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工地,身後尾隨的腳步聲就消失了,段寒鬆了口氣,心裏頗為的意。工地由兩個施工點組成,第一層在下方,第二層與地表齊平,穿過這片工地,再過幾條馬路就到有站台的地方了。


    在他後方不遠處的黑衣男子,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稍稍壓低帽簷,目測了一下監控的方位,遮掩住麵容後,特意繞過監控能看見的視角,爾後,朝段寒的方向走去。


    工地上堆滿碎石塊跟廢棄酒瓶,走久了難免硌腳,加上處在明亮的燈光下,段寒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些,索性停下,站在路邊燈下,抽了口快要燃盡的煙。


    陡然身側出現一道人影,接著一股大力襲來,失重感籠罩著自己,段寒惶恐的瞪大了眼睛,畫麵最後閃過的是一雙異瞳。


    “噗呲”沉悶且短促的一聲,鐵具插入□□。


    段寒驚恐的望著胸前“長出”的鋼筋,頂端泛著血,血跡順著鐵棍滴落,瞳孔漸漸放大,僵硬地抬起頭,視線虛焦幾次才清上方的人。


    黑衣男子就像在打量死物般看著自己,見到他的目光後,還牽動了嘴角,露出個和煦的笑容。


    “你……”嘴裏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上方的男子卻用食指抵住嘴唇,做了個靜聲的動作,也是,誰會願意在一個必死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呢。


    黑衣男子轉身離開時,隨意朝旁邊的建築拋出樣物品,物品劃出道弧線,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抹銀色光澤,隨後安靜的墜落地麵。


    段寒隻能躺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看著鋼筋頂端泛著血,血順著鐵身滴落。


    “啪嗒、啪嗒”


    在瀕臨死亡時,時間好像被定格住,段寒腦海閃過許多畫麵,父母替他擺平他在外惹的破爛事,恨鐵不成鋼失望的看著他;老師欲言又止的神色;同學懼怕又獻媚的朝他鞠躬……種種。


    最後畫麵定格到那個夜晚,也是雨夜,他破天荒的想,她當時是不是也很無助?


    答案無解,沒人能迴答,也沒必要迴答。


    第25章 絕無僅有的他


    明德學院死了個學生,男性,路過工地時腳打滑,從與地表齊高的地方滾落,正好摔倒在下方正在施工的工地,被鋼筋捅穿胸部。


    據說,鋼筋刺中的不是要害,並沒有當場死亡,而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胸腔被穿破,在極具的絕望和恐懼當中失血過多身亡。


    此事流傳到校內,眾說紛紜,引起一片恐慌。無他,事情離他們太近,昨日尚且鮮活的生命,第二天就傳來身亡的消息,特別是昨天還跟他打過招唿的同學,更是頭皮一陣發麻,感歎世事無常。


    當綿綿得知這件事時,已經是下午。老師掃視著講台下烏壓壓的腦袋,沉聲地告誡大家,不要去危險的地方,走路也不要著急,要注意腳下,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噩耗,諸如此類的話。


    講台下漫出細碎的討論聲,唯有綿綿還呆愣愣的坐著,還是在係統的調查下才知道了事情。


    同學們紛紛感歎生命的脆弱,殊不知這隻是開始。


    明德學院像中了詛咒般,接二連三發生怪事,有前往決賽場的途中出車禍導致與冠軍失之交臂的;有人在網吧上網趕上警察叔叔掃黃,正好碰見樓上有特殊服務而被牽連帶到警局喝茶的;有女生走在街上被陌生男子當眾掌摑,層出不窮的奇葩事件鬧的學院上下人心惶惶。


    本來事情到這裏,眾人也隻會覺得是明德學院水逆,直到大家在論壇上討論段寒死亡的事件時,有條評論的引起了大家的關注,“據說,段寒曾經辱罵過卓霖,說卓霖是條瘋狗,在課堂上狗叫”。


