有屈姓,那就一定沒有。


    顧星蘿有點兒遺憾。


    “可是查出了什麽眉目?”百裏鈺見狀,撩起袖袍給她倒了杯茶,聲音溫和,卻不會給人一種刻意追問的感覺,反倒能使人放下心防。


    顧星蘿沒有隱瞞,本來她在秋家一事上就有求於百裏鈺,信息不對等的時候,容易出岔子。


    略一思索,顧星蘿便說:“屈泅就是西域國的那位屈軍師,我聽聞他是近二十年前才出現在當時烏亞一族的族長身邊。”


    說到這裏,她抬頭看向百裏鈺,頓了頓接著往下說:“屈泅出現在西域的時間,很難不讓我多想。”


    大家都是聰明人。


    百裏鈺立即明白顧星蘿話裏的意思,他眼眸閃過恍然:“如此說來,這位大名鼎鼎的屈軍師確實很可疑。


    屈泅極有可能是他的化名。”


    百裏鈺說的,也正是顧星蘿的猜想。


    可是這樣一來,想要找到有關屈泅的信息,難上加難。


    屈泅本就不常在南虞、北緒、大淵三國中活動。


    他就是離開西域境內,最常待的地方是古嶺部落。


    而古嶺部落跟西域國情況一樣,極其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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