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從恍惚中迴過神,忙不停地拉著太後的手,“母後,是假的,肯定是假的,宸妃如果真的有孕,剛才在林太醫麵前就不會那麽遮遮掩掩的!


    “母後,皇兄從來不違背您的心意,方才這麽擺明了護著她,肯定是受了她的蠱惑!


    “此女不除,必是大患,讓女兒去治她的罪,好嗎?”


    長公主言辭急切,太後眉眼陰沉。


    “檀兒,你先弄清楚,她是不是真的懷有身孕,如果她並未懷孕,哀家許你,直接處決。”


    長公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母後放心,女兒定不讓宸妃這個妖女繼續蠱惑黃兄的心智。”


    ————


    皇帝拉著顧江漓並沒去景和宮,而是來到了顧江漓所在的德蘭殿。


    他屏退眾人,連荷花也被攔在門外,屋中隻留下他們兩個人。


    顧江漓就那麽看著他,一直等他說話問問題。


    在她看來,皇帝方才的舉動讓她有些出乎意料。


    皇帝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開口: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顧江漓一怔。


    她原本以為皇帝要問孩子的事情,沒想到竟然不是。


    “陛下,想要怎麽辦?”


    皇帝眸色一斂,“長公主對你記恨未消,恐怕還會對你出手,到時候你演出戲,就說她害你孩子沒了,這事就圓過去。


    “呂太醫是朕的人,到時候他會和你一起,把小產的罪名都推到長公主身上,你假孕一事,到此為止。母後那邊……”


    顧江漓一開始聽得的一頭霧水,慢慢的卻聽明白了。


    “等等……”她抬手打斷了陛下接下去的計劃。


    皇帝頓住,“怎麽了?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合著陛下認為臣妾方才是在用假孕來逃脫太後和長公主對臣妾的針對?”


    難怪皇帝這麽平靜,平靜的不像是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人。


    原來是他壓根就認為自己沒懷孕!


    “不然呢?避子湯是呂太醫親自熬的,也是朕親自看著你喝下去的,你懷不了孩子。”


    顧江漓搖頭苦笑。


    她轉念一想,皇帝剛才以為自己是假懷孕的情況下,還是為了幫她而違背了太後的旨意,可見他的心已經有了不少變化了。


    這樣一來,這個孩子的到來對皇帝來說,可能就不是那麽沒辦法接受了。


    “陛下,呂太醫作為宮中最受陛下信賴的太醫,有沒有告訴過您,避子湯的效用也不過十之八九而已。”


    皇帝臉上的表情漸漸露出些震驚。


    “你……什麽意思?”


    “臣妾的意思是,臣妾肚子裏,就是那剩下的‘一二’。”


    皇帝從椅子上站起來,用萬分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她,隨後盯著她的肚子。


    “你……你真的懷孕了?”


    顧江漓點頭,極其鄭重地迴答:“是,臣妾的的確確懷有身孕,陛下就要當父皇了。”


    皇帝吞下一口唾沫,身形晃蕩地往後退了半步。


    “怎麽會、怎麽會……”他自言自語地呢喃著。


    “陛下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您還如同之前一樣,認為他會給您帶來負擔,讓您無法灑脫地離開人世?”


    皇帝扶著額頭,痛苦不已,“你不明白。”


    “臣妾什麽時候可以明白?陛下什麽時候願意告訴臣妾?”


    他的肩膀無力的垮塌下來,充滿疲憊感。


    “你沒聽說過嗎?雲晟王朝的皇子都活不過三十五歲。”


    顧江漓輕聲道:“臣妾知道。”她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聽係統介紹過了。


    “困擾雲晟皇室的,從來不是這些偶然,而是出生以後就帶在身上無法根治的心疾。


    “他若是出生,必定會跟朕一樣,心疾會跟隨他輩子,他根本無法與尋常孩子一樣長大,你懂了嗎?”


    顧江漓聽完這個原因,感到一陣暢快。


    皇帝原來是擔心這個。


    他果然是個好人。


    因為擔心自己的孩子會過得不好,所以寧願讓他不要來到這個世上。


    他不希望有一個孩子會變得和他一樣,時刻被痛苦折磨。


    她這時候也突然明白了係統讓她來到這裏的用意。


    心疾注定是會遺傳的,但是她帶著係統,她生下來的孩子,就必定是健康的。


    唯有她,才能破解這份悲哀的遺傳。


    顧江漓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發抖的手臂。


    “陛下,他不會的,他會是健康的,活潑的,他會平平安安,以最快樂的心態來到你我的麵前。”


    皇帝雙眼泛紅,“你如何保證?”


    “陛下相信我吧,也相信這個緣分。他能在避子湯的效用之下來到這裏,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氣,他想來做您的孩子,別拒絕他。”


    顧江漓輕聲勸慰著。


    她想讓皇帝從心底接受他會有孩子的事實。


    他這麽好的人,是應該有後代的。


    皇帝的神色變得恍惚,仿佛在認真思考著顧江漓的話。


    “真的嗎?”


    顧江漓堅定迴答:“真的。”


    接著,他的動作又輕又慢,雙手環上顧江漓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略帶哽咽地問道:


    “他是自己主動來的?”


    “是。”


    “他願意來當朕的孩子?”


    “對。”


    “他會平安健康的出生?”


    “嗯。”


    顧江漓一連三次認定。


    皇帝環著她的腰的手,在溫柔中多用了幾分力道。


    那雙泛紅的眼睛,逐漸變得堅定。


    “朕……知道了。”


    ————


    當天夜裏,顧江漓就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帝的變化。


    他以往吃飯的時候總是不情不願慢慢悠悠的,但那天卻食欲大增,吃得利落爽快。


    喝藥的時候也完全沒有猶豫,一點也看不出他對藥的厭惡。


    第二天,皇帝一反常態地召見了幾位大臣,秘密商討著什麽,就像是對政事突然有了莫大的積極性。


    一直跟在皇帝身邊的劉公公和小安子一眼就看出了他不一樣的地方。


    顧江漓在景和宮等著還沒下朝的皇帝,小安子滿臉的高興,與顧江漓聊了起來。


    “宸妃娘娘懷著孕,就不用日日來景和宮了,陛下下朝之後,一定會去德蘭殿找您的。”


    “陛下很少去後宮的,我來找他更方便些。”


    “哎喲,奴才覺得陛下就該下旨,讓宸妃娘娘您住到景和宮裏,也免得您來迴跑了。”


    顧江漓淡笑著,門外卻傳來令人心中不爽的聲音。


    “哼,哪有妃子能住到景和宮的?真是天大的笑話。”


    顧江漓眉頭一挑,轉眼就看見穿的像是花孔雀一樣的長公主來到她麵前。


    果然,她還是會來找她的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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