    黃毛刷到這條評論,心跳迅速加快,立馬迴複到,稱自己當晚見過卓霖的身影。


    還反複強調,當晚見到的身形與卓霖極其相似,而且也是身著黑色襯衣。


    明德學院很開明,對校服管製並不嚴格,隻要求周一穿著校服。卓霖從入學來,就格外偏愛黑色襯衣,原先稍微關注過卓霖的人都是知道的。


    兩個產生過分歧的人,再加上有人稱當晚在附近見過卓霖,事情逐漸變味。這些猜測,並不會引起警方的注意,但對於精力過於旺盛的青少年來說,是很大的談資。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要來參和一腳,並不可靠的猜想在他們肆意的傳播下,仿佛變成了不可撼動的事實。


    卓霖在班上的處境愈發艱難,由於原先有卓霖還擊陸明宸小弟的先例,所以即使同學看不慣他,也不敢貿然跟他發生肢體衝突,隻好三五個人圍在一起商量著,給他點教訓。


    ……


    放學後,綿綿沒急著迴家,而是選擇先去廁所洗幹淨手側掌上沾上的墨跡。


    走的急,拐彎時不小心撞到對麵的同學身上,鼻尖短暫聞到對方身上冷冽的氣息。


    明明不重的力道,連嬌氣如綿綿都沒覺得疼,對方卻像受了重擊似的“唔”了一聲。


    綿綿反射性地道歉,抬頭見到是林君清後,麵上有些許不自然。


    對方表情怪異,冷白皮膚染上紅暈,綿綿腳下無意識後退幾步,又小聲的說了句“抱歉”後匆忙離開。


    剛踏進廁所,還沒來得及打開水龍頭,就聽見裏麵傳來的異常的響動,密集的捶打聲與克製的悶哼聲交雜,不時伴著難以入耳的髒話。


    綿綿附身的動作一頓,麵上有些欲哭無淚,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能碰到這種場合。


    掂量了下自己的小身板,並不覺得自己出現能改變什麽,想起辦公室向來很晚下班的班主任,心裏有了主意。


    腳下輕緩的移動步子,從洗手池到廁所內部,中間隔有一道牆,是為了防止女生路過時,看到不雅的畫麵,所以綿綿一開始進門才沒有被發現。


    借著瓷牆的遮掩,綿綿緩慢地挪動。在快要踏出門時,視線驀然掃到一片黑色的衣角上。


    猶疑的探出腦袋,果不其然,卓霖蜷縮著躺在地上,五六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圍著他,手裏拿著鐵棍,地麵上散落著煙頭。


    卓霖背對著他,他看不清卓霖臉上的神色,但是就衝周圍人的架勢,也知道卓霖狀態好不到哪裏去。


    向來是優等生,生活在光亮中的綿綿,從來沒有見過這些血腥殘暴的場麵。


    綿綿小臉煞白,小心地捂住了嘴,繼續緩緩挪動,越是臨近出口就越容易心急,還差最後一步時,失神絆到牆角,“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裏麵的人聽到外麵傳來的動靜後,相互對望幾眼,瞧著像領頭人的陸明宸,抬手朝其他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順著聲響踏出了廁所。


    綿綿顧不得酸疼的胳膊肘,在係統的催促下往樓梯口狂奔,等陸明宸踏出廁所,隱約見到個毛茸茸的發頂,下一刻就消失在視野中。


    莫名的熟悉感讓他腎上腺素飆升,陸明宸稍稍拽鬆了下領帶,追了上去。


    ……


    綿綿連下兩層後,體力不支,加上緊張,腳有些發軟,在寬闊但是一覽無遺的走廊與廁所中間糾結一順,選擇了廁所,想也沒想衝進了倒數第二個隔間,關門上鎖一氣嗬成。


    等稍稍平複疾速跳動的心髒後,才發覺到密閉的空間內,還有另外一道不同頻率的唿氣聲。


    身子繃緊,僵硬地轉過頭,細白的玉指鬆了又握緊,卻看見向來清冷的人,慵懶地靠在牆上,拉鏈敞開,高高望天,頂端浸濕成小塊深色,隔著布料也能見識到不容小覷的尺寸。


    綿綿哪見過這場景,扭過頭,一整個羞紅成了個小番茄。


    跟著追下樓的陸明宸,站在分岔口,咧開嘴露出尖銳的虎牙,往走廊走了幾步,猝然想到,想綿綿那樣膽小、敏感的人,在密閉的空間下應該會更有安全感吧,於是改變了腳下的步子。


