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笙快步追上林清淺,伸手想要扶她,卻被她躲開了。


    一次,兩次,直至跟著她走進樓門,站在了電梯間裏。


    在等電梯的空檔,林清淺又一次甩開了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可下一秒她整個人卻被靳北笙帶著些強勢的攔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靳北笙,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發什麽瘋呀!”


    她用提在手裏的包捶打著他的後背,可靳北笙卻根本不為所動。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他邁步走進去,按了樓層。


    “靳北笙,你放我下來!我沒時間配合你的占有欲,你這個神經病!討厭鬼!你放開我!”


    靳北笙沒理她,直至走到了她家門口,臨開門時,他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和林清淺在一起這麽久了,他一直都沒有在她家的門鎖上錄過指紋,甚至也不知道開鎖的密碼。


    “密碼。”


    林清淺冷笑了一聲:“我是喝醉了,不是腦子壞了,這是我家,我的地盤,我沒有和你共享的打算。”


    她話音未落,靳北笙抱著她轉身就往電梯方向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我哪兒都不去,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放下我,我就打電話報警了,我要告你綁架!你聽見了沒?”


    靳北笙頓住了腳步,彎腰將她放了下來,一邊抓著她的胳膊,一邊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她:“解鎖密碼你知道,現在你要麽報警抓我,要麽開門迴家,自己選。”


    “你篤定我不會報警?”


    “不報警,就開門。”


    林清淺深吸了一口氣,她拽了拽衣擺,努力保持平靜,用最冷靜的語調,豎起了保護自己的利刺。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你覺得現在的行為有意義嗎?就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將你我之間超出契約範圍的親吻和擁抱冠以了你陪我玩的名義,就因為我一直對你主動,所以我就活該要忍受你的忽冷忽熱?”


    “我就要像個寵物一樣,供你消遣?你無聊了,給我順順毛,開心了,獎勵我一個吻,我就要高興的搖著尾巴圍著你轉圈圈?你就是這樣理所應當的享受著我給你提供的情緒價值,消磨著我對你的愛意?”


    “你忙了,就可以把我晾在一邊,十條消息,迴複兩條,我都要覺得是上天的恩賜,你打來的十幾個電話,我因為喝醉了,睡著了,錯過了,等我算著你可能是空閑的時間,再打過去時,你又不接了,你看著那些我發過去的消息,看著那些未接電話,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真的有急事要找你?”


    “這些你不是想不到,你隻是不在乎。當時大半夜,徐清的妹妹,一個電話就能把你叫走,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你讓我怎麽不多想?你是因為被我偏愛,所以才有恃無恐嗎?”


    林清淺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心裏積鬱已久的委屈,想要爆發出來,大哭一場,可卻硬生生被她壓製住了。


    她想和他就事論事,不想展現脆弱,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像是沒了他就活不了了似的。


    她很是淡定地邁著略顯虛浮的腳步,走迴了家門前,背靠著牆,看著走到了她身前站定的靳北笙,他想要擁抱她,卻被她拒絕推開了。


    “靳北笙,你知道嗎?我身邊的所有家人朋友,知道我喜歡你的,都告訴我說,我們不合適,可我不信,我一直在將你當成我的第一選擇,可你又把我當成什麽了?”


    “我真的累了,一腔真心付了半年,卻幾乎一無所獲,我不能怪你,因為你從沒說過要,是我執意要給,欲撩佛子下神壇,是我癡心妄想,是我活該被虐。”


    “淺淺……”


    “那天我站在蒼雲山上,把我們的迴憶當成了寶,朋友們都笑我傻,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想收到一條你的迴複,向他們證明,我們是雙向的,我捏著你給的半張入場券,有叩開過你的心門……但到頭來,我才發現,原來我真的什麽都不是。”


    “淺淺,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你說啊,你迴答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全世界都是一樣的,你一天要工作二十四小時嗎?抽十分鍾迴我一條消息是不是真的很難?還是說,你覺得垃圾消息,不需要迴複。”


    “不是……我……”


    等了半晌,靳北笙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你什麽啊?你給自己留了那麽多條退路,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和我朝朝暮暮,我什麽都不是,但我也有我的驕傲,我從小也是被眾星捧月長大的,你有的一切,除了年齡,我也都有,我做不了陪你一晌貪歡的金絲雀,也不是依附你的菟絲花。


    如果我父母和哥哥還在,我和你結婚是門當戶對,旗鼓相當,我們的婚姻是強強結合,乃至現在依然是這樣,所以靳北笙,我林清淺不欠你什麽。至少是今天,我不想和你玩了,真的,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哄我,我需要體麵。”


    靳北笙攥緊了手,低垂著頭:“淺淺,我沒有和你玩。”


    “那我們算什麽?不像戀人,不像夫妻,更算不上是床伴,算什麽?我他媽連和你大吵大鬧,都找不到立場。”她自嘲的看著他笑著,抬起手,拽了拽他的大衣衣襟。


    靳北笙沉默著俯身,輕輕擁住了她。


    聽她苦澀的笑著小聲道:“是不是說不出來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會想這個問題,可總也找不到答案。所以說啊,契約就該是契約,這是我們之間最好的關係。我不想再被別人當成笑話了,你也另覓消遣吧,北笙哥,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要你了。”


    “為什麽?”


    林清淺環住了他的腰,眼淚落在他肩上,哽咽道:“我以為我都說清楚了。哪怕是現在你抱著我,挽留我,我也還是感覺不到你的在乎和愛,我的心就隻有拳頭那麽大,滿腔真誠都給了你,得不到迴應,心也會空的。我愛你,所以才想成為你的第一選擇,可是你給不了。


    什麽是情債?你以為,它隻會苦了你嗎?”


    靳北笙又抱緊了她些,一貫平靜如水的語氣,突然急切起來:“我給不了,那誰能給你?周庭樾?”


    聽到周庭樾這個名字,林清淺莫名體會到了什麽叫哀莫大於心死,到現在了,他也還是覺得,自己不要他了,最大的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


    簡直不可理喻。


    林清淺無奈的笑著,垂下了環著他腰的胳膊:“誰都可以,隻有你不肯給我。放手吧,別再說了,我不想和你撕破臉,你再等我半年,我還你自由,你繼續做你清風霽月的矜貴佛子,你我兩不相欠,再無幹係。”


    說完,她用力推開了他,靳北笙一下沒站穩,向後踉蹌了半步。


    林清淺轉身,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家門,然後閃身走了進去,可還是被靳北笙握住了門框。


    她雙手握住門把手,想要強行關上房門,可一抬眸卻撞進了他那雙微微含淚,泛紅的深邃眼眸。


    一瞬間,眼淚決堤,忍不住哭著問他:“你還想幹什麽?我都給了你想要的承諾,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靳北笙欲言又止了良久,輕聲道:“那本書,我還沒給你讀完。”


    林清淺歎息了一聲:“可我對那本書,本來就沒興趣。”


    “……”


    “還有別的理由嗎?”


    “我想要你。”


    林清淺覺得好笑:“要我?當供你消遣的寵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可我是個人,不是物,哪怕再喜歡你,我也隻歸屬於我自己。”


    “淺淺,這麽多天了,我真的很想你。”靳北笙鼓起了勇氣,帶著些卑微,不解的問道:“我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說到底,你還是什麽都不懂,不可理喻。”


    林清淺掰開了他的手,也沒管會不會夾到他,直接摔上了門。


    從來都沒有莫名其妙突然爆發的情緒,所有的失望和不滿也都是積蓄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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