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淺拉著他上了樓,把傘掛在了門邊的傘架上,然後用一隻手捂著鎖,開了門。


    靳北笙跟在她身後,走進去,順手輕關上門。


    他站在門口,看著林清淺沒好氣的從鞋櫃裏拿了兩雙幹淨的拖鞋,把一雙深藍色的男士拖鞋扔在了他腳下:“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拖鞋上微微有些落灰,顯然除他之外,再沒其他男人來過。


    很好。


    林清淺換了鞋,打了個噴嚏,也沒再管他,隻氣鼓鼓的往屋裏走,走了兩步,一迴頭,隻見靳北笙還站在原地,他渾身濕噠噠的,發絲,衣角……都在往下滴水,腳下的深棕色地板上,更是聚了一小灘水。


    整個人既局促又狼狽。


    “真是討債鬼!煩死了!你站那兒別動,我去給你拿衣服。”


    靳北笙紅著眼眶,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好。”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林清淺懶得同情他,嘟嘟囔囔的調轉方向,幾乎是小跑著迴了臥室。


    在靳北笙看來,她實在是可愛極了。


    等到了衣帽間,林清淺才發現,原來靳北笙隻在她家留過一套睡衣,而這套睡衣還是她買的。


    林清淺覺得好笑,老男人連片衣角都沒在她家多留過,處處留的都是退路,現在失去了,又開始裝深情,給誰看啊?


    她越想越煩躁,隨手從衣架上扯下了那套睡衣,又多拿了件浴袍走了出去,臨出門時,她折返進衛生間,拿了個塑料盆。


    林清淺把浴袍和睡衣放在了靳北笙身旁的鞋櫃上,又把塑料盆塞進了他手裏。


    “你把大衣脫下來,放進盆裏,等會洗完澡,自己去把衣服洗了,明天好湊合穿了滾蛋,反正靳總家大業大也不在乎洗廢一套衣服。”


    她掃了眼鞋櫃:“浴袍和睡衣,一會兒你用客廳的浴室,洗完澡就換上。”


    說完林清淺多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轉身就往廚房方向走。


    可還沒走幾步,就被靳北笙叫住了:“淺淺,我換衣服,你去哪兒?”


    林清淺本來氣就沒消,在聽了他這莫名其妙的問話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停下腳步,迴頭瞪他:“靳北笙,你是不是被勝負欲衝昏頭腦,腦子壞掉,沒下限啦?你不會還想讓我幫你換衣服吧?真是有病,誰不是肩膀上扛著個腦袋?你這個身板有什麽好看的?隻要我想有,不就是那麽五六七八塊腹肌嘛!半年,一年,我還練不出來?實在練不出來的部分,我就下輩子努努力,也不是不能長,誰稀罕你啊!不要臉!”


    她不屑的哼了一聲,提步繼續往前走。


    靳北笙笑得苦澀:“你已經很久沒和我說過這麽多話了。”


    林清淺煩躁的歎了口氣:“你是有毛病吧!快換衣服,然後把地上的水處理幹淨,再去洗個熱水澡,我並不希望你在我家生病。”


    “你還是關心我的。”


    林清淺從玄關處的牆角探出頭來,很認真的沒好氣道:“我是怕你訛上我,畢竟年紀大了,磕一下,撞一下都容易骨折,這要是感冒了,再勾出點兒什麽亂七八糟的病,賴上我了,我可沒興趣給自己找麻煩,伺候一個老病人!”


    她咬重了那個老字。


    靳北笙笑笑:“你的擔心,很有必要。”


    林清淺不再理他,他默默脫了還在滴水的大衣,開始收拾地板。


    在等他去洗澡的空檔,林清淺大發慈悲的給他煮了一鍋驅寒的紅糖薑水,在等鍋開時,她一直盯著爐灶旁邊的調料罐發呆,最後鬼使神差的,狡黠笑著,舀了兩大勺鹽放進了紅糖薑水裏。


    攪拌均勻,她用湯勺舀了一點兒,嚐了嚐,難喝得皺起了眉頭。


    在聽見靳北笙的腳步聲後,她忙是關了火,假裝若無其事的盛了一碗,板著臉,小心翼翼地端上了餐桌。


    “你身上這套睡衣,明天走得時候,記得一起帶走。”說完,她轉身走迴了廚房。


    “淺淺……都快到四月了,你還沒消氣嗎?”


    聽了他這話,林清淺剛平複了些的怒火,又成功被他勾了起來,她扔下了手裏的湯勺,生氣的反問他:“是啊,都快到四月了,你還沒反思明白,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依舊覺得是我在和你無理取鬧,是我在鬧別扭,是嗎?”


    靳北笙走進廚房,從身後抱住她,滿是眷戀的把臉埋在她肩上:“淺淺,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不接電話,不迴消息,以後真的不會了。”


    林清淺輕嗤了一聲:“你還是不知道,算了,靳總怎麽可能會有錯呢?錯的是我,是我矯情,是我事兒多,是我非想得到你一句承諾,想讓你把我當成第一選擇,而不是一個打發時間的玩伴,都是我的錯,靳總沒錯。”


    “淺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


    “照顧我?大哥,你是真不懂愛,你就應該守著你的神佛去過一輩子,真的,誰攤上你,誰累,誰生氣,真的,你不適合談戀愛,也不適合結婚,你就適合一個人過。放開我!”


    “淺淺,別這樣。”


    “還有,我早就想說你了,我喜歡你的時候,天天,林清淺,林清淺,叫我一句清淺,那都得是在長輩們麵前,你才會叫。現在我不要你了,你開始淺淺長,淺淺短,有意思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都說了,靳總沒錯,是我錯了,放開我,好不好?”


    林清淺用力掰開了他的手,閃身逃也似的離開了廚房,她在餐桌前坐下:“過來,把這個喝了。”


    靳北笙走到她對麵坐下,目光落在了她手邊的那份離婚協議上。


    林清淺順著他的目光掃了眼這份文件,推向他:“這份協議還是律師擬定的初始版本,靳總要是有空,可以先看看。因為咱們之前做過財產公證,所以還算好離,靳總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


    “不然呢?我都不要你了,還要被你耽誤?二十出頭的年紀是最好的年華,我很想去體驗一段正常的愛情,就是那種他愛我,我愛他,我們相愛,彼此都有分享欲,每天都很開心的感情,你懂嗎?”


    靳北笙沉默了。


    半晌,林清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你可以把我現在的行為理解成過河拆橋,想怎麽想,都隨你,反正我就是不願意再因為你內耗了。你要是綜合考慮完,覺得現在離婚不合適,也行,我們就重新走契約,各過各的,互不幹涉。”


    靳北笙:“我不同意。”


    林清淺放下杯子:“那到時候,就隻能讓我的律師來找你談了。”


    “林清淺,你做事就一定要這麽絕嗎?”


    林清淺笑了笑:“這不是靳總教我的嗎?不論做什麽事,隻要一旦決定了,就算撞了南牆,也絕不後悔。”


    “你會後悔的。”


    “所以呢?”林清淺笑著歎息了一聲,懶洋洋的靠向了椅背:“所以,你愛我嗎?”


    靳北笙毫不猶豫道:“愛。”


    林清淺不以為意:“可我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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