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她覺得荒唐的還要數江念錦對她好到過分的態度,一口一句淺淺,淺淺長淺淺短,就好像他們之間從沒鬧過矛盾。


    靳奶奶和靳爺爺看得欣慰,靳北笙沒多說什麽,靳淮也一直沉默。


    林清淺便也就配合著她,在爺爺奶奶麵前,演了一出就差化幹戈為玉帛的母慈子孝。


    從醫院出來,她長舒了一口氣,隻覺周身壓人的沉悶,終於得到了喘息。


    她拒絕了靳北笙開車送她迴公司,又拒絕了他要跟著她的請求。


    她拎著包,沿著人行道上的樹蔭,慢悠悠往公司的方向走。


    靳北笙也一直沒有離開,他沒開車,一路跟在她身後,一直到林清淺走進了路邊的一家咖啡店,他跟進去,剛好聽見她點了兩杯咖啡。


    林清淺衝他笑笑:“呦,靳總,好巧啊!”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林清淺從包裏掏出了兩塊巧克力,遞給他了一塊,又剝開一塊放進了嘴裏:“我聽說,吃黑巧的感覺,很像接吻。”


    靳北笙準備剝巧克力的手一頓,林清淺看著他笑道:“和巧克力接吻,你害怕啊?”


    靳北笙放下了手裏的巧克力:“我隻親你。”


    店員給他們端來了咖啡,林清淺說了句謝謝,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嘴巴上沾了一圈白沫。


    靳北笙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給她,林清淺沒接,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你的手帕太貴了,洗起來也麻煩,我用紙就行。”她看了眼桌上的抽紙:“免費。”


    靳北笙收迴手,輕推了下眼鏡:“抱歉,今天又讓你不開心了。”


    林清淺把手裏的紙巾揉成團放在桌上:“你之前說,給你兩年的時間,你能把這些煩心事全都解決了,我能問問你準備怎麽解決嗎?”


    “掌權。”


    林清淺嗯了一聲:“然後呢?你爸媽呢?”


    “我沒有辦法對他們做什麽。”


    “我知道了。”


    林清淺拿起小勺,攪亂了咖啡上的拉花:“我覺得我現在在你媽眼中,就和曾經我媽眼中的徐清一樣,不同的是,徐清是我哥自己找的,我是他們塞給你的。”


    “淺淺,你在說什麽?你和誰都不一樣,你不用理會他們,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


    “我隻是心寒,明明以前都是對我很好的長輩,結果現在卻變成了這樣。”她歎了口氣:“兩年時間太短,我給你三年,三年後我迴國,希望你能成為更好的,不會再被人掣肘的靳北笙,我也能成為不用再依賴別人,獨當一麵的我。”


    “好。”


    ……


    八月初,林清淺和靳北笙提著禮物一起去安然家,看了安然和田浩的寶寶田甜甜。


    小朋友躺在小床上,見人就笑,林清淺洗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來,看起來軟乎乎的小孩,其實抱在懷裏還是蠻有分量的。


    第一次抱孩子,她動作僵硬的完全不敢亂動,她轉了個身,忙是催靳北笙給她拍了張照,照片剛一拍完,她就趕緊叫安然:“快來把你家祖宗抱走,我不會抱,她會不會摔下去啊?”


    林清淺緊張的語無倫次,安然笑著從她懷裏接過寶寶,把寶寶交給了一直候在一旁的月嫂。


    林清淺在床邊坐下,鬆了口氣,她看著在月嫂懷裏笑嘻嘻的小朋友,感慨道:“時間過的可真快,估計等我下次迴來,寶寶都會說話了。”


    “哪能這麽快!什麽時候走?”


    “九月初,提前過去熟悉熟悉環境。”


    “挺好。”


    “你呢?準備在家帶孩子?”


    安然搖了搖頭:“不能,等明年寶寶大些了,我還得繼續去忙服裝品牌的事。這半年,我也得好好歇歇。”她向後靠在了床頭上,撩起衣擺:“我還得想辦法把這些妊娠紋去掉,真的好醜。”


    林清淺看著她皮膚上的猙獰紋路,小心伸手摸了摸:“不醜,這都是媽媽勇敢的徽章。”


    安然笑道:“可是媽媽不想要這些徽章。”


    “生孩子是不是特別痛?”


    “嗯!超級痛!打了無痛也不好過,尤其是我家寶寶隨田浩了,頭大,生的時候特費勁兒,我還側切了,這罪受的,到現在都難受。”


    “太難了。”


    “可不嘛,所以要孩子這件事一定要想好,千萬不能像我一樣,稀裏糊塗的就當媽了。不過,好在我年輕恢複得快,現在狀態倒也還好。”


    林清淺點了點頭。


    安然問道:“你呢?重返校園,一走三年,再迴來二十五六了,你家靳總可就三十五六了,不考慮考慮生寶寶的事?”


    “不急,我和他都不急,況且感情也沒穩定,工作上又一堆破事等著我們去處理,忙都忙不過來,再整個小的,不得麻煩死啊?我是覺得,做父母的之前還是應該先做好自己,自己都沒整明白,就考慮子女的緣分,也考慮不明白。”


    “就像我和田浩。”


    林清淺笑著幫她拽好了衣擺:“不像,你和田浩不一樣,你們倆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家庭安穩,又都是能負責的人,所以孩子選了你們當爸媽,是有眼光的。”


    陪安然說了會兒話,又逗了逗寶寶,午飯前,林清淺接到了助理打來的電話,說昨天約好的工作午餐快到時間了,讓她別忘了。


    林清淺無奈歎了口氣,隻能急匆匆同安然和田浩告了別,然後和靳北笙一起開車去了赴約地點。


    ……


    八月一整月,林清淺都在忙著做出國前的交接工作,各項安排到位後,又不放心的對靳北笙囑咐了再囑咐,然後滿是歉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的說了句:“以後的日子就辛苦你了。”


    靳北笙笑笑:“我很喜歡這種辛苦,因為我知道你就算能拋棄我,也不會拋棄公司,公司在我手裏,你就不能不要我。”


    林清淺嘖了一聲,細想想又的確無從辯駁。


    九月初,家人祭日,靳北笙陪她去掃墓。


    在蒙蒙細雨中,她告訴了爸媽和奶奶,自己要出國去哥哥以前讀過書的學校學習的事,還說等她再迴來,一定能獨當一麵,撐起整個林氏集團。


    雖然也不一定,但有靳北笙幫忙,一定也差不了。


    靳北笙撐著一把黑傘站在她身後,靜靜聽她說話,輕輕擁住她,由著她把臉埋在自己懷裏,哭得肩膀輕顫。


    祭掃完,下午他們一起迴了靳家老宅,正巧靳淮和江念錦不在,林清淺便也能舒心的和爺爺奶奶道了別。


    晚上迴家,吃完飯,林清淺把一份新擬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了靳北笙,靳北笙看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淺覺得納悶,問他這次怎麽這麽痛快?


    靳北笙說:“如果拿著這個能讓你安心,我簽十份八份都沒問題。”


    ……


    九月五號一早,林清淺便在靳北笙的陪同下,坐上了飛往英國的航班。


    還記得三年前,她獨自坐著飛機遠跨重洋去接她的家人,當時她在想,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那片傷心地了。


    可三年後的今天,她在靳北笙的陪同下即將迴到傷心地,去開始一段全新的未知生活。


    這種感覺既奇妙又忐忑,又隱隱藏了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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