    陸明宸略顯急切地踏進廁所,“綿…綿綿,你在裏麵嗎?”生疏的名字從自己口中念出,心跳不自覺加快幾順。


    理所當然沒有人迴應,陸明宸剛上前兩步,倒數第二個隔間的主人,卻默默調大了手機音量,甜膩的嬌吟聲環繞著廁所,伴隨男人低沉的喘氣聲。


    “艸 ”


    門外的陸明宸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句,沒有偷聽廁所發情公狗叫床的興致,沉著臉走出了廁所。


    隔間內,綿綿確認腳步聲消失後,慘白的小臉才恢複點血色。


    兩分鍾前,陸明宸喊出他名字時,綿綿的心都提起來了,緊緊地抿住嘴唇,害怕得身子發顫,後邊衣衫不整的男人卻整個覆了上來,單手圈住他的脖頸,兩人身子貼的緊密無縫,他聽到林君清說“要我幫你嗎?我來幫你吧。”


    於是就有了後麵的場景,林君清將下巴搭在少年肩窩,唿出的熱氣全部都噴灑在綿綿頸部,手機裏仍然放著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空出的手忙碌著自己本職工作。


    綿綿微微蹙眉,不適地推了推貼緊自己的男人,“好了,他走了。”


    “嗯,我還沒好。”林君清啞著嗓子迴答道。


    綿綿握緊了拳頭,眼尾染上些紅意,用手肘頂了頂身後的男人。


    林君清被他用完就拋的態度氣笑了,順著綿綿的意放開了他,這個時候,才發現綿綿兩邊手肘上大片紅印,部分地區還泛出絲絲血跡,不由問道:“手怎麽了?”


    得知綿綿是摔著了,皺著眉頭握住了少年的手臂,輕輕地吹了口氣,剛捏住,指尖就陷了進去,手掌整個握住,不自覺摩挲手下細滑的皮膚,綿綿見他神情不對,用了勁把手扯了迴來。


    想也沒想跑了出去,等打開了門衝出了廁所,轉頭剛想說什麽時,卻見到它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林君清見他迴頭也有些驚詫,隨即興奮地舔了下嘴角,不偏不倚地向前做了個頂胯的動作。


    綿綿咽下嘴邊感謝的話語,紅著臉,鼓著腮幫跑了出去。


    林君清靠在牆上,稍長的劉海呈三七分垂落兩側,露出光潔的額頭,丹鳳眼輕眯,仰著頭,神情似痛苦似愉悅,可惜正主不在,找不到原先的感覺,草草擦幹淨後也離開了隔間。


    另一邊的綿綿不敢貿然暴露在廣闊的視野裏,重新找了個廁所隔間躲藏,幸好明德學院保潔阿姨很負責,廁所並無異味。大概過了四十多分鍾,綿綿估摸著他們應該離開了,才敢走出廁所。


    先站在門口,小心探查確定裏麵那夥人走了後,綿綿才敢探出身子。地麵一片狼藉,卓霖背對著他躺在地麵上,黑色襯衣上布滿灰色鞋印,手腳被捆在身後,身子不住抽搐。繩子捆的很緊,長期血液不循環,手腕以下的部分已經開始發紫。


    第26章 絕無僅有的他


    也不知道是這具身子是易淚體質,還是綿綿本身就是個心軟的性子。見到這副場景,鼻頭一酸,眼眶瞬間湧出淚珠,晶瑩的淚珠順著尖細的下巴滴落,抿著唇就想直接去給卓霖解繩子,還是係統提醒他注意人設,才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食指粗的繩子,反複繞了幾圈,解開時無法避免的會接觸到卓霖的皮膚,所幸係是的尋常的結,很好解開。等綿綿解開卓霖手腳上的繩索後,就馬不停歇地跑了出去。


