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巧娥臉上帶著一副癲狂的笑,大喊道:


    “顧江漓,三日之內帶著你爹和那個可以讓身上傷疤恢複的藥來見我!否則的話,我會親自把你兒子的屍體送到謝家!”


    謝時宴眸色一凜,已經察覺到了她準備逃竄的意圖。


    當即抓起地上的一顆石子,手腕用力朝嶽巧娥扔去。


    但是嶽巧娥所在的位置在“砰”的一聲巨響後,已經隻剩下一團煙霧。


    白色的霧將整塊平坦區域籠罩,一丈之外,什麽也看不清。


    謝時宴不由分說朝著嶽巧娥消失的地方跑。


    等他到達的時候,隻能看到昏倒在地上的乳母。


    嶽巧娥已經不見身影了。


    謝時宴一臉凝重地走迴到顧江漓身邊,什麽話都沒說,卻像什麽話都說了一般。


    顧江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心髒咚咚跳著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般。


    不得不承認,嶽巧娥消失在白霧中的時候,她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


    雙耳的耳鳴差點讓她捂著腦子昏厥過去。


    但是謝時宴迴來的時候,她卻像突然找迴理智似的,那種暈眩感逐漸消失了。


    “她帶著孩子跑了?”顧江漓聲音平靜地問。


    謝時宴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我已經讓人順著足跡去找了,她需要用聞安要挾你,聞安暫時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


    顧江漓斂下眸子。


    她也知道嶽巧娥不會傷害聞安。


    眼下更需要思索的是嶽巧娥說的那句話。


    嶽巧娥需要恢複傷疤的藥,還需要見到顧江漓那個被囚禁著的爹。


    這兩件事分明沒有一點關係。


    她摸不清楚嶽巧娥這麽做的原因。


    痛哭中的荷花從她身後拉住她的褲腳。


    顧江漓一迴頭,看到了荷花滿臉的淚水。


    那支箭矢還牢牢插在她的肩膀處,可荷花卻一點也沒說疼。


    “小姐,都是荷花的錯……”荷花話裏帶著哭腔,自責與悔恨讓她無法直視顧江漓的眼睛。


    顧江漓蹲下來,一邊替她簡單清理傷口,一邊平靜地說道:


    “你的確有錯,你錯在一點也沒懷疑你娘的居心,完完全全相信了她的話。”


    荷花看著顧江漓嘴上責怪她,手上卻還溫柔地替她處理傷口,哭得更難過了。


    “是我……都是我……


    “昨天夜裏我知道了今日要祭祀的打算,就想著我娘或許可以在祭祀結束後與小姐和將軍見上一麵,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所以就把祭祀的事情告訴給她。


    “我娘也答應了,她說今日一定會求得你們的原諒。


    “剛才在路上,我在林中裏看到了我娘,還以為她做好了準備,於是就悄悄去跟她見了麵。


    “結果我剛剛走近她,她就給我用了軟骨散。


    “我渾身無力地被她背著,然後綁到這裏,為了避免我發出聲音,還把我的嘴給堵住……”


    顧江漓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


    隨後又帶著些嘲諷問道:“她是不是還對你說了什麽?”


    荷花沒有隱瞞,“是,她說您根本不是真的信任我……


    “因為事發之後,小姐您一定會第一個懷疑我是一早與她合謀。


    “借用您對我的關心,調虎離山從而幫助她奪得聞安小少爺。


    “她還說,她的弓箭不會讓我死掉,隻會讓我看到您虛偽的真麵目。”


    荷花哭得難過,一個字也沒隱瞞,皆是嶽巧娥的原話。


    顧江漓冷笑,輕蔑的樣子與平日裏平易近人的時候截然不同。


    “現在呢?你看清我的真麵目了?”


    荷花恨不得立刻跪在地上向顧江漓磕三個響頭。


    可她的傷勢讓她無法這麽做。


    荷花直接握住傷口處的箭把,顧江漓一時間錯愕地看著她。


    隻見荷花眼神堅毅,對顧江漓一字一句說道:


    “小姐!從我娘把我捆在這裏開始,她的話我就一個字也不相信了!


    “她利用了我,從我這裏獲取了今日您和將軍上山祭拜的消息。


    “是我傻乎乎的把什麽事情都告訴她,才讓她有機可乘,都是我太愚笨,才會上了奸人的當!”


    荷花字字泣血。


    悔恨與自責讓她瞬間成長。


    她一手鑄成大錯,絕對不能繼續錯下去。


    “小姐,我從來都不會懷疑您對我的好,我發誓,我就是死,也一定幫你把小公子帶迴來!”


    說完,荷花的右手一個用力。


    沒入骨頭的箭矢唰的一下被她拔出。


    箭尖帶著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荷花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可眼神卻十足有力。


    “小姐,嶽巧娥利用我,對聞安小公子下手,再加上此箭之仇……我與嶽巧娥再無母女情誼,下次見麵,我一定報仇!”


    顧江漓驚異之下慌忙用手壓住荷花的傷口。


    正欲說些什麽,謝老夫人以及一群謝家人這時趕了過來。


    看到眼前鮮血遍布的場景,謝老夫人雙腿軟了軟。


    緊接著打起精神問道:“那個瘋女人到底是誰?她為什麽要帶走聞安?她嘴裏說的藥……還有江漓的爹,到底什麽意思?”


    不僅謝老夫人疑惑不解,謝家的所有人都抱著同樣的疑問。


    今日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古怪蹊蹺。


    隻有眼前的幾個人能解釋清楚。


    謝時宴和顧江漓都沒開口。


    荷花已經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認真說道:


    “謝老夫人,帶走聞安少爺的是我娘親。


    “也就是那個為了二十兩銀子把孤苦伶仃的夫人送進軍營裏的人。


    “她作惡多端,奸佞狡猾,曾經是顧老爺,也就是顧江漓夫人的父親的手下……不對,下人。


    “她想見顧老爺,恐怕也是別有居心。


    “至於那個藥,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需要,我隻知道她的確生病了,但她說是風寒,不願意看大夫。


    “這是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了。”


    荷花言辭誠懇,一字一句都沒有撇開自己和嶽巧娥關係的意思。


    這麽坦率的說辭,反而讓謝老夫人沒有了責怪她的意思。


    “那現在怎麽辦?她說讓我們帶著一人一物去找她,可她也沒說她在哪啊?”


    荷花眼色一沉,聲音又低又啞。


    “我知道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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