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戳到了這些人的痛處。


    謝大將軍當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劉氏也身體虛弱一般直接坐在椅子上神色痛苦地扶著額頭。


    幾個長輩臉色難看,直接跳腳。


    其中一個不知名諱的老者站起來指著顧江漓的名字就罵起來:


    “胡扯!即便劉氏出身同樣低微,但她身子清白!你...你孤身一個女子被送進軍營,不就是軍妓!你有什麽資格在謝家叫囂!”


    顧江漓冷笑。


    這個人終於是把謝大將軍剛剛沒有說出口的話說出來了。


    沒等她開口,謝時宴先怒了。


    “堂叔!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那堂叔還想辱罵,顧江漓快一步堵了迴去。


    “誰說我是軍妓?堂叔一張嘴,真是令人大吃一驚。


    “我被送去軍營,是因為我的乳母認為我是南臨國的奸細,可不是為了讓我去當軍妓的。


    “我向來不喜歡對著不熟悉的人自證清白,但是堂叔說話未免也太難聽了。”


    顧江漓和謝時宴皆是冷了臉。


    氣勢如虹的樣子還真的讓他們抖了三抖。


    其實顧江漓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隻要長點腦子的人都能明白。


    她被乳母送去軍營的,作為乳母,便是從小喂大的,怎麽會不知道顧江漓真實的身份呢?


    這明顯就是在亂世中為了錢財,出賣家人的手段。


    但那群老頭已經氣上了頭,說話也不講邏輯了。


    “奸細...奸細豈不是更加不堪!一個人人喊打的身份!與軍妓也不相上下!”


    顧江漓不留情麵地嗤笑道:“堂叔真是老糊塗了。”


    “你說什麽!?”


    顧江漓了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說道:“且不論我奸細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南臨國不日前已經投降了,降書已經跟隨謝家軍送進皇宮。


    “從今以後,兩國不再征戰,南臨國自願歸屬北齊,成為我北齊附屬。


    “既是屬國,奸細不奸細的,還重要嗎?”


    謝家的長輩齊齊一愣。


    就連謝時宴也向她投來驚異的目光。


    如顧江漓所說。


    南臨已經歸屬,從此以後隻能唯北齊馬首是瞻。


    就連軍隊也不能自由掌控。


    這樣一個失去主動權的國,他們的奸細根本無法對北齊造成任何傷害。


    且不說顧江漓原本就不是奸細,退一萬步,即便她是,那這個奸細的身份也無法起到任何作用了。


    所以,顧江漓目前並沒有任何值得讓人詬病的身份。


    她僅僅隻是一個被家人背叛坑害,然後被謝時宴搭救的普通女子而已。


    謝時宴雙眼一眯。


    他有些小瞧自己這個夫人了。


    即便今日他一句話也不說,絲毫不為她撐腰,她也有辦法讓謝家這群家夥氣得七竅生煙。


    而現在,正是他們氣得愣神發抖的時候。


    “你...”謝大將軍指著顧江漓的鼻子,半天無法組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你巧舌如簧!無論你說什麽,你也與時宴不相匹配!並且對謝家長輩毫無敬意!我謝家絕不會接受你這樣失禮的女人!”


    “失禮嗎?”顧江漓天真的反問道:“小女認為已經給謝大將軍足夠的禮數了,相比謝家對我的侮辱之詞,我尚未迴報三分呢。”


    她眉眼帶笑。


    謝時宴則是坐下在一旁愜意地飲茶。


    看著謝家這群人被顧江漓氣成這個樣子,他突然覺得這個計策一點也不幼稚了。


    相反,相當完美。


    眼尾掃過神情恣意的顧江漓,謝時宴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但很快藏匿於茶盞之中。


    兩方爭執不下,最終還是需要一人出來主持大局。


    “好了!”拐杖重重擊打於地麵,發出沉悶的一聲巨響。


    房中之人都在一瞬間收斂氣焰,坐迴了自己的座椅之中。


    唯有顧江漓站著,看向拐杖的主人。


    頭發花白的謝家祖母蒼老的雙眼似乎能看透世事,顧江漓毫無懼色與這雙蒼老的眼睛相對。


    片刻後,謝家祖母發話道:


    “你們這些老家夥還能與一個小輩起爭執,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謝家祖母的話無疑是在打謝家這些人的臉。


    丟臉的其實不是他們與顧江漓這個小輩爭執,而是他們一群人根本沒爭贏。


    此時他們也覺得臉上火辣辣地臊得慌,悻悻地低下頭不發一言。


    謝家祖母又看著顧江漓和謝時宴,說道:


    “時宴,你的心思,祖母已經知道了。


    “謝家本就不在乎門楣,這一點在你爹身上已經應驗過了。”


    說罷,謝大將軍的頭低得更深了一些。


    “我可以答應你們的婚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謝時宴手上的茶盞一頓,像是早就知道謝家祖母一定會答應一般,沉著問道:“什麽條件?”


    謝家祖母悠悠開口:“你是謝家這一脈唯一的血脈,你應該明白,子嗣比你的婚事更重要。要我承認這門婚事,顧姑娘得先懷上你的孩子。”


    話音落地,其他幾個謝家人的臉上都顯示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在他們看來,顧江漓是絕對不會同意這個條件的。


    “荒謬。”謝時宴皺著眉,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子上,“女子未婚先孕,難道不是天大的笑話。祖母這麽在乎名譽的人,竟也能想出這種方法。”


    他與顧江漓本就是做戲來膈應謝家人的,要她懷孕豈不是要假戲真做?


    他可暫時沒這個打算。


    祖母眼中閃著得意,這就是她的計謀。


    想到這,他獰笑道:


    “就算沒有祖母的認可,她依舊會是我謝時宴的......”


    謝時宴的話未說完,顧江漓快速打斷,“我同意。”


    謝時宴神情一愣,瞪大眼看向顧江漓,似是在質疑她說的話。


    謝家人也同時一怔。


    顧江漓唇角帶笑,直接忽視了謝時宴的表情,接著開口道:


    “謝家規矩多,我可以接受謝家的規矩,懷孕之後再辦婚事,我沒有意見。相信我與時宴夫妻恩愛,不日就能有好消息的。”


    謝時宴帶著微微怒氣看著她,卻也沒說話。


    謝家祖母沉吟一聲,“你當真願意?”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此事就用不著再商討了。懷孕之後,無論你是什麽身份,你都會是時宴的夫人。


    “為了保全謝家的名聲,等你真的懷孕成婚的那天,謝家會隱瞞下你懷孕的消息。


    “外人不會知道你是奉子成婚。”


    顧江漓彎了彎身子,“謝家祖母已經認可我的身份,婚事自然都聽您的安排。”


    她可以不用再跟謝家人爭執這些了。


    謝家祖母今日提出這些,應該是她一早就想好的策略。


    消息傳到謝家以後,他們首先想的就是堅決不讓顧江漓入門。


    謝家祖母老謀深算一些,知道謝時宴的性子,他絕頂的事情誰也攔不住,所以一早想好了應對的策略。


    讓顧江漓進門可以,得講條件。


    謝家也想用這個條件給她一個下馬威。


    可懷孕生子本就是她的任務,是不是條件根本就無所謂。


    她歪過頭,眼睛眨呀眨地看著謝時宴。


    謝時宴的臉上烏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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