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鬧鍾還沒響,林清淺就醒了,起床後,梳洗化妝換衣服,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到午飯,所以早飯她便多吃了些,還往自己和靳北笙的外套口袋裏裝滿了昨天買的小包裝的零食。


    靳北笙笑她說倉鼠屯糧也不過如此了,林清淺卻心情惆悵,根本沒心思和他開玩笑。


    到了和管家小李約定好的時間,兩人急匆匆下樓,坐上了來接他們的車。


    在迴祖宅的路上,林清淺更是難得沉默了一路,靳北笙也沒去打破她的安靜,隻轉頭望著窗外,看著車漸漸駛離了市區。


    到了祖宅門口,管家已經久候多時了,小李下車和他一左一右給林清淺和靳北笙拉開了車門,迎他們下車。


    祖宅的管家道:“小姐終於來了,老爺和諸位長輩已在會客廳久候多時,後院的戲台也已備好,請得還是去年那個戲班子,午飯,廚房也在預備著,今年在老爺的吩咐下還多加了幾個小姐您愛吃的菜。”


    林清淺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祭祖的東西呢?備好了?”


    管家一邊迎著他們往會客廳走,一邊賠笑道:“祭祖不過是個形式,每年都是一個樣兒的,一樣的規格流程,東西也是年前就預備好了的。”


    林清淺瞥了他一眼:“可我每年給祖宅這邊撥的錢款裏,占比最大的就是祠堂的修繕和日常維護,要照你這樣說,看來這筆錢還是太多了,等年後我會派律師和會計過來,好好算算這幾年的賬,到時候,還勞駕你多多配合。”


    “小姐……”


    林清淺沒理他,隻對走在她另一邊的管家小李道:“到時候你也過來,幫幫他們。”


    小李點頭,道了句是。


    管家徹底沉了臉,但也不敢發作,隻忍耐著繼續帶他們往會客廳走。


    不同於去年,還未進門便能聽見屋裏的熱鬧喧嘩,今年哪怕是推開了門,屋裏也是安靜一片,林清淺徑直走到了老族長身旁的主位上坐下,喝了口傭人端來的茶,還算恭敬的向老族長問了好。


    老族長看上去似乎比去年更老了些,他拄著木頭拐杖,佝僂著腰坐著,好像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似的,白須白發也頗顯衰敗,林清淺一連問了兩聲好也不見他迴應。


    族長的兒子忙是解釋道:“淺淺啊,你別怪他,我爸今年這耳朵不比去年靈光了,你聲音太小,他聽不見。”


    林清淺掃了一圈在座的人,瞧見了她那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叔正借著喝茶遮掩玩味的笑,她便知道老族長的耳朵聽不見,隻怕是三分真,七分假。


    她才懶得上他們的當,便也不再執著問候,隻放下了手裏的杯子,手指輕叩著桌麵,等著誰先說些什麽。


    但遲遲也沒人開口,終於,一直裝聾作啞的老族長先坐不住了,他咳嗽了幾聲,管家忙是上前,把放在桌上的茶水遞到了他嘴邊,他接過喝了一口,歎了口氣,看向了林清淺:“迴來了?”


    林清淺:“迴來了,剛同族長爺爺問好,您沒聽見。”


    老族長越過她看向了坐在下首位的靳北笙,臉上帶了幾分笑:“北笙啊,有日子沒見了,今年還忙啊?”


    靳北笙斂眸推了下眼鏡,聲音如常:“還好。”


    林清淺道:“北笙哥,你說話得大點兒聲,不然啊,族長爺爺耳背聽不見。”


    老族長道:“不妨事,不妨事,年紀大了都這樣兒,習慣就好。不過啊,年輕人忙點好,忙點兒日子才有盼頭。”


    靳北笙笑笑:“這不是能聽見嗎?可見和我說話的聲音大小沒什麽關係,全憑長輩心意。”


    老族長臉上的笑僵住了,但他並沒多做糾纏,隻又點了在座的幾個小輩名字,閑問了幾句話,便起身招唿著大家一起往祠堂去。


    林清淺撚了撚手指在他之後起身,麵上雖然還掛著得體的微笑,但那眼神卻足夠冷。


    靳北笙走在她身後半步遠的位置,她一迴頭就能瞧見他,他衝她笑笑,握住了她的手。


    ……


    祠堂裏,香煙嫋嫋,祭拜過後,林清淺望著層層牌位,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她父親和哥哥的牌位上,她看著那熟悉的名字,又在眾人散去後,再次一拜,上了炷香。


    從祠堂出來,她瞧見靳北笙正靠著屋外的廊柱,點了根煙,也不見他抽,就由煙燃著,蓄著煙灰。


    林清淺在他身旁站定:“你還不如抽呢,二手煙的危害更大。”


    靳北笙掐滅了煙,用手帕包著裝進了口袋:“之前答應過你,說要戒的,我就不會再抽。”


    “你最好是。”


    靳北笙摸了摸她的頭:“看過奶奶和媽媽,我們就得去後院吃那頓可能會消化不良的飯了。”


    林清淺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包果脯,撕開,捏了一顆放進嘴裏:“管他呢,吃飽再說,一粒米一粒鹽都是我花錢買的,我不吃,不虧啊?”


    靳北笙笑笑:“聽說韓爺爺來了,來蹭席蹭戲,這會兒估計你家那位老族長正迴光返照似的拄著拐杖,熱情接待呢。”


    “北笙哥,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水平了,迴光返照這樣的詞也能脫口而出。不過……韓爺爺來了,是不是韓良也來了?”


    靳北笙嗯了一聲:“知道你和他有些不痛快,但這是你的地盤,他隻能夾著尾巴做人,何況他最近也有煩心事,上次從酒吧迴家,就被他哥韓誌秋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老實了幾天,家裏又開始催婚,正一個頭兩個大呢。”


    “他也該被約束一下了,全南城就數他玩得花,他那位未婚妻也是倒黴,竟攤上這麽個人。”


    “聯姻本就不一定要談感情。走吧,該去下一站了。”


    ……


    待走到後院,戲台上的伶人已經開始扮上了今天的第一出戲,林清淺和靳北笙在和韓老爺子問過好後,也在主桌的空位上落了座。


    韓老爺子向來欣賞靳北笙,兩人一來一往的聊著,也就沒桌上其他人什麽事了。


    最讓林清淺驚訝的是,靳北笙居然對戲曲也有了解,且還不是淺顯的那種,聊著聊著,韓老爺子更是開心,宴席尚未過半,便是有些醉了。


    韓良向老宅的管家借了客房,扶著韓老爺子去休息了,老族長也借機離了席,桌上頓時就隻剩下了林清淺,靳北笙和韓家長孫韓誌秋。


    韓誌秋為人淡漠,平時和圈子裏的人也鮮少往來,以前林清淺的哥哥林漾在的時候,和他還算有幾分交情,說得上幾句話,赴過幾場席。


    所以他對林清淺和靳北笙倒不算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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