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製止了孟遲還想再喝一杯的舉動:“睡前一杯就夠了,我們說好的。”


    孟遲無奈衝靳北笙笑笑:“有人為我好,我得聽勸,不能陪你盡興了。”


    他放下杯子看向薑綰,歎了口氣:“別生氣,我聽你的話。這兩年也是難為你了,明明是最不喜拘束的人,卻偏偏不得不守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受這身體拖累,困居一隅。明天林小姐來了,你可與她好好聊聊,興許會很投緣,畢竟在我眼中的林漾是個很開朗的人,他妹妹也總不會差的。”


    “好。”


    孟遲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招了招手,候在一旁的管家將手裏的酒瓶交給了傭人,走上前推住了孟遲的輪椅。


    孟遲道:“昨天有一通工作電話推遲到了今晚,我得去等著接電話了,先失陪了,對了,關於徐清的事,還勞煩綰兒同北笙講吧。”


    薑綰點了下頭:“你放心。”


    靳北笙看著管家推著孟遲離開了餐廳,他聽薑綰歎息了一聲:“孟遲這兩年總是這樣,身體不好,連帶著心情也總是鬱鬱,每次你來探望他,他都很開心,你走後,他還會同我反反複複的聊很久你們以前的過往。”


    “他需要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休息。”


    “這個道理,他比咱們清楚,但讓一個工作狂不工作,就像不讓他吃飯一樣,勸不住的。我也隻能每天瞧著他犯愁。”


    靳北笙端起杯子,抿了口酒:“你們結婚也有十年了,還能像這樣相敬如賓,連吵架紅臉都很少,也是令人羨慕。”


    傭人上前給他們添了酒,薑綰舉杯和他碰了下杯:“說來,我和孟遲也是家族聯姻,但更是年少相識,青梅竹馬的緣分。旁人都嫌他腿腳不好,但我不嫌,我就覺得他慢吞吞的挺好。”


    “我家孟先生走不快,正好我也走得慢,一起慢慢晃著到老,也算是一種浪漫。你說幸福是什麽?千人千麵,得不出一致的答案。但比起轟轟烈烈,其實兩人三餐四季,說來簡單卻最是不易,愛情和婚姻本來也算是一門修行。”


    靳北笙又和她碰了下杯:“每次和你聊天都有新收獲,很平靜。”


    薑綰笑笑:“過譽了。說迴徐清,我上次見她還是在聖托裏尼,她和林漾的那場婚禮上,說實話,一場婚禮算不得什麽,林漾也走了快三年了,她要重覓幸福,也是人之常情。甚至在我看來,她問林家要錢,也不是說不過去。”


    薑綰晃著高腳杯,頓了頓:“但你若說,林漾的死和她有關,那是得好好查查,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太久了,當時的調查結果咱們也都知道,巧合太多,徐清表現的完全無辜,你現在再查,想追究她的責任,也的確沒什麽辦法。”


    “這點我知道,淺淺心裏也清楚。”


    “好,那說迴這次她婚禮的事。我和孟遲也收到了請柬,而且不止我們,隻怕曾經那些同她和林漾打過交道的朋友也都收到了。她婆家,算是高知家庭,江城本地人,她公公在江大任教,婆婆是全職太太,把畢生的心血都用來培養兒子了。


    除了徐清的現任丈夫出國留學的那一年,她的婆婆和公公就再沒離開過江城。所以我推測,隻要他們的兒子不說徐清的過往,依二老簡單的社交圈,便不會知道那些舊日的事。


    所以,徐清大可以拿著從林家得來的錢,和海歸的經曆,給自己包裝一個完美的人設,成為一個完美的妻子和兒媳。她吹過的那些牛,隻要我們這些朋友能隨便去一個,隨份禮,她麵上的光彩就能格外照人。”


    靳北笙:“孟遲是什麽意思?”


    “他的意思是,我們沒必要去揣測別人,人人都有追求新生活的權利,作為曾經的朋友,祝福就好。但畢竟也不在一個圈子裏了,有效社交還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們也無須再去花心思,維護誰的體麵,畢竟她也沒達到配讓我們得罪的層次。”


    “我明白了。”


    “明天的宴會,我和孟遲一樣,很期待林小姐的到來。”


    ……


    第二天早上,林清淺在送走蘇染後,又躺迴床上睡了個迴籠覺。


    迷迷糊糊間,她隻覺身側位置突然一沉,頓時意識就清醒了,她睜開眼睛,猛一迴頭,看見是靳北笙,這才鬆了口氣。


    她揉了揉眼睛,小聲嘟囔:“你可真是嚇死人不償命!”


    靳北笙攬著她的肩膀,帶著她翻身麵向自己,親了親她的額頭:“鄭宇說,蘇小姐走了。”


    “嗯。”林清淺朝靳北笙靠了靠,環住了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裏,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吃飯了嗎?”


    “餓了?”


    “沒有,我就是不知道和你說什麽,但又覺得要打個招唿,才顯得禮貌。”


    “這麽生疏了?”


    “嗯。”


    靳北笙輕順著她的長發:“你還記得我同你提過的孟遲和薑綰嗎?”


    林清淺點了點頭:“我記得,你說孟遲是你和哥哥的朋友。”


    “今天下午,在孟家老宅,他們要為你辦一場宴會,到時候,江城的各路名流都會到場。”


    林清淺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反應了一會兒,蹙起了眉:“這麽隆重啊?”


    “不用緊張,以後這樣的場合,隻會更多。淺淺,你要記住,你不是誰的附庸,也不是誰的累贅。


    你是能獨當一麵的南城林家年輕的家主,其次是我的夫人,你的身份不論走到哪兒,都拿得出手,你可以踩在我的肩上,去拿到所有,我,林漾,還有林家能給你的一切資源,然後為己所用,扶搖直上。”


    “突然這麽嚴肅……”


    “昨晚聊天時,薑綰告訴我,想要留住一個人,就要知道她想要的需要的是什麽。所謂夫妻,互相扶持著,才能走得長遠。”


    “這還用別人告訴你啊?靳北笙你真的好蠢哦!”


    “不是蠢,是我這小半輩子,已經習慣了,想要的都留不住。在遇見你之前,我渾渾噩噩的,像是一個傀儡。”


    他握住她的手,覆上了手臂上紋身的位置:“我還要擔負著另一個人的人生和前途,很累的。當初答應和你結婚,除了父母之命,和林漾的緣故,也是因為就算沒有你,家裏也會給我安排,趙小姐,王小姐……我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


    因為注定不得長久,所以我以前從不輕易踏足任何一段感情,隻要沒有擁有過,就不存在會失去。我羨慕林漾和徐清的愛情,也是因為佩服林漾的勇敢,他敢去愛,敢為了愛奮不顧身,而我隻是一個膽小鬼。”


    “靳北笙,你到底怎麽了?不累嗎,想這麽多……”


    靳北笙親吻了一下她的眉心:“薑綰說,勇於傾訴自己的愛意,也是對感情的一種深化。命運將你帶來了我身邊,讓我有勇氣去愛與被愛。寶貝,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你就好像是我前十幾年在佛前的所求,換來的福報。”


    林清淺嘶了一聲,麵露難色。


    她欲言又止了良久,還是伸手捂住了靳北笙的嘴:“可以了,就說到這兒吧,感人是感人,但我好像真沒有聽情話的福分,你別生氣,我就是感覺有點兒尷尬,然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的。”


    靳北笙歎了口氣:“看來孟遲和薑綰的感情保鮮秘籍,對我們並不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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