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我不知道啊陛下!不關我的事啊!我一進房間,小主就開始肚子痛了,真的跟我沒關係啊!”


    張姨娘怕極了。


    她猛然想起了女兒說的話,若是顧江漓的孩子出了問題,那麽第一個要問責的人就是她。


    難道事情真的如同茹兒所料的那樣了?


    她著急忙慌地就要與這件事撇清關係。


    孩子沒了也許是意外,甚至有可能是顧江漓自己做的,絕對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呀!


    “陛下明察呀!這段時間我照顧小主可謂是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差池!這...孩子突然沒了,我也很難過,但是絕對跟我沒有關係的!”


    她這樣著急撇開責任的行為,讓皇帝眼中的厭惡更加濃鬱。


    “難過?朕從你的臉上可看不出難過,倒是心虛和緊張多一點。”


    “沒有...絕對沒有的事情!”張姨娘更加著急了,現在的情況,讓她愈發相信茹兒說的話了。


    皇帝這番舉動,明顯是要把孩子沒了的責任歸咎到她的身上啊!


    這怎麽行!


    張姨娘跪著往前挪動了幾步,行至皇帝的腳邊,大聲辯駁道:


    “陛下!雖然小主的身體是我日日照顧不假,但是每日來個顧婕妤請平安脈的可是這些太醫啊!


    “他們都不知道孩子是怎麽沒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又不懂醫術,我怎麽可能知道原因呢!這當然不能怪在我身上了!”


    幾個太醫立刻用憤恨的目光看著張姨娘。


    他們在皇帝的重壓之下,本來就已經很緊張了,偏偏這時候還來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婦道人家來指責他們。


    幾個老太醫頓時挺直腰背,衝著張姨娘就準備對峙起來。


    皇帝卻突然開口:“張姨娘照顧顧婕妤不利,押入大牢,擇日問斬。”


    眾人一愣,就連顧江漓都驚了驚。


    這麽草率?


    不再審審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張姨娘的結局定好了?


    “不...陛下!我無辜的呀!我隻是進來照顧她身體的,孩子沒了關我什麽事啊!”


    張姨娘瘋狂唿喊著。


    幾個太醫也被嚇得臉色蒼白,生怕皇帝的怒火燒到他們身上。


    顧江漓有些情急了,這麽簡單就把張姨娘處置了的話,豈不就便宜了顧江茹?


    她支起上半身,想拉住皇帝的袖口,勸說他幾句。


    偏偏這時候,太後進來了。


    “等等!”太後聲如洪鍾,幾個拉著張姨娘的太監都瞬間停下手。


    顧江漓則是放下伸出去的手。


    太後來了,事情還有轉機。


    她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


    太後一陣心疼地走過來,神情憂傷,哀痛至極。


    但她依舊對著顧江漓說了許多安慰的話,希望顧江漓能夠趕緊調養好身體,從悲傷中走出來,才能繼續為皇帝生兒育女。


    半晌後,她才對著沉默的皇帝開口:


    “皇帝,妃嬪小產,非同小可,你豈能這麽輕易地就治罪,難道不應該好好調查緣由嗎?”


    皇帝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又低又啞。


    “緣由就是張姨娘沒有照顧好顧婕妤的身體,才導致小產,朕處置她,合情合理。”


    “哀家聽聞這孩子從一個月前就開始難以用膳,哀家送來多少補湯都毫無作用,隻能眼看著顧婕妤日漸憔悴。你找來宮中所有的太醫,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這難道不蹊蹺嗎?”


    太後的眼光淩厲地掃過在場所有的太醫。


    幾個太醫瞬間一個激靈。


    可太後立馬收迴目光,對皇帝又說道:


    “哀家這段時間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有大事發生,果不其然,孩子沒保住。來的路上,哀家就在想,孩子沒了,絕非意外,而是人為!”


    皇帝側過頭,對上了太後篤定的目光,他咬牙說道:


    “的確是人為,就是張姨娘所為!”


    “哀家要證據!”


    太後喘著粗氣,目光兇狠,一向溫和慈善的太後如今迸發出了罕見的凜人氣勢。


    “哀家的意思是,事情太過蹊蹺,則是有人行了非常的手段!皇帝忘了嗎?幾月前,蘭芳殿的顧貴人,也曾蹊蹺的生了一場病,太醫也如同今日一般,診斷不出病從何來。”


    太後意有所指。


    所有人的背上都生出一層冷汗。


    宮中誰不知道,顧貴人曾被“厭勝之術”所害,一直生病許久不好。


    直到後來,宮外的顧家主母的屋中找到了帶著生辰八字的小人,主母隨後畏罪自盡,她的病就突然好了。


    如今太後這麽一說,不就是在表明顧婕妤的孩子沒了,也是厭勝之術造成的嗎?


    在宮中,厭勝之術是絕對禁止的東西!


    一旦發現,絕不輕饒!


    竟然還有人敢使用這等詭秘之法?


    大家不約而同地咽下口水,臉上都帶著緊張和猜疑。


    顧江漓則是躺在床上,悲傷的表情之下,暗藏著一些喜悅。


    這才對嘛,還是太後比較上道,就要按照太後的這個方向走。


    她望向張姨娘的方向,隻見她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一片,顯然已經被嚇傻了。


    恐怕是想到當初栽贓母親的事情了吧。


    顧江漓心頭冷笑著。


    她不著急,那種冤屈的滋味,張姨娘和她的女兒也都會體會到的。


    皇帝眼瞳震顫,緊繃的臉上漸漸出現了怒色。


    “母後的意思,是要朕再次搜查後宮,找出‘證據’了?”


    “不應該嗎?皇帝難道不想知道,讓顧婕妤小產的真實原因嗎?”


    皇帝袖袍中的拳頭緊緊握住,片刻之後,他似是妥協一般地向外下令:


    “搜!不放過後宮的每一寸地。”


    接到命令的眾侍衛開始了瘋狂的搜索。


    皇帝迴到顧江漓的床邊坐下,又一次幫她扶去了額間的碎發,說道:


    “漓兒好好休息,這些事朕會處理。”


    顧江漓看著皇帝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哀傷。


    同時又察覺到了什麽別樣的情緒。


    她說不上來,隻覺得這樣的情緒讓她的心悶得慌。


    她搖頭道:“不,陛下就在這吧,臣妾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在用那種手段害人!”


    皇帝瞳孔閃爍,垂眸看著床邊,似是有些不想直視她的眼睛,道:


    “既然漓兒想知道,那朕就在這審。”


    太後也說道:


    “好孩子,你放心,哀家眼裏容不得髒東西!有人用這等肮髒的辦法,就一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哀家和皇帝,不會讓你不明不白的受苦的!”


    顧江漓感激萬分地點頭。


    沒過一會兒,兩個侍衛就跑進房間,跪在太後和皇帝麵前。


    “陛下、太後,卑職等找到可疑的東西。”


    皇帝側過頭。


    “是在張姨娘房中找到的,就藏在床榻下麵。”


    皇帝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些許驚訝。


    他站起身,拿起侍衛手中的東西,迴過頭看向顧江漓。


    兩塊紅綠相間的破布條,正是他曾經在顧江漓手中見過的兒時的包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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