    卓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熱意,胸腔內,心髒疾速跳動。可惜身後的溫度轉瞬即逝,為了證實自己內心的猜想,卓霖掙紮著,想要站起身子。


    空氣中很安靜,隻能聽到卓霖重重的喘氣聲。幾分鍾後,躺在地麵抽搐的人,頻率漸漸得到控製……


    綿綿迴家中後,迅速關上房門,順勢蹲坐在床邊用力抱住雙膝,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床的側麵對著牆麵,隻留出一道供人走動的窄道,落地的窗簾遮住刺目的陽光,在昏暗,狹小的空間裏,更容易使人安心。


    綿綿拍了拍胸口,一陣後怕。既是為卓霖的遭遇,也是為自己冒險的舉動。


    起身脫掉鞋襪,將自己裹進綿軟的被窩,在眼皮輕顫快睡著時被係統喚醒, 【先別睡,睡太早了晚上會睡不著。】


    【你計劃下,搬到隔壁去吧。】


    綿綿的瞌睡蟲瞬間被趕跑,清醒過來。被子蓋住了腦袋,係統見不到他的表情,見他遲遲不作聲繼續道: 【你們現在的關係,不適合住在一起,而且你差點就ooc了。】


    ooc後的懲罰綿綿並不知情,隻是莫名感覺,最好不要違反人設要求,手指揪著被子,點了點頭。


    隔壁房子的鑰匙收在卓霖房間,當綿綿推開房門後,不自覺踮起腳尖行走,仿佛縮小與地麵接觸的麵積就不會留下痕跡。


    原先卓霖告訴過他收納鑰匙的位置,就放在衣櫃中的抽屜裏,隻是具體在第幾層就記不清了。


    隻能一層一層的找,卓霖有輕微強迫症,房間的物品都事先歸類好了,擺放的井然有序,綿綿拉開每層抽屜,就大概知道裏麵放置的物品。


    剛拉開第三個抽屜,門“哢嗒”打開,綿綿耳朵很靈,聞聲僵住身子,迅速的迴頭,卓霖就站在門外,手扶在門框上,看不清神色。


    “哥哥,你剛迴來嗎?”明明遇見這種場合,首先應該問對方在做什麽,卓霖偏偏問了不相幹的問題。


    提著心,腦袋飛速運轉,思考卓霖問起自己在做什麽,該找什麽托辭的綿綿,來不及高興,嘴巴已經先出聲了: “沒有沒有,我很早就迴來了,怎麽了?”在說到“怎麽了”時,語調還微微有點失聲。


    兩人隔得遠,綿綿也看不清他表情,隻能隻顧自起身,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隨意說了句我去看看陽台花澆水了沒,便離開了房間。


    走到自己房間,關上門,才小心翼翼的將手裏攥緊的鑰匙拿了出來,係統見他得意的小表情,忍住沒告訴他拿迴自己的東西沒必要跟做賊似的。


    當晚綿綿就偷摸摸搬出了卓霖家,不敢拿太多物品,就帶了幾套換洗衣服。


    等卓霖慣常拿著溫牛奶進到綿綿房間,才發現人不在房間,因為物件擺放並沒有太大變動,卓霖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直到卓霖站在陽台,思索著綿綿什麽時候迴來,卻發現隔壁空著的屋子亮著燈光後,事情得到了解釋。


    說不上來的感受,像是咬了口青澀的果子,心裏又酸又澀。卓霖垂眸靠在欄杆上,靜靜的吹著晚風。


    許久後,重新熱了牛奶,敲響了隔壁的門。綿綿打開門,見到是他,心虛不敢與他對視,反倒卓霖跟沒事人似的,身上還穿著那套布滿腳印的衣服,將手中的牛奶遞了過去,囑咐綿綿早點休息後,沒有多做停留。


    迴到家中的卓霖先是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衣服,領口隨意咧開,毛巾隨意搭在肩膀,走進了綿綿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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