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太監也十分震驚顧江漓的舉動,一個素不相識的宮女而已,竟然值得顧江漓親自出麵解救?


    “並非奴才不給顧昭儀麵子,實在是因為那琉璃盞是皇後娘娘最喜愛的物件,恐怕很難找出一個令皇後娘娘如此滿意的了。


    “顧昭儀享受皇恩,自然有機會能從陛下手上得到許多珍奇的物件。


    “可是這琉璃盞嘛...是皇後娘娘從將軍府帶進宮裏的,如此珍貴之物,您還真不一定能賠得上呢。”


    太監臉上的嘲諷不加掩飾。


    他話裏話外無不是在自豪皇後娘家的出身。


    皇後家世好,世上珍貴之物她自己就能擁有,不像顧江漓,什麽都得靠陛下賞賜。


    顧江漓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臉上沒有氣惱,輕柔的笑容如四月春風。


    “看來,你作為皇後娘娘身邊的奴才,的確目中無人。”


    太監一愣,但很快恢複過來。


    “顧昭儀這話就有失偏頗了,奴才眼中自然有皇後和陛下以及太後,怎麽可能目中無人呢?”


    說來說去,就是不把顧江漓放在眼裏。


    顧江漓算是看出來了,即便皇後一直以來明麵上不與她衝突,但是她的下人卻將衝突擺到了明麵上來。


    她不生氣,反倒覺得正合她意。


    顧江漓側過頭,對身後的荷花說道:


    “荷花,身為下人,對後宮妃嬪禮數不周,應該做何懲罰?”


    荷花開朗說道:“迴小主,應當掌嘴二十!”


    “那就別愣著了,打咯。”


    荷花笑得燦爛至極,“好嘞!”


    說完,擼起袖子就朝著大驚失色的大太監走去。


    太監不自覺的接連向後退,“誒!顧昭儀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想動用私刑?我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太監!”


    荷花一把子提溜起他的衣領子。


    顧江漓在後方嗤笑一聲:“我管你是誰的太監,我是昭儀,你是下人,見到我,你應該行跪拜大禮,不識禮數,按照宮規,就是該掌嘴的!”


    “你要是不滿意,就去向皇後娘娘那裏告我的狀吧。”


    她還生怕他不去告狀呢。


    “你!”太監剛剛吐出一個字,就被荷花打得閉了嘴。


    荷花訓練有素,正反巴掌一個接一個的來。


    二十個巴掌還沒挨完,那太監已經鼻青臉腫了。


    顧江漓沒去看他的慘狀,而是在那個小宮女旁邊半蹲下身。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宮女努力止住抽泣,哽咽說道:


    “迴顧昭儀,奴婢小蓮,今年十三了。”


    才十三啊,年紀真小。


    她心中感歎道。


    “你別怕,皇後娘娘為人大氣溫柔,不會因為一個琉璃盞的事情怪罪你的,公公打罵你,隻是他想在你身上出氣而已。”


    小蓮看了一眼剛剛被扇完巴掌的太監,怯生生說道:


    “琉璃盞不是奴婢摔壞的,是李公公端著餐食急著出門,沒有看到身形矮小的奴婢,摔到奴婢身上,這才打壞了琉璃盞的。”


    顧江漓輕笑出聲:“這麽說來,根本就是李公公自己不小心,卻把罪過栽贓你的頭上?嘖嘖嘖,皇後娘娘如此寬厚仁愛的人,身邊竟然出了李公公這樣的下人,真是令人吃驚。


    “到底是皇後娘娘禦下不嚴,還是你李公公麵對皇後和背對皇後的時候兩副麵孔啊?”


    李公公雙手捂著臉,晃晃悠悠站穩了身子,大有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


    “顧昭儀!你少給皇後娘娘潑髒水!”


    顧江漓淺淺一笑:“哦,那看來就是你兩副麵孔咯?”


    李公公氣得牙癢癢,“顧昭儀,你今日如此辱我,來日皇後娘娘定不會輕饒了你!”


    顧江漓無所謂似的擺了擺手,“我都說了沒關係,你要是想去向皇後娘娘告狀,大可以不用通知我,隨你的便。”


    說完,帶著荷花扭頭就走。


    皇後躲在暗處有什麽意思?


    不如就大大方方與她為敵,要鬥就鬥咯。


    走迴雲光殿的路上,荷花心情極好,就差跟在她身後哼著歌了。


    “小主,太痛快了!奴婢還以為您麵對李公公的嘲諷之語,會選擇忍氣吞聲呢!”


    顧江漓淡然一笑:“若他是別是別的宮裏的太監,我可能會選擇不與他起衝突。可他是皇後殿裏的,我當然得做點什麽了。”


    荷花欣喜的表情忽而轉為疑惑,“小主這話從何說起?奴婢記得皇後娘娘與您沒什麽衝突啊,她人還挺好呢。”


    顧江漓沉默不語。


    是啊。


    皇後與她從來都沒什麽衝突啊,那她為什麽要在背地裏做出這種害人的事情呢?


    顧江漓敏銳的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


    “荷花,這個問題以後再說。現在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小主盡管吩咐!”


    “我需要你去盯著李公公,他平日裏去哪裏?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你都盡量替我打探清楚。”


    她這時候想到了剛才小蓮說的話,李公公端著餐食急著去哪裏,所以才沒看到身材矮小的小蓮撞倒了她。


    可李公公身為皇後身邊的大太監,若說他端著餐食是為了讓自己有一口吃的,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她隻能想著一種可能,李公公是在給哪個人送飯。


    這種艱巨的任務,隻能交給荷花來完成了。


    荷花滿臉的疑惑,但還是聽命了。


    “好,可是小主,李公公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要跟著他可能不太容易。”


    “沒關係,不著急,盡力就好,不強求。”


    荷花重重點頭,“小主,奴婢一定能尋到您想要的東西!”


    “辛苦你了荷花。”


    荷花肩負重任,剛走到雲光殿門口,立刻就叫上幾個信得過的宮女開始吩咐起事情來。


    等顧江漓到了屋子裏以後,才發現皇帝在屋子裏等候多時了。


    “陛下!”


    顧江漓有些驚訝和欣喜。


    這是小產之後,皇帝要見她也隻會是在廣明殿,極少來雲光殿主動找她呢!


    “您來啦!”顧江漓邁著小碎步跑到皇帝身邊,眸色閃動,仿若星辰般閃耀。


    皇帝看得一時入了迷,片刻後,他才開口:


    “送父親,花了這麽長時間嗎?”


    顧江漓嬌憨一笑,看來皇帝在這裏已經等了她許久了。


    她也沒打算隱瞞在路上遇到的事情,於是一股腦把李公公訓斥小蓮,接著被自己掌嘴的事情一股腦全說了。


    “陛下...您不會怪我擅自對李公公動用私刑吧?”


    皇帝輕抿了一口茶,垂下的眼眸之中帶著些喜悅,好似是因為顧江漓沒有隱瞞他這件事而感到高興似的。


    但很快,他的眉眼之間又蒙上一層陰影。


    “他總歸是皇後身邊的人,你讓人扇他巴掌還是拂了皇後的臉麵。”


    顧江漓臉上突然有些泄氣。


    皇帝這是在責怪她嗎?


    沒想到下一刻,皇帝又說:


    “下一次再遇到這種事,你就告訴朕,朕直接賞板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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