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此事?”顧江漓更加驚訝了。


    她想起來重陽家宴的前幾天,她本想來景和宮告訴皇帝小心蘭慧兒,沒想到次次都因為有大臣與皇帝議事無法與他見麵。


    現在看來,原來那時候來找皇帝議事的大臣就是說的這件事咯?


    皇帝輕輕點頭,並細致地解釋起來:


    “朕的壽命所剩無幾,幾乎是朝中之人心照不宣的事。


    “後宮妃嬪一直沒有傳出有孕的消息,他們這些做大臣的可急壞了。


    “朕沒有子嗣,萬一有朝一日突然撒手人寰,誰來繼位才是正大光明就成了他們最在乎的事情。”


    顧江漓聽得生氣,皇帝還年輕,這些人就急著想皇帝死了以後的事情,真是過分。


    “陛下現在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們了,臣妾有喜,雲晟王朝後繼有人,他們就不用多操這份心了。”


    皇帝唇角輕挑,“現在當然無人再提立太子的事了。不過朕是在想,這些人突然急著上書立太子,除了是關心皇位繼承人,是否還有人暗中讓他們上書。”


    顧江漓聽到這,已經完全明白了。


    “陛下的意思是,有人買通了這些大臣,故意讓他們在您麵前提起立方珣為太子一事?”


    “朕的確這麽猜想過。”


    顧江漓也陷入了思考,“如果方珣坐上皇位,與誰的利益相關,就不難看出誰才是這幕後推手了。長公主是第一個受益者,那她的丈夫就是第二個受益者。”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間接的受益人。”皇帝緩緩說道。


    顧江漓一愣,接著就明白過來。


    兩人異口同聲道:“宰相。”


    顧江漓說出這個人的時候心頭突然一疼。


    她說出口的人都是皇帝的親人。


    在皇家,所謂的親情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反而讓人心裏添堵。


    宰相擁護方珣的原因更加讓她難過。


    無非是因為在宰相看來,皇帝已經時日無多,與其擁護一個生命已經快到盡頭的無用皇帝,不如去找一個年輕的壽命還長的新皇帝來擁護更加穩妥。


    在他們眼裏,從來沒有把皇帝當做是親人。


    就連那個穩居高位的太後,也一樣如此。


    他們無情至此,偏偏皇帝還是個至善之人。


    真是好諷刺的笑話。


    顧江漓暗下決定,她要讓自己的孩子安穩的來到世間,也要讓皇帝安穩地坐在皇位之上。


    “陛下,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居心,就應該盡早出擊。”


    皇帝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難過,聽到顧江漓的話以後,直接問道:“宸妃有主意了?”


    顧江漓點頭,“宰相在朝中聲望較高,不便下手,那就從簡單的入手。長公主的夫君家中經商,想必財力不菲,收買那些大臣的銀子估計也是他出的,既然如此,就從他下手吧。”


    “經商之人,的確容易對付。”


    顧江漓淺淺一笑,“隨便找個由頭,直接讓戶部查他的稅!稅這個東西,你就查吧,一查一個不吭聲。”


    皇帝被她篤定的表情惹得發笑,“宸妃還懂這些,真是令朕大開眼界。”


    “陛下日後會知道,臣妾還會很多很多,隻要能幫得上陛下的忙,臣妾定然不會在陛下麵前藏拙。”


    皇帝微微一愣,她璀璨的眸子就像是在發光,令人目眩神移。


    他胸口發熱,渾身也似乎多了不少力氣。


    “宸妃,隻要朕在一日,就一定護你和孩子周全。”


    顧江漓神情堅定迴答道:“陛下,隻要臣妾還活著一天,就一定盡我所能,不讓人欺負了您。”


    太後也好,長公主也罷,包括那個從未謀麵的宰相,他們想要對皇帝不利,先得過了她這一關!


    皇帝看著她的臉,姿勢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他淡淡迴了一個字:“好。”


    ————


    翌日,顧江漓收到了一封雲晟開國以來從未頒布過的召令。


    皇帝將她封為皇貴妃,直接入住景和宮。


    雲晟從未有過冊封皇貴妃的先例,更加沒有讓後宮妃嬪住進景和宮的例子。


    而顧江漓,一舉讓這兩個前所未有變得隨手可得。


    一時間,後宮妃子都看紅了眼,但是也沒人敢這麽急著找她麻煩。


    畢竟她現在已經成了太後之下的第一人了。


    皇帝當天夜裏便向她解釋,他本想封她為後,但是封後的流程比較繁瑣,不能隨意決定,隻能先讓她成為皇貴妃,不日再晉升皇後。


    顧江漓不在乎這些,皇貴妃也好,皇後也好,對她來說都是不重要的事情。


    但皇帝想要保護她的心,她已經看得明明白白了。


    入住景和宮後,就算是太後想要害她也沒這麽容易了。


    皇帝為她做好謀劃,她理應安心接受。


    而對付長公主夫家的事情,皇帝也絲毫不向她隱瞞,把一切進度都告訴給她聽。


    皇帝找了朝中最剛正不阿的戶部尚書來辦理這個差事,他並未表明是要針對方家,隻是讓他挨個嚴查城中大小商鋪,平等地開始調查。


    這樣一來,即便是查到方家漏稅,也絕對看不出是皇帝有意針對。


    顧江漓心中一片叫好。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著看長公主跳腳了。


    ————


    慈安宮。


    一個丫鬟著裝的女子步履匆忙地跑進來。


    她先是向太後行禮,接著就直言說自己要找長公主。


    長公主見到此人以後,顯得十分震驚:“阿桃?你怎麽進宮的?”


    阿桃是方家的丫鬟,實在不應該出現在後宮之中。


    “長公主,出事了!是老爺讓奴婢趕緊入宮來告訴您的!”


    楚檀兒見此,也慌亂起來,“豈有此理,方家能出什麽事?”


    阿桃又慌又急,慢慢從頭說起:“前些日子,好像是城中一家茶樓被查到匿稅六千兩白銀,傳到陛下耳朵裏了,陛下震怒,讓戶部嚴查城中所有商販的賦稅。


    “老爺得到消息以後,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著手解決,但是無奈家中產業太多,戶部查得又快,根本無法顧及到每一個商鋪,所以……”


    楚檀兒臉色發白,“所以?被查到了?”


    阿桃用力點頭,“嗯!”


    “匿了多少?很多嗎?很嚴重嗎?”


    阿桃為難地貼在楚檀兒耳邊說:“兩百萬兩……”


    “多少?!”楚檀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想過會很多,但沒想到會這麽多!


    匿稅六千兩就足夠讓人在大牢蹲個七八年了。


    兩百萬兩……她根本不敢想!


    阿桃急得快哭了:“老爺專程讓奴婢進來,就是想讓長公主想想辦法吧,這麽多銀子,老爺會被砍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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