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口這種事,宜早不宜遲。


    越早處理,露出的破綻就越少。


    “死了,藏寶圖的線索不就斷了?”司徒瀾感到有些遺憾,沒有去懷疑顧星蘿的話。


    他相信顧星蘿不會無的放矢。


    顧星蘿抬手打了個哈欠,“可能吧。”


    兇手死了,不管真正的幕後之人有沒有得到神蕪國藏寶圖,對大淵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隻有兇手的屍體,卻沒有交出神蕪國的藏寶圖,北緒國能善罷甘休才怪。


    司徒瀾待了沒多久,便翻窗離開。


    走前,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摸出一個小瓷瓶拋了過去,“雲子翁那家夥煉出來的新丹藥,說是能驅除一部分蠱蟲。”


    顧星蘿單手托著腮,隨手接住瓷瓶,沒怎麽在意的往桌子一放,思緒有些飄遠。


    她手腕間露出一截猩紅,小赤蛇扭動幾下,像是很嫌棄桌上的小瓷瓶,蛇頭親昵的蹭蹭主人。


    *


    京城淅淅瀝瀝的雨,一下就是好幾天,沒完沒了。


    繁鬧的大街上,行人少了很多,隻有大理寺和官府的捕快在四處走動。


    他們在挨家挨戶搜查可疑之人。


    兇手已死,殺害兇手的人卻毫無線索,隻能用最笨的方式。


    天空終於放晴,顧星蘿換上嶄新的煙霞色衣裙出了門。


    她要去鹿鳴書院一趟。


    京城一直戒嚴,不管進城還是出城,排查得特別嚴格。


    所以,顧星蘿出城的時候,也耽誤了不少時間。


    等到馬車停在鹿鳴書院的門口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了。


    而且還出了狀況——


    “欸欸欸,書院門口不能停車,第一次來參加知恩會嗎?


    快把馬車挪走。”一個略帶滄桑又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顧星蘿正要下馬車,聽到這個聲音,她掀起了車簾。


    看到外頭兩鬢發白的中年男人,顧星蘿略有訝異:“李夫子?”


    多年未見,當年帶她進鹿鳴書院,又領她去做入學測試的李夫子變化很大,兩鬢幾乎全白了,麵容多了許多溝壑。


    和善的目光卻是沒有變。


    顧星蘿抬起頭來,環顧一周。


    發現除了書院大門口的位置,周圍停放了許多馬車,隻空出一條筆直通向書院內的小空地來。


    這種盛景,隻有每旬休沐的時候才有。


    鹿鳴書院的學子們今天休沐?


    不可能吧,休沐不是這個時辰。


    “李夫子,今天是書院的什麽日子?”顧星蘿利落跳下馬車,讓車夫將馬車駛到一邊停放。


    李夫子沒認出顧星蘿來,隻是覺得麵前的少女有些眼熟。


    聽到顧星蘿的問題,李夫子眼神奇怪地看向她,反問了一句:“你不是來參加知恩會的?”


    “什麽知恩會?”顧星蘿很疑惑。


    她今天來鹿鳴書院,是想去藏書閣查點東西。


    皇宮的藏書樓,她想進去太麻煩,還要便宜爹找人打點。


    更重要的是,皇宮規矩多,隨意走動幾步,都可能會遇到貴人。


    鹿鳴書院的藏書閣就不同了,雖然不對外開放,但她找姬老頭幫幫忙,還是不成問題的。


    “鹿鳴書院每十年一屆的知恩會,你沒聽過?”李夫子見顧星蘿疑惑不似作假,他忍不住地說道。


    怎麽可能有人不知道鹿鳴書院的知恩會呢。


    所謂知恩會,就是那些從鹿鳴書院走出去的學子,都會趕迴來拜謝恩師,以及跟當年同窗一起重遊故地,再聚一起高談闊論。


    當然,除了鹿鳴書院走出去的學子,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才子佳人。


    漸漸的,知恩會成了一群才子們相互友好較量 的活動。


    一般舉辦三天,無數學子會從各地慕名而來,隻為在這場知恩會上,一展才華。


    要知道,鹿鳴書院是除了國子監外,最有名的書院。


    這裏的夫子雖然比不得大儒,但是他們教出許多在朝為官的弟子。


    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慕名而來的才子們,都想好好表現自己,要是得到鹿鳴書院夫子的青睞,還能幫到自己的仕途。


    “沒有。”顧星蘿很誠實,“李夫子,我想進去找人,能直接進去嗎?”


    李夫子沒想到顧星蘿會這麽說,他愣了下,“可以的。”


    放作平時肯定不行,但這幾天是知恩會,對外來人沒有要求。


    他接著說:“你認識我,是我們鹿鳴書院以前出去的學子?”


    隻有鹿鳴書院出去的學子能喊出他來。


    顧星蘿眨了眨眼,毫無負擔地說了一句:“李夫子,我是顧星蘿。”


    李夫子就算想不起自己也很正常。


    畢竟這麽些年過去,李夫子教過許多的學子,不可能記住每一個。


    何況,當年她才在書院待了三四個月,整天當小鹹魚,魚尾巴都不想擺動一下。


    顧星蘿衝著李夫子點點頭,就要往書院裏走。


    李夫子瞪大眼睛,他突然驚叫了起來:“顧星蘿?!永安侯家的五姑娘,你你你……居然還活著!”


    顧星蘿腳步一頓,轉過頭去,頓時就是一頭黑線。


    什麽叫她還活著。


    這話說的多不吉利啊。


    “夫子,我爹沒給我立碑呢。”顧星蘿沒好氣地說。


    李夫子將顧星蘿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又在她眉眼間和說話語氣找到了當年靈動小姑娘的熟悉感,他立即問道:“你當年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


    當年太子殿下差點把鹿鳴書院給掀了!


    幸好最後楚國公出麵,攔著太子殿下。


    否則,整個鹿鳴書院的草地都會被殿下命人翻新一遍。


    “師父覺得我是可造之材,把我帶走當徒弟去了。”顧星蘿麵色不改,頓了頓,補充:“最近我才出師迴京。”


    李夫子頓時有些懵。


    就你那打雷都不想翻個身的懶樣,誰那麽眼瞎,說你是可造之材?


    他們鹿鳴書院那麽多夫子,怎麽就沒一個發現你是那啥可造之材?


    李夫子緊緊閉著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脫口而出。


    隨即,他又想到當年三國交流大賽上,顧小五雖然隻參加了一天,但不管是書法還是騎馬,根本不像是個新手。


    還幫著大淵拿下了優秀的名次。


    大淵在三國交流賽上,一直以來都被南虞和北緒壓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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