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殺手是第一樓本身培養出來的,才會死守樓裏的規矩。


    顧星蘿嗯了一聲,沒等他放下心來,就聽她很自然地說:“那我換個問法。”


    夜風吹來,濃厚黏稠的血腥味撲來,第一樓的殺手不禁打了個寒顫。


    “讓猜猜,有人請你們後日宮宴接應?”顧星蘿散漫地說了一句,卻稍微頓了一下,“或者說讓你們做些什麽轉移朝廷的注意力?”


    本來顧星蘿沒想這麽多,可是現在看來,第一樓的殺手能出現在京城郊外的莊子,明顯要提前部署。


    第一樓再怎麽橫,到底不會選擇正麵跟朝廷對上,所以應該會選擇迂迴的方式。


    要不然,這單生意第一樓未必會接下來。


    第一樓的殺手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差點沒穩住自己的表情,身形晃了一下。


    他震驚地看向顧星蘿。


    顧星蘿斜睨他一眼,這很難猜嗎?


    京城是大淵皇宮的國都,重要官署都在這裏,隻要在恰當的時機在宮宴上引起眾人注意。


    在有使臣團的宮宴上,就意味著讓人看了笑話。


    這根本不利於大淵和北緒兩國之間的談判。


    顧星蘿沒有要問的,飽餐一頓的小赤蛇溜到她腳邊,咬住她的衣角蕩秋千似的,小小的身子在搖晃,準備往上爬。


    顧星蘿低頭看它,光滑亮澤的蛇身愈發鮮紅,雖然沒看到沾有血跡,但她還是一臉嫌棄,讓它去水鑒裏洗幹淨再過來。


    看出顧星蘿的不待見,小赤蛇委屈巴巴地爬向水鑒,尾巴尖還不忘朝著顧星蘿勾了勾,示意她好好看著,它絕對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


    “閣主,屬下問好了。”腳步聲傳來,擦著劍身的赤霄往迴走,白棉帕在他手上一片血紅。


    赤霄偏頭看了眼人性化十足的小赤蛇,眼神有些詫異。


    顧星蘿一派淡然,抬頭望了望天色,依舊是濃墨的黑,“路上說,讓顧一和十二天支清理好再走。”


    赤霄沒有異議。


    聽到顧星蘿話的第一樓殺手卻倏地瞪大眼,喊道:“你說過我配合的話,會放我一條生路!


    你怎麽能說話不算——”


    他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驟然出現在他身後,手一用力,就擰斷了他的脖子。


    第一樓殺手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驚恐中,死不瞑目。


    顧星蘿麵色如常,沒看地上的屍體一眼,大家都是出來混的,生死都是正常消耗。


    何況,她哪裏有說話不作數了。


    答應放他的是顧星蘿,殺他的又不是她,跟她有什麽關係。


    顧小五鐵石心腸地在心底吐槽著。


    顧星蘿對著洗白白的小赤蛇一招手,小赤蛇滋溜一下就飛竄在她手腕間,速度快得驚人。


    在一眾武功不低的暗閣殺手眼裏,他們隻能看到一道殘影。


    真不愧是閣主飼養的東西,怪生猛的。


    顧星蘿和赤霄先走一步,暗閣的其餘人將屍體搜羅一遍,什麽也沒發現後,便將屍體疊成一堆,清掃完痕跡就離開了,不作任何停留。


    一刻鍾後,又有二十多人匆匆趕到。


    “就在這,就在這!白斕蟲剛才叫的歡,聖物就在——”為首的屈泅一貫平靜的臉色有些激動。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跟在身後的庫勒低聲打斷:“屈軍師,前麵好像是我們的莊子。”我們白天才來過。


    安珀目光深深看著前方的莊子,隨著刮來的風,他仿佛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心中重重一沉。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聖物在莊子裏?


    莊子裏麵可是屈軍師帶來的人手。


    她是怎麽知道……


    不好!莊子出事了!


    安珀有些反應過來,他連忙轉頭看向屈泅,張了張口,正要說話。


    屈泅反應比他要快一步,已經恢複平靜,神色凝重地快步走進莊子。


    一開門,一股濃烈到嗆人的血腥味迎麵撲來。


    屈泅和安珀等人臉色齊齊一變。


    屈泅立即就走了進去,拐過一條長長的遊廊,便看到庭院裏擺放著一堆屍體。


    “怎麽迴事!阿婪,老柏,怎麽都死了!”


    “軍師,我們的兄弟全死了,底下這些是第一樓的殺手,也被殺了!”


    “傷口一擊斃命,好狠!到底是誰,會不會是朝廷的人!”


    “什麽?!朝廷的人?這也不是不可能,想想我們在城南的宅邸,軍師我們、我們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我們的行蹤肯定暴露了,包括我們的計劃!軍師,我們還是迴去吧。


    銘王子和苓郡主至今下落不明,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對啊,軍師,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迴去從長計議吧!”


    底下的人惶恐不安,議論紛紛起來。


    他們跟隨屈泅來幹大事的,但誰也不想就這麽死了。


    “住嘴!”屈泅臉色有些難看,立即喝了一聲。


    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果然是蠻夷之地的家夥,再怎麽教導,也不會有出息!


    他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全被這些不省心到處露馬腳的蠢貨毀於一旦!


    一直以為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屈泅覺得有什麽在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


    “庫勒,帶人去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痕跡留下或是可疑的人。”屈泅命令道,接著,他又補了一句:“記得用蠱蟲。”


    庫勒沒有馬上答應,他下意識看向安珀。


    比起屈軍師,庫勒最信任的是安珀。


    哪怕屈軍師是大祭司的座上賓。


    安珀對著庫勒輕微幅度地點了點頭。


    庫勒這才招手帶著人離去。


    屈泅將這些盡收眼底,眼裏閃過一絲不悅。


    要不是看在他們擅蠱的份上,他又何必勉強收下這群蠻夷子。


    在屈泅眼裏,古嶺部落的人連合作都算不上。


    思及此,屈泅低下頭,有些嫌惡地看著小罐子裏的白斕蟲,忍著扔開的衝動仔細聆聽了一下。


    幾秒後,什麽都沒聽到,屈泅的臉色變得不好看。


    他語氣不怎麽好地跟安珀說:“你給的蠱蟲當真能感應聖物?”


    怎麽進了莊子,就不響了。


    屈泅的眼神裏充滿了質疑。


    他來到大淵京城還沒幾天,就處處碰壁。


    饒是心態再穩的屈泅也忍不住